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早就注意到了林黛雨臉色的不同。額頭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她連忙上前一步,扶住林黛雨,輕聲道,“林姑娘,現在保二爺,生死未卜,大家都心力交萃,你一定不能有事,如果你有什麼事,大家也顧不上你啊。”
“我,我沒事,不用擔心。”連玲瓏都聽出來了,林黛雨的聲音在打顫,說話的時候牙關都在哆索打架。
玲瓏攙扶着她往前走,她心裡哀嚎一聲,爲什麼這個全職傭人這麼盡職呢,她現在只是想要先離開一會會而已,真沒想到這賈保裕這麼短命,如果真是自己造成的。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去找土地婆婆來救命。
大家都十分擔心慌亂,林黛雨都走到重症室門口有半個小時了,也沒有人搭理她,倒是薛阿姨望了她一眼,也低下頭去安慰王止君,王止君倒是看見了林黛雨,只是從鼻子裡哼出一股冷氣,扭過頭,沒有理睬她。
這時候玲瓏在林黛雨的耳旁輕聲的說道,“之前送保二爺來醫院的時候,我隱約聽見寶小姐說保二爺是因爲小姐你才病倒的,還說你昨天在學校裡如何如何,太太擔心保二爺,一會講話可能會有點衝,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其實太太本身真是好人,就是有時候會受人唉擺。”
林黛雨努力了好久才穩定了心神,本着壯士斷腕的心態,上前一步,向老太太問了聲好,老太太扶着額頭,頭痛的朝着她擺了擺手,吩咐玲瓏照顧好她,便不再說話了。
正好醫生開門從裡面走出來,大家立即圍了過去,林黛雨顫聲問道,“醫生。他,他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一臉抱歉的看了看衆人,“董事長,我已經盡力了,保二爺恐怕已經迴天無力了,剛給他打了強心針,你們進去和他道個別吧。”
什麼?
轟!這無賜於一記悶雷閃了下來,王止君當場就暈了過去,寶彩和她媽連忙喊醫生護士過來幫忙。
正梅緊緊扶着袁陽的手,渾身顫抖,臉色灰白,仍然強自鎮定的表情,只是嘴脣抖抖索索的,半晌也說不出半個字節來。
玲瓏小心的看着林黛雨,她的眼神似乎是呆滯了,然後整個身體往前一傾,竟然哇的一聲,吐了滿地的鮮血。
史正梅驚訝的看着那雪白地板磚上面的血花,如一朵朵催人性命的鮮豔曼陀羅,立即朝着早就慌了手腳的玲瓏吼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替表小姐喊醫生!”
史正梅不斷的揉着生疼的太陽穴,事情真是亂到一起了,裡面躺着一個,剛纔暈了一個,現在又吐血一個,怎麼一個個年紀輕的,倒不如她這個黃土埋半截子的人呢?
林黛雨自己都感覺錯愕之極,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醫生那句話後,她的胸腔裡就開始翻騰起來,氣血不斷上涌,她花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沒壓制得住。
玲瓏就算經歷事情再多,也沒見過這陣仗,和林黛雨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是她待她情同姐妹,一時情急,便起了哭腔,“表小姐,你別嚇我,你沒事吧?”
林黛雨非但沒有暈倒,反而身體挺立,直直的向前走了一步,就要推門進去,玲瓏拉住她,“表小姐,你要幹嘛?”
林黛雨的眼神裡突然出現了極度複雜的表情,一邊是震驚一邊是憂傷,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用力推開玲瓏的手,飛快的推門進去,然後又將門反鎖上,慢慢走到賈保裕的牀邊。
“賈保裕,我不是曾心想害你,誰知道你那麼不經碰啊,你豆腐做的呀?”林黛雨看着躺在那裡動也不動的賈保裕就抱怨了一句,但是她的頭腦裡立即又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你一定要救他!”
那個聲音哀哀怨怨,在周圍迴盪,林黛雨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然後自言自語道,“我怎麼聽到兩個人說話,難道我耳鳴?”
“十公主,求你了,我知道你是王母的女兒,你一定有辦法的,救救保裕。”那個聲音再度在林黛雨的身體裡面響起,她皺眉,咕噥一句,“你,你是真正的林黛雨?”
那個聲音幽幽了嘆了一句,“是的。不過我的元神還沒有完全恢復好,現在也只是有兩魂一魄而已,因爲感受到了與自己有關的巨大事件改變,喚醒了我原本的意識,我纔會冒死說話的,而你的仙體元神過於強悍,我今天冒着風險與你的元神對抗,我恐怕支撐不了多久的,連這兩魂一魄也快要消散了。”
軒轅若悠好似突然抓住了某件事情的關鍵,太白金星說讓她幫助那隻絳珠仙草完成她的使命,莫非她的使命對象就是賈保裕?
“喂。你要完成任務的另一半是不是賈保裕啊?”軒轅興奮起來,如果真是賈保裕,那她以後可得忍着氣吞着聲一點,以最快最保守最安全的把賈保裕忽悠到手爲主要任務。
體內寂靜無聲,軒轅若悠又摸了摸胸口,問了聲,“林黛雨,你倒是說話呀,倒底是不是他呀?”
依舊沒有聲音,軒轅若悠鬱悶的吐出一口氣,不會吧,這麼快就掛了,呃,她剛說什麼自己元神太強,她才恢復的兩魂又消散了,那豈不是又要重頭開始恢復,暈死,凡間毫無線索,叫她怎麼做呀?
玲瓏焦急的把耳朵貼在門上,剛纔林黛雨表現的太讓人吃驚了,她又聽見林黛雨喊自己的名字,還在裡面自言自語,便急的哭了起來,“老太太,你別看表小姐,平常喜歡和保二爺逗嘴,其實她心裡最最在意保二爺的,你看,這都急出毛病來了,怎麼和自己講起話來了?”
史正梅也錯愕不已,看不出這孩子用情如此之深,平素賈保裕對她的與衆不同,她也是一一看在眼裡,早對兩個人有了主意,所以上回王止君提議保渚和黛雨的事情時,她才拖着沒鬆口。
也不知道王止君打的是什麼主意,那天就聽袁陽說。她和寶彩在房間裡嘀咕了一下午,晚上開完會,王止君就和她說,想做主把黛雨許給保渚,她在生意場上混了這麼多年,看過多少人,多少事情,哪裡不懂寶彩那點小兒女心思呢。
看見林妹妹來了,和保裕感情甚好,就擔心自己有危機,想方設法的要將黛雨調開,只是也太有心機了一點,雖然這樣的人不容易被人欺負,但是在她老人家眼皮子底下玩陰諾,耍,花槍,還是讓她微微感覺不爽。
以前衆多兒女中,她最疼的就是賈閔,現在自然也是最疼黛雨,保渚雖然爲人也不錯,但是性情未免薄涼了些,自小又長在國外,和她們本來就不親近,若是真把黛雨許給了他,到時候一起跑到國外去,她還知道一年能見個幾次。
若是許給保裕就不一樣了,保裕本來就是自己的孫子,外孫女嫁給孫子,親上加親,天天跟在眼面前,承歡膝下,她最疼愛的兩個孫子外孫女,都在身邊伴老,那才叫人間享受,等保裕再大些,讓他繼承家族產業,黛雨也是一個伶俐不過的孩子,噹噹賢內助還是沒問題的,多麼圓滿的事情啊,她心裡早就打好了主意的。
“黛雨啊,我是外婆,你心裡要是有什麼難過的,委屈的,出來和外婆說,千萬別憋着,傷了身體,我這把老骨頭可以心疼死噢。”史正梅說了這句,也忍不住眼淚婆娑起來,原本多好的打算,誰曾想這最疼愛,最看重的孫子,竟然命如此的薄。
門被從裡到外的打開,林黛雨雙眼通紅,眼角猶有淚痕,只是臉上的表情甚是古怪,史正梅一把將她摟到懷裡,“我苦命的孩子。”
她嘆的不僅是賈保裕,還有林黛雨!
林黛雨心裡打定了主意,便替她外婆擦了眼淚,思慮半晌方纔開口道,“外婆,我以前住在哥嫂家,福利院那裡住着一個古怪的婆婆,專治疑難雜症,要不,我們把保裕送到那裡去試試好不好?”
史正梅狐疑道,“果真有這樣一個人嗎?連雪星上最頂級流洋醫生都說沒救了,一個走方遊醫會有什麼辦法呢?”
“外婆,表哥已經這樣了,你不如讓我試試好不好?”林黛雨雙目通紅,眼裡含淚,似是忍的極爲辛苦,悲痛至極。
史正梅無奈的點點頭,“好,我派人送你們過去。”
林黛雨連忙道,“那個婆婆行蹤不定,而且脾氣很古怪,我也是一次機緣巧合得了她的信任,我怕人去的太多反而惹的她煩,不如你叫人把表哥抱到車上,我親自開車送他過去治療。”
一直在旁邊的袁陽突然擡起頭,盯着林黛雨看了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低眉垂首,似乎從未擡起頭過。
史正梅擔心道,“這怎麼行呢,你剛剛還吐了血,我放心不下,至少讓袁陽和玲瓏跟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