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找個什麼藉口纔不會讓杜書記生疑呢?王逸飛摸着鼻尖慢慢地想着,這時他看見街邊有一羣人正圍在那裡大聲嚷嚷,就象是吵架一般,他忙走過來看了看,卻發現裡面只是兩個人在下象棋,而那些大聲嚷嚷的,則是在爭論下一步棋該如何走。
王逸飛見狀,不由笑着搖了搖頭,其實這也算是天朝民間的一種特色了:一盤棋本來是兩個人下的,但是下着下着,旁邊摻和的人就多了起來,以至於到了後來,旁邊那些看棋的總是爲了下一步該如何走而爭論不休,而原來下棋的兩個人反倒成了配角。
其實世事又何尚不是這樣呢?有許多事原本只是少數人之間的互動,但是到了後來,你會發現總有一此不相干的人摻和進來,這就好比那些明星的感情生活,其實這本來是他們幾個人之間的事情,跟別人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但是因爲有了狗仔隊的獵奇、娛樂媒體的別有用心,以及粉絲的過份熱情,最後你會發現,原本戀着的,分了,原本結了的,離了,原本誰也想不到他們會攪在一起的,或許會成爲跌破你眼鏡的一對,所以古人說,世事如棋,那是局局翻新哪!
不過王逸飛現在卻沒有心思想這些,因爲他從這些下棋的人身上,忽然想到了一個去見杜書記的絕妙由頭:原來就在前些天的時候,杜書記曾偶爾提到,他想買一付好點的象棋,後來王逸飛跟喬雲娜聊天時也順便提了一嘴,沒想到她昨天過來時,真就給他帶了一副紫檀木做成的象棋。
這付棋不但雕工十分精細,而且每個棋子都褐紫如漆,幾乎看不出木質的紋理,如果是內行的人,幾乎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正宗小葉檀做成的珍品,王逸飛本來是準備明天上班時,再順便給杜書記把這付棋帶過去的,可是現在遇上這碼子事,他只好拿把這個拿來當敲門磚了。
王逸飛心裡籌算好了,便揣着象棋向杜書記家裡走去,因爲他這個秘書是杜書記家裡的常客,不管杜書記在不在家,他來去都是比較隨意的,因此他倒是可以省去了預約的麻煩,當然,這個所謂的隨意,那只是領導對你表示親近的意思,並不是說你真的就成他家的一份子了。
所以這時候你自己必須有點眼色,什麼時候該去,什麼時候不該去,這個心裡要有一杆秤,不然你如果真把領導家裡當公園的大門,有事沒事也跑過去的話,那就不是一般的悲劇了,因爲作爲一個秘書,自量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素養,這也是王逸飛去杜書記家必須先找一個合適的藉口的原因。
王逸飛來到杜書記家時,是保姆陳媽給他開的門,當她看見王逸飛時,馬上熱情地招呼道:“哎喲,是小王來了,快進來吧。”
古人常說,宰相的門房大過三品的朝官,而現代那些領導家的保姆,其實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因爲她們雖然是做粗活的,但是她們長期跟領導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人們常說,人有見面之情,所以她們在領導家裡的地位,一般都是比較特殊的。
如果是那種比較和藹的領導,有的甚至會把她們當成臨時的家庭成員,再加上她們經常跟領導接觸,對領導的嗜好都比較瞭解,因此現代有許多想接近領導的人,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門路,就會走保姆路線,雖然這種方法成功率不是太高,但是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強吧?
當然,能在領導家裡當保姆的,那也是有些眼色的人,因此只要是來過領導家裡的客人,什麼人領導很喜歡,什麼人領導不喜歡,她們心裡都有一本帳,於是在給客人開門時,她們也有自己的章程:該給誰笑臉,該給誰冷臉,那是一絲兒都不會錯的。
就拿眼前的陳媽來說吧,她之所以對王逸飛這麼親熱,那也是有原因的,因爲她經常聽見杜書記在家裡誇他呢,她在杜書記家裡當了兩三年的保姆,幾乎還是第一次看見杜書記對一個人這麼有好感,因此她當然對王逸飛很熱情了。
其實這也不能說她們勢利,因爲在現代這個社會,只要是在場面上混的,誰不是一顆富貴心,兩隻體面眼?我記得以前有本雜誌上登了這樣一個故事:
有位農村的母親,她含辛茹苦地把自己的兒子送上了大學,村裡的人都覺得了不起,她自己也覺得很自豪,可是有一次她去大學裡探望她的兒子時,她兒子卻害怕同學們知道他有一個貧窮而老邁的母親,於是他居然給同學介紹說,那是他隔壁的鄰居,後來那位母親再也沒去她兒子的大學了。
“陳姨,你好,”王逸飛笑着跟她打了聲招呼,然後低聲問道,“杜書記在家吧?”
在王逸飛的眼裡,其實是很少有那種貴賤之別的,因此別人都叫她陳媽,王逸飛卻叫她陳姨,而他叫杜書記的愛人,也是叫趙阿姨的,當然,他原來是叫她趙院長,只是後來比較熟悉了,杜書記的愛人要求他改稱呼,他才換成了這種比較親近而隨意的稱呼。
杜書記的愛人叫趙鳳仙,原來在蓉城第二人民醫院當副院長,去年杜書記調到仁清市當書記以後,她爲了照顧杜書記的身體,也就隨之調到了仁清市第一人民醫院當副院長,在王逸飛看來,她是一個性格比較柔和的女人,這和杜書記的強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家,”陳媽笑着點頭道,“他現在應該是在書房寫字吧。”
“噢,”王逸飛進去換了鞋之後,對她轉頭笑道,“那謝謝你了。”
他剛進客廳,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從房間裡跑出來,拉着他的手說道:“逸飛哥哥,你今天終於來了,我有好多天都沒看見你了呢。”
“呵呵,”王逸飛摸了摸她可愛的小腦袋道,“若蘅今天沒有出去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