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十三嚇得都快要暈過去了。
越清歌看着他那樣子，向風若凌問道：“阿風，要不要我再教訓他一下，我覺得我還是咽不下那口氣誒。”雙手握拳，將指關節弄得喀拉喀拉響。
四娘聽到那聲響，心中也是害怕，不由地將趙十三抱得更加緊了一些。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趙十三在外頭做的勾當的，可是她只知道他拐賣人口，可是卻是不知道他將人賣到青樓去。心中也是憤憤，想大聲將他罵一頓。可是眼下見他嚇成這樣，可能待會兒還會受到一頓毒打，再想起這麼些年他對她的好，她也是心軟，不願意他再受到傷害。
“這位公子，還有姑娘，十三他做了這缺德的事情的確該死，可是看在你們沒有受到特別大的損失，還有他已經傷成這樣了的份上，不要再爲難他了……”四娘向他們爲趙十三求情道。
“沒有受到特別大的損失？”越清歌聽到這句話卻是一時之間全身都散發出冰冷的氣息，面上也如同覆上了一層冰一般寒氣逼人，“如果她受到很大的損失的話，他就不是單單再被我揍上一頓那麼簡單了，千刀萬剮都不夠他受的。你卻還認爲我是在爲難他？”
四娘只是想着爲趙十三求情，說出來的話也欠思索了一些，眼下被越清歌這麼一反駁，她當下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話來了，本來也就不是膽子特別大的人，這會兒爲趙十三的命運擔驚受怕，眼中落下淚來。
趙十三雖然是個人渣，可是對四娘倒是情深意切，看到她爲他說話，看到她擔心得掉眼淚，他一咬牙，說道：“千錯萬錯都是我趙十三的錯，跟四娘她沒有關係，你要算賬的話，都算在我頭上好了，不要爲難她。”
“好，冤有頭債有主，我自然會悉數算在你頭上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越清歌嘴角噙着一絲狠戾的笑，擡起腳步就要往他那邊走去。趙十三看到他過來，害怕得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等待即將到頭上的一頓痛打。四娘則是用自己的身體護着趙十三，目光緊緊地盯着越清歌，注意着他接下來的動作。
越清歌的走了兩步，卻被風若凌拉住了衣角，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去，看到風若凌臉上的表情，問道：“阿風，怎麼了？”轉念一想，又道，“你是想要自己去揍他一頓麼？打架這回事不適合你，還是讓我來好了。”
風若凌看着他，笑着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不必了？”什麼意思？
“你都將他打成豬頭了，這件事便這麼算了吧……”風若凌上前兩步，站在了他的身邊。
越清歌攢着的雙拳放了下來，面上冷峻的表情變成了疑惑的表情，心中甚是不解：“不是你說來討債的麼？結果什麼都沒有動就這麼算了？”討什麼債？討空氣啊？
趙十三聽說風若凌是來討債的，這時候睜開了眼睛，急急忙忙地道：“這……我從筠媽那裡拿來的一千零一十兩跟李四分了，我們每個人拿了五百零五兩，現在我手上只剩下二百三十兩了，你若是要的話，我這就拿來還給你。”說着，他掙扎着就要下地，去取那些銀兩。
可是，他的腳剛一下地，就聽得風若凌道了一句：“不用了。”
趙十三腳踩在地上，
聽到風若凌這麼說，心中一時之間沒了主意。她說不用了？不用了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是要他拿出所有的銀兩麼？
這麼一想，他便更是急了：“如果姑娘你要我拿出所有的銀兩的話，我實在是拿不出了，手頭上也只有這麼些錢，不然你先拿着，剩下的錢我改日再還？”早知道前幾日就不要那麼大手大腳的花錢了，害得現在事主找上門來了，而他手中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口中雖然說是剩下還欠着的那一筆錢改日再還，但是將近三百兩銀子，他可怎麼還啊？
“我不是已經說了不用了麼？你是被這傢伙打了一拳，連耳朵都不好使了麼？”風若凌見趙十三誤解了她的意思，感到尤其無可奈何。
“那——”趙十三坐在牀沿，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越清歌看着風若凌，不知道她腦中是何想法。
風若凌自然是有自己要討回的東西的，身邊的這個傢伙站在這裡，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然而，已然到了這裡，她心中也實在是想將那東西討回來，於是，她醞釀了一下，向趙十三開口問道：“那一天，你從我身上偷走的那一方帕子還在麼？”
“誒？”趙十三忽然間聽到她這麼問，一下子愣在那裡了。
“誒？”越清歌也是跟趙十三一樣的反應，他傻乎乎地看着風若凌，心中困惑不已。她說來討債，結果只是爲了討一方帕子，區區一方帕子，而已？
“怎麼，那一方帕子被你丟了？”見趙十三沒有回答，風若凌再度問道，心情卻是不怎麼好的樣子。
趙十三以爲她來討債，必然是討珍貴的東西，或者是最開始被偷的那袋子錢，或者是那一塊玉璧，卻是沒有想到她要討的只是那一方不值錢的手帕。於是，在聽到她說出口的時候，心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纔沒有回答。可是等到他反應過來以後，注意到她面上的不悅，他立刻回道：“沒沒沒，我沒丟，我怎麼敢丟呢？”
聽到他口中說沒丟，風若凌面上的神色才緩解了一些：“那麼，便還給我吧，那些銀子還有那玉璧我也不討回了，我要的只是那一方帕子而已。”
趙十三連連回道：“是是，這就還給你。”聽到她說不用還那筆錢，他高興得無法自抑，覺得臉上也沒那麼疼了。
他忙轉過身來跟四娘道：“四娘，前幾天我送給你的那方手帕你帶在身上麼？”幸虧他沒有隨手丟掉，也沒有將那帕子當抹布用，不然的話，他就完蛋了。
四娘不知道是爲何，可是聽說只要將那帕子還給她，他們就沒事了，她也樂得將那帕子交出去。
“在在在，我一直帶在身上。”說着，她從袖口中掏出了那方被自己保存得很好的手帕，交給了趙十三。
趙十三拿過那一方手帕，下了地，小心翼翼地走到風若凌面前，低着頭不敢看她，雙手捧着那手帕，十分恭敬地舉高了遞到她眼前：“姑……姑娘……你的手帕……”
風若凌看到了那一方手帕，伸手接過，道了一句：“很好……”隨後，便向門口走去，丟下一句，“我們走吧。”
這句話自然是對越清歌說的，他當然看清楚了風若凌收回去的那方手帕長得什麼樣子。
淺藍色的底，上邊繡着素白的芙蕖。
正是當時他送她的。
一瞬間，他的心情大好，表現在臉上，則是大大的笑容。
他錯了，那不是區區的一方帕子而已。
“很好。”越清歌擡手拍了拍趙十三的肩，隨後轉身走出門去，跟上風若凌。
趙十三看到越清歌擡起手來，還以爲他要打他，當下縮了一下肩，可是見他只是輕輕拍了兩下他的肩，說了句“很好”就離開了，當下腿一軟，就跌到了地上。
“十三——”原本還坐在牀邊的四娘，看到他跌倒在了地上，當下心一慌，便衝了過去，在他身邊蹲下，抓住了他的胳膊，急切地道：“你怎麼了？沒事吧？”
趙十三還愣在越清歌離開前所說的那句話中。
很好……什麼意思？
“阿風——”風若凌的腳步走得飛快，越清歌在後頭也是疾步追着，一邊追着，一邊叫道。
聽到了越清歌的喊叫，可是她仍然是沒有停下來，甚至沒有放慢腳步。
手中緊緊地攥着那收回來的手帕，她的心砰砰砰地跳得飛快飛快的。
“阿風——”見她的腳步沒有放慢的趨勢，反而越走越快了，越清歌搖搖頭，也加緊了步伐，衝了上去，一回身，擋在了她面前。
風若凌一時沒剎住腳，身體就往他身上衝了上去，兩個人撞在了一起。
她的腦袋撞到了越清歌的胸膛之上，總算是停下了腳步，身體卻晃了一下，幸好越清歌眼疾手快，雙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穩住了她的身形。
“你跑那麼快乾什麼？”總算是追上了眼前的這個人，他出聲問道，臉上是輕鬆的笑。
“我哪有跑，我不是在走麼？”風若凌沒有擡頭看他，目光停留在他的衣襟處。
“那你走得像跑一樣快乾什麼？後邊有猛獸麼？”越清歌再度問道。
風若凌不回答了。
越清歌也不再問了，目光在她攥着手帕的那隻手上停留了一會兒，抓着她手臂的手往下滑去，抓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牽高了。
“阿風，這個是什麼？”他嘴角噙笑地問道，“看起來跟我送你的那一方帕子簡直是一模一樣，錯了，應該就是我送你的那一方帕子吧？”
風若凌擡起頭來看他，回道：“是又怎麼樣？”
“阿風你不是說你將它丟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打掃的店小二給收了麼？”
“我記憶中的確是將它丟掉了，至於它怎麼又到我手上了，我也不清楚。”
越清歌低下了頭來：“阿風，你可真是嘴硬呢……騙了我這麼久，還害我當時那麼傷心，不好好罰你一下怎麼行？”
“你敢？”風若凌翹起了下巴，目光盯着他，卻是一點都沒有怯意，而是滿滿的驕傲。
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眼神，在越清歌看來，要說是挑釁，不如說是挑逗。
“的確不敢……”話雖這麼說，可是他的頭更是往下低了幾分，隨後，那薄脣就印在了風若凌的雙脣之上，在上邊輾轉流連着。
“應該是獎賞纔對……”最終的話語埋沒在了她的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