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其他的東西,西子可以不和八皇叔計較,但她的孩子,他絕對不能碰。
安若遊歷跪伏在地上,只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他之所以做這一切,也是爲了南戈國和西子好,期待有朝一日能和納日帝國的月飛羽再次聯姻,保全南戈百姓不受生靈塗炭,實際上,他也猜測到風鳴者另有企圖,卻一直欺騙自己,現在孩子被風鳴者帶走了,面對西子,他甘願受罰。
“八皇叔無話可說,任憑大王發落。”
“你……”
安若西子看着跪在地上老態的八皇叔,握拳緊握,不知該如何降罪他纔好,想着八皇叔這麼多年來爲她付出和犧牲的,她豈能像平常人那樣發落了他,可念及生死未卜的孩子,心又何其疼痛難忍。
“八親王,這麼多年,你對南戈王朝忠心耿耿,對西子又關愛有加,日日夜夜操心國事,馬不停蹄的奔波,無片刻休息,算南戈的大功臣,可如今……你已經老邁,有心無力,是時候頤養天年了,回到南戈,便留在皇宮裡安度晚年,不用再操勞國事了。”
“謝大王。”
安若遊歷跪拜謝恩,臉色悽然,失去兵權和政權他並不難過,難過的是,從此以後,他將失去西子的信任,長期以來,對西子的守護已然成了他堅持下去的精神支柱。
眼看着八皇叔吃力站起,西子還是不忍心上前一步,將他扶起,不管心裡有多少埋怨,他還是她敬重的八皇叔。
“對不起……”
安若遊歷倍感歉疚。
“我不會放棄尋找他的。”
西子扶起安若遊歷後,多再多說一句,而是拉過了八皇叔身邊的戰馬,翻身躍上,一抖繮繩向遠處疾馳而去。
安若遊歷對此措不及防,反應過來時,臉色大變,慌亂地催促護衛趕緊追大王回來,她纔剛剛生產,身體沒有恢復,如何能承受這樣的顛簸勞累。
數十護衛騎馬追趕而去,揚起了一陣陣煙塵,可他們哪裡敢違抗大王的心意,追上後,也只是列隊跟隨,防止有人突襲大王,對大王不利。
安若西子一路狂奔,四處尋找,她不知跑了多久,經過了多少地方,幾乎一天一夜,沒有停息,卻沒有看到孩子的蹤影,她悲痛加勞累,最終跌落馬下,失去知覺之際,她好像看到天空之中,一隻紅色的鳥兒在盤旋飛舞,那是鳳凰寶寶嗎?視線漸漸模糊,紅色的飛鳥也消失在視線之中。
待西子甦醒的時候,她已經在馬車裡了,冬雪守在一邊,除了她,還有鳳凰寶寶,睜着一雙悽哀的眼睛,樣子十分可憐。
“孃親,你醒了,我以爲你死了。”
“我沒死。”
西子伸出手,撫摸着鳳凰寶寶的小腦袋,心裡仍難過淒涼,她多麼希望,一直這樣昏迷下去,不要醒來,不要承受錐心的傷痛,可她還是醒來了,還是要面對不敢面對的結果,她的孩子可能已經死了。
“孃親,我看到你要找的那個老頭兒了。”鳳凰寶寶眨巴了一下眼睛,低聲說。
“風鳴者,他在哪裡?”西子一驚,猛然坐起,激動萬分,找到風鳴者,是不是意味着孩子還有希望活着?
“現在不知道去了哪裡,可當時,我看得很清楚,他的懷中沒有小嬰孩兒,而且他也找,說明他沒得手。”
風魂寶寶回憶着當時的狀況,孃親生寶寶的時候,場面驚恐,它有些羞澀害怕,就躲避在了馬車外面,當聽有人說孩子不見了,它便振翅飛出去尋找,不巧看到了剛剛殺完人的風鳴老者,那老頭兒竟然抱着一個空空的包袱,裡面沒有孩子。
“沒有孩子,那麼,孩子哪裡去了?”
西子驚愕,如果孩子沒有被風鳴者偷走,幼小的寶寶去了哪裡?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還是早產,就算有龍族遺傳的本事,又能跑得多遠?
鳳凰寶寶搖搖頭,思索了一下之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雖然我沒找到孃親的小寶貝,卻在泥地上看到了幾個奇怪的腳印,不是人的,也不是野獸的,看起來好像是膽小鬼白猴子的,對,應該就是他的,很特別,一般猴子沒它那麼大的腳。”
“白猴子?”
西子低語凝思,莫非是白猴子趁亂偷走了風鳴者懷中的孩子,如果是這樣,便可以鬆口氣了,西子的神色一緩之後,又開始憂慮了,這死猴子既然搶到了孩子,爲何不給她送回來?卻帶着離開消失不見了呢?
“它怎麼不會來見我?”
“一定是因爲它棄友不顧,獨自逃走,覺得丟臉不敢來見你了,傲慢自負吹牛的死猴子,說不定帶着孃親的小寶貝藏到什麼地方去了,不過孃親你放心,白猴子雖然自私膽小愛面子,卻還算重情重義,本性也不壞,如果它知道那是孃親的孩子,一定不敢慢待了它,只是白猴子去的地方,並不好找,就算孃親派人,也可能徒勞無功,所以孃親彆着急了,待我變得成熟強大了,就去找那隻死猴子出來,它見我沒死,也便釋然了。”
聽鳳凰寶寶這麼說,西子點點頭,這的確是白猴子不肯露面的原因,喜歡自吹自擂的傢伙,落敗成那般樣子,加上又背信棄義,確實夠丟人的。
“但願它能照顧好我的孩子。”
西子長長地出了口氣,突覺渾身疲憊,倚在了車廂之中,鳳凰寶寶撲打了一下翅膀,鑽進了西子的懷中,她本能地將它抱緊,就好像抱自己的孩子一般。
閉上了眼睛,沉沉入睡,,在回到南戈皇宮之前,她要養足了精神,然後糾集六國的軍隊接應龍天行,那應該是一場硬仗。
回到南戈皇宮,才落座,月飛羽的書信就來了,剛開始傾述了一些對西子的想念和關心,隨後便進入了正題,正如龍天行說的那樣,他說他請了南戈八公主到納日帝國做客,希望西子也能移駕趕納日帝國一趟,不但可以姐妹敘舊,他還可以盡地主之誼,讓她到處遊玩一番。
“卑鄙!”
安若西子將書信撕了一個粉碎,眸光看向了大殿之外,月飛羽給了她兩個月的時間,從南戈到納日帝國快馬加鞭,也要花費一個半月左右時間,他這樣限制時間,就是讓她無暇思索,馬上出發。
龍天行已經走了幾天了,他到底得手了沒有?西子很是擔心,左右爲難。
風襲過境,雪遍野。
遙遠的納日帝國被茫茫大雪籠罩,龍天行花費了一日的時間,就到了納日帝國,幾次三番進入納日皇宮搜尋未果,說來真是奇了,月飛羽到底將安若妤纓藏在了哪裡?他就算輕功極好,也不能發現藏妤纓的隱身之處。
不過這幾天他發現了另一個狀況,除了他在納日皇宮裡悄悄找人之外,還有一個黑衣人好像也在找什麼東西,他的輕功雖然不及他,卻也算不錯,行走皇宮如履平地,這個人到底是誰?
夜色再次籠罩之後,龍天行打算再進一次納日皇宮,這次他的目標不是尋找妤纓,而是抓住那個黑衣人,也許他和自己一樣,在尋找安若八公主。
說來真是巧了,無聲穿越宮牆,落在安榮宮屋頂之後,竟然和那個黑衣蒙面人打了一個照面,那人看到龍天行有些吃驚,試圖躲避的時候,被龍天行逼迫到了一個死角之中。
“你到底是誰?”
那人見無路可走,又不想打掃驚蛇,只能拉下了面巾,竟然是殺手沈落血。
“沈落血?”
當天行看清沈落血的面龐之後,有些吃驚,他不是應該在南戈爲西子效力嗎?怎麼也來了納日帝國,按理來說,他們也算舊相識了,沒有必要互相躲避的,難道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龍公子,能借一步說話嗎?不要驚動這裡的人。”沈落血壓低了聲音,龍天行點點頭,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納日皇宮。
在雪花兒翻飛的街頭,沈落血承認他是來找安若妤纓的,並解釋不願和龍天行正面相對的原因,那是因爲安若八公主是從他的府邸跑出來被擄走的,這件事兒沈府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他娘已經老邁,經不起折騰,他希望將八公主偷偷救出,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於他娘做的荒唐事兒,他卻沒有提及,現在最緊要的,就是將妤纓救出來。
“我已經找了妤纓被關的地方,只是苦於無法近身,才久久徘徊沒有離開。”
“在哪裡?”龍天行追問。
“皇宮後的九月塔中,若不是偶然看見月飛羽進入其中,出來後提及了八公主的名字,我還在其他地方亂翻呢,可九月塔機關重重,我嘗試了幾次都無法進入,還受了傷。”
沈落血拉起來手臂,手臂上都是新舊的傷痕,他幾乎渾身都是,機關無處不在,就算他功力再好,也躲避不及,沒要了他的性命已經萬幸了,這個月飛羽果然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