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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暮色開始降臨,大殿裡面已經開始亮起燭火,說起長安的時候,母妃與那個她叫叔叔的老者談個沒完,之間感情不停波動,好幾次落下淚來。蜜兒不懂那種思鄉之苦,而旁邊的李陵更是對這種思念之苦沒有感覺。男兒的血性左右着他,他的腦子都是殺敵報國的思想,容不下多少愛恨情仇,思親念故。

父王從旁邊的偏殿過來,母妃已經開始吩咐晚上的庭宴。對於天國使臣,他們自然不敢怠慢。外面的風沙已經停了,樓蘭城的萬家燈火已經漸次亮起,大殿門前的宮道上,分列兩旁的燈火也已亮起。樓蘭的孤月高懸在蒼藍色天幕上。

晚宴結束的時候,使節和國君都各自回去歇息了,蜜兒也跟隨着母妃去了她的宮殿。

“母妃,我不想回去,我想在外面走走。”“是不是要去找那個陵哥哥?”“沒有,就是想在外面走走,母妃,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圓呀!”“今晚明明是彎月,哪裡圓了。你的心思你以爲我看不出來呀!”“我的蜜兒也長大了,也是該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其實,那個將軍很好的,你要是願意,母妃去跟你父王說。”“母妃說什麼呢!我是因爲他救過我所以才叫他陵哥哥的。也是因爲感激他救命之恩,所以才和他...。”“和他什麼呀!現在匈奴勢弱,漢朝勢強,你父王現在也在左右徘徊,如果有你這樁親事,漢朝和我樓蘭也可以重修舊好。”

“我纔不要嫁給什麼李陵,也不要做你們用以聯絡漢室的工具。”“蜜兒,你說什麼呀!那好,不嫁,我不對你父王說。”“母妃,我只是說說,我不想自己的婚姻和國家扯上關係。”“我的傻女兒,既然生在帝王家,自己的婚姻也就不能自己做主了。不過說回來,即使平常百姓家裡,又有幾個女子可以自己做主。我那時候也不願遠嫁樓蘭,不是現在也挺好的。”

母妃在那裡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開口。“李家在朝廷頗有權勢,幾代都是漢朝的骨肋之臣。李陵更是自小陪着太子玩耍攻讀,更受當今漢朝天子賞識。可以說前途似錦,官道亨通。再說,李陵也確實是一表人才,相貌武功也都是萬里挑一的。我私下裡問過,他的人品和才學在長安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母妃,不要說了,我知道陵哥哥什麼都好,可是,我不知道他...。”

母妃在那裡笑她,外面的夜風已經很冷了,從大湖上面吹來的風帶着一些鹹澀的味道。天空上。月朗星稀,站在遼闊天地之間的蜜兒,第一次害羞的臉紅。母妃看着她笑的更厲害了,身體都笑的有些顫動。“母妃笑話蜜兒,不理你了。”“好了,不是笑你,是爲你高興。外面的人都以爲帝王之家的生活都是讓人羨慕的,可是又有幾個人知道其實這宮中又有幾個人過的真正幸福呢!也許,衣食住行是不用自己操心,可是,哎!不說了,我的寶貝女兒。帝王家的女兒是沒有權利選擇自己未來的夫君的,幸好,我的蜜兒現在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還能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宮殿裡,燈火早已點亮,王子已經在房間的臥榻睡熟了。外面暫時還是不能讓他出去,今天可不止是漢朝的使節來了,匈奴的使節也到了,今天王之所以離開大殿,也是因爲後面來到的匈奴使節。雖然現在匈奴新敗,但是在樓蘭周圍的匈奴兵依然還在,樓蘭這一塊,實際還是匈奴兵力佔有優勢。

今天也是那一陣風爲樓蘭幫了大忙,要不是狂風捲起大漢的使節旗幟,恐怕匈奴現在要對樓蘭有所提防了。局勢到了這一刻,其實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兩方面都是陳兵邊界,而樓蘭做爲絲路咽喉和西域諸國最靠近前沿的國家,它所處的位置更是兩家拼死力爭的所在。

離漢朝使節相距不到一箭之地的地方,就是匈奴使節的住所。樓蘭處在刀尖之上,稍不留意,就有可能得罪兩邊的一家。兩股勢力在這裡保持着微妙的關係,誰也不知道天平上的砝碼加到哪一方。而後果更是不可預知。

宮廷裡的燈火註定徹夜不息,旁邊巡走的衛隊在月色和燈光裡不停的徘徊遊移。

蘇北在旁邊已經慢慢的睡着了,白瑕看着他熟睡的樣子,自己也打了一個哈欠,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到時間已經到了午夜的一點。沒有想到時間會過得這麼快。

白瑕去旁邊把已經不是很旺的篝火撥了撥,給上面添了一些枯枝,看着在那裡已經睡着的蘇北,想叫他又捨不得。背囊裡還有準備的毛毯,自己取出來蓋在他身上,把邊角壓了一下,獨自坐在篝火的前面。深夜已經很冷了。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狼哞,白瑕對那樣的聲音已經不再害怕。這沙漠中的狼是不會再傷害自己,心裡是這麼想的。感覺自己也已經很累了,在火堆前面差點因爲瞌睡被燒了頭髮。

躺在蘇北的身邊,不知不覺自己也睡着了。

夜裡,感覺有什麼舔着自己的臉,好像是誰的舌頭,溼潤而溫熱,接着毛茸茸的東西摩擦着,在自己的臉上接近愛撫。白瑕在那裡說蘇北,不要胡鬧。但是白天的苦累是她徹底的疲乏,不願睜開眼睛。

那種毛茸茸的感覺停留在她的臉上,一會自己感覺溫熱的身體躺在自己的身邊,空氣裡有種異樣的味道,接着是溫熱的鼻息,一次次噴在自己的臉頰,那種味道更加的強烈。白瑕感覺這不是人身上所能有的味道,從睡眠中驚醒。眼前的一幕讓她驚心,抱着毛毯的一角站了起來,蘇北也被她的尖叫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