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剛想要將消息告訴給他聽,那管家就看到他肩膀上透出鮮紅的血來,那鮮血將他暗青色的衣衫都給染紅了。他驚呼了一聲,道:“老爺,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慌忙之間,轉過頭來,看到了用着風若凌的越清歌,又是一聲尖叫。
“有刺客——”
宇文樺德沉聲打斷了管家的尖叫,道:“先別管這些,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這麼慌張?”心中隱隱約約地升起不祥的預感來。
管家聽到他的問話,纔將心中那對越清歌他們的驚懼掩了下來,轉過身來低着頭對宇文樺德說道:“回老爺,門外突然來了很多宮中的禁衛軍,有好幾十個,每個人都是來勢洶洶的模樣。皇上身邊的趙公公也來了,領了聖旨,說是皇上有旨意,要老爺您去接。”
宇文樺德聽完了他的敘述之後,那一雙老眼眯了起來。
皇上若只是下一道聖旨過來倒也沒什麼,可是,只是頒佈聖旨,又何必要帶來那麼多的禁衛軍呢?禁衛軍只負責皇宮中的守衛,不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是不會派到外邊來的,而且還是一次性派好幾十人出來。
看來,那道聖旨是關鍵,裡面到底寫了什麼內容?宇文樺德心中的忐忑更甚,那種不詳 的預感繚繞在心頭,愈演愈烈。
他轉頭看向越清歌,只見他臉上滿是輕蔑的冷笑,對於這眼前的事情,他像是早有預知。
宇文樺德能夠斷定,越清歌必然知曉那聖旨的內容。如此說來——
他想着,雙目越睜越大,看着風若凌的目光中帶着不敢置信。
從宇文樺德現下的表情來看,越清歌已經清楚,這位國舅爺大人知道了眼下的狀況,以及他的身份。
“你竟然是——”宇文樺德失聲喊道,卻被越清歌打斷了:“抱歉,國舅爺,您沒聽到管家的話麼?趙公公在外面等着對你宣讀聖旨,你要讓他久等麼?”
宇文樺德說不出話來了,身子頹然地垮在那椅子上,右肩上還在冒着鮮血,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捂着那傷口,甚至幾乎感覺不到那痛楚了。
“老爺。”管家對於現
下的狀況是一點都搞不清楚,可是看着宇文樺德那頹然的模樣,他還是感到憂慮,遂開口輕聲道。
“老莫……”宇文樺德輕聲道,聲音好似陡然間變得滄桑了。
“是,老爺。”莫管家聽到宇文樺德在叫他,於是上前了一步,湊近了聽他吩咐。
宇文樺德擡起了那沒有受傷的一側的手臂,道:“你扶我起來,領我去接聖旨。”
莫管家看到他的手擡了起來,就下意識地往那邊走過去,聽他說罷之後,點頭道:“是,老爺。”伸出手去扶住他,將他扶起身來,“慢着點兒,老爺。”
宇文樺德在莫管家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他走了一步,又停下了腳步,回頭將目光往越清歌那邊送去,從越清歌的臉上又移到了站在那裡臉色慘白,連原本還有些血色的雙脣都變得蒼白的風若凌道:“這個男人,騙了你,也騙了我,他能騙你一次,必然還能騙你第二次。他不是我的走狗,也是那皇帝的走狗。”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補充道,“是你那將你娘送上斷頭臺的父皇的走狗。不要忘了,那個皇上過去也是要去你娘和你性命的人,你以爲,他現在就會好心地放過你麼?”
說罷,他仰頭大笑了一聲,走了出去。
房中只留下風若凌跟越清歌兩個人。
風若凌自方纔開始便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字,她只是在默默地沉澱,將內心那幾乎要逼她至狂的紛亂思緒沉澱下來,她發現,即便是自己很努力很努力了,還是難以做到這一點。她只能做到表面的安靜,卻做不到內心的冷靜。
越清歌跟宇文樺德之間的對話,她都聽在了耳中。對於越清歌其實是那皇帝安插在宇文樺德身邊的棋子這一點,她雖是驚訝,可也沒有到震驚到失態的地步。畢竟,先前已經有了讓她震驚的事情,同樣是別人派出來到她身邊的人,是那皇帝派出來的還是這國舅爺派出來的還有什麼區別呢?
不在乎了,什麼都不在乎了……
怎麼樣都可以,她真的覺得心力交瘁了,已經不想要再去思考這些事情了。
風若凌向左移了一步,離開
越清歌的環抱,她不想再跟他靠得那麼近,不想感受到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溫暖,不想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熟悉的氣息,低着頭,也不想再看到他的臉。
感覺到風若凌遠離了自己,越清歌轉過頭來看着她,道:“阿風,你聽我說——”他伸出手去想要將她拉回來,被風若凌一閃,給避開了。
“不用說,我不想聽。”她的聲音從口中吐出來,有些喑啞。
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越清歌將手指收緊,放了下來,繼續對風若凌道:“對不起,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的身份。其實我是皇上派到國舅身邊做臥底,專門打探他背地裡所做的惡事,以及調查當年蓮妃那件事情的真相,皇上他其實已經看出來了一些端倪,知道你娘是被人栽贓嫁禍的。”
“我不想聽……”風若凌攥緊了雙手,對於他所說的話,她真的是一個字都不願意聽。
越清歌卻是對她的這句話一點都沒有聽進去似的,接着道出他所要講的話,彷彿此時不講,便再也找不到機會講出來了一樣:“的確是國舅派我去遼陽城找你,想要將你引來北黎,再在路上伺機對你下手。可是,與此同時,皇上也藉此機會讓我到你身邊去一路護你周全。那一夜的刺客不是皇上派的,是國舅派的人,他想要做的,便是殺你,如若殺不了你,便嫁禍給皇上,讓你對他心生恨意,也遠遠地避着皇上,那樣,當年的那件事興許就不會被揭發。”
“我不想聽……”風若凌的指甲嵌着手心,將手心刺得生疼,她的耳朵也覺得疼,耳邊似乎有什麼在鳴響,一陣一陣的,非常刺耳。
“不行,你必須要聽!”越清歌衝上前去,抱住她的雙肩,搖動着她,衝着她喊道:“我隱瞞了我的身份,也有我的苦衷。我其實也一直在擔心,若是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之後會怎麼樣,是會疏離我,還是會相信我的話,繼續同我在一起。我也在恐慌,時間拖得越久,對你的感情越來越深,我便越來越說不出口,只怕自己會失去你。阿風,如若你真的對我生惱,請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只要能讓你泄憤,隨便你怎麼做都可以,只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