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雜夜衣



星野城邊角的譙樓上,傳來了三更的鼓點,趨緩悠長,宛若夜色的低吟。

宰相府門前的空地上,已經架起了四架墨色的飛葉帆。

這次出行的,除了厲雲三人,還有就是青霜閣曉劍堂的五名優秀女子,負責三人一路的安全。這一行人終於要踏上去尋找風之國天上城堡的旅途。

那五名女子,卻都是黑衣白紗,將周身上下包裹的嚴實,只留下一雙炯然的眼睛。

“我會先派四人,用飛帆帶你們出去。”青琉一面幫如今檢點着行囊,一面叮囑。“等出了城,你們就先去那個蘆葦蕩躲一下,天亮之後,我會派剩下的人驅趕駝隊出城——她是女子,應該不太會引起守衛的注意,到時候你們就在蘆葦蕩裡匯合。”

舒子夜也在身邊,淡淡的遞上來一卷地圖,“大概的路徑我已標示,你們循着路線走,三日之內,定能到達科漢特沙漠。行囊裡有幾套商賈的衣褲,換上再趕路,安全些。”

如今有些不耐煩地笑着點頭,只是雀躍着等待乘坐飛帆,也不知道將那些話聽進了多少。他將地圖胡亂一卷,就塞到懷裡去了,在有些料峭的夜裡一個勁的抱怨。

本來,那張地圖該親手交給厲雲的,可是……舒子夜總是與他疏遠些,不肯親近。

厲雲也無話,過來一拍他的肩膀,對淡衣女子示意。

青琉要留在大漠看顧青霜閣的生意,便不能與他們同去,總是不放心。

天鷹站在那飛葉帆的支架上,也有些不耐煩地頓着步子。

“請等一下。”臨行前,舒子夜又叫住了衆人,想了一想,他忽而對紈絝公子偏偏頭。

白如今一怔,上來笑呵呵,“小舒,還有什麼事嗎?”

他想了想,忽而湊上來,對着他的耳朵低低的囑咐了什麼,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真要這樣嗎?”如今邊聽邊皺眉,有些犯難。舒子夜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總是有備無患的。拜託你了。”

如今這才笑着應了一聲,朝他揮揮手,轉身拉着厲雲走了。

終於,浩淼的夜空中,無聲無息的升起了四架飛帆,向着月光的深處漫溯而去。

城牆上的兵士打着瞌睡,絲毫不曾察覺從他們頭頂上掠過了什麼。

如今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睛一看,微細的晨色裡,厲雲已經筆直的站在蘆葦叢裡。

乘着風帆出來,他們還來得及眯一會兒。只是這蘆葦蕩深處的確不好受,晨露沾得滿身都是,一動,就簌簌的滾落下來,洇開了褲腳。

他起身,單腳跳着抖掉靴子上的露珠,伸了個懶腰。

美沙亞還在草窠裡淺睡,初生的陽光殘破的漏進來,打在她的面頰上,便像陡然生了無數的麻點。

他心血來潮,忽而撥拉開一束人高的茅草,讓陽光肆無忌憚的落在女孩子臉上。他卻伸出手來,在陽光的投影下做出狗形,一面投射在美沙亞臉頰,一面還模擬着狗的叫聲。

厲雲回過頭來,淡淡的瞥了一眼小公主臉上的灰色投影,忍不住搖頭。

吱呀呀一聲,城門艱澀的聲音划起,震落了無數的露珠,兜頭蓋臉的掉了他們一身。

露珠也跌落在美沙亞的臉上,女孩子終於呻吟一聲,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來。

城門的方向上,已經行出了一隊駱駝,在一素衣白紗女子的引領下,漸次走來。駝鈴的叮噹聲頓時驅散了朝晨的寒冷。

如今歡叫一聲,四下看去——可那些同來的女子竟然都不見蹤影,神出鬼沒的,不愧是青霜閣的頂尖暗殺者。

忽而,索索的蘆葦蕩裡,陡然衝出了四襲黑影,閃電般的朝行來的駝隊*去。

眼見那些青霜閣的女子有去無回,一直冷觀的厲雲才放下心來,對如今招手。

紈絝公子忙不迭的答應着,用沾滿露水的帕子爲美沙亞淨臉,這才牽着小公主,拿了個包袱到裡面換裝去了。

厲雲也顧自換上一套黑色的箭衣,深色皮褲,並且粘上了一撮鬍子。

那駱駝隊行來時,駝上坐着的女子都已經是素衣白紗。

美沙亞換了身麻布裙,金色的頭髮緊緊束起,用頭巾抱住。如今穿了身灰白的舊衣,將長長的黑髮束起,刨了一撮頭髮遮住眼睛,卻抵擋不住那帶着一點烏黑的笑意。

三人相視,卻都有些彼此不識了,紈絝公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肆無忌憚的嘲笑黑衣劍客的那一撮鬍子。

厲雲將佩劍藏在了駱駝背上的行囊,不理會他。

笑夠了,白如今這才掏出那捲地圖來,遞給他。

衆人整裝,厲雲看着地圖的標示,辨別了太陽的方位,終於引着衆人上路。

這一路不算生疏,一行人少說也走過了三四次。只是路途上陡然多了不少嚴密巡查的巡邊軍,拿着畫影到每一個村鎮去詢問,不放過任何一個路過的商賈。

他們這一支駝隊就被盤查了好幾次,巡邊軍總是好奇的,這一支奇怪的商隊,除了兩男和一個孩子,剩下的竟然都是帶着面紗的女子。

走到第二日上,已經距離死亡沙漠很近了。

這當途又遇到了一隻巡邏軍,那些兵士攔住了他們,詢問他們是否看到過畫影上的人。

白如今一直奇怪,這次便仔細看了看,那畫影上,除了他們三人的畫像外,竟然還有個劍眉立目的黑衣男子,瞧髮色卻似乎是中州人。

那個人卻是誰呢?

走了一日,靠夜的時候,一行人不敢再行,便在死亡沙漠外圍上安營紮寨。

他們卻是不知道的,幾日之前,這死亡沙漠的邊緣,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血腥。只餘下黃沙滾滾,將一切存在的痕跡完全掩埋。

坐了一天的駱駝,似乎身子骨都要晃散了,紈絝公子連忙下來,圍着篝火轉圈子,一面伸着懶腰。回首望去,死亡沙漠流沙滾滾,似乎連月光也照不進去。

雖然進去過好幾次,他瞧着那黑黢黢的沙地還是乍舌,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退。

嗯,倒是想念蝴蝶小姐了,還有天照和射天。

他這樣想着,便在篝火前坐下,裹着毯子,看那些帶着面紗

的女子張羅晚飯——有女人就是好的,隨時都能吃上熱乎乎的飯。

白如今卻閒極無聊,忽而往那沙地上一躺,一面聞着飯香,一面看天上的星辰。

大漠像一個金色的盆,承載着滿天星斗。星星卻那麼低,似乎一擡手就能夠下來——不比洛陽,那裡的星辰和月亮就像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清高女子,就算是觀賞都不肯給面子。然而,蕭蕭黃沙,銅鍋咕咕嘟嘟的聲音裡,忽而就混入了一絲異樣的聲音,就像……艱難在沙地上拖過的聲響。

“阿雲!”如今翻身而起,急切地看着面向南方而站的黑衣厲雲。對方似乎也聽到了那種聲音,忽而就湊近駱駝,慢慢抽出自己的佩劍。湛藍色的光華剎那躍起。

就在那一剎那,守護着篝火的兩名白紗女子已然躍出,快速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

那個方向,竟然是死亡沙漠!

美沙亞有些怕,蹭到紈絝公子懷裡。半眯着眼睛的天鷹也倏忽彈起,滑翔着飛去。

只一瞬間,天鷹就環璇着飛回了,抖着翅膀落在如今肩膀,低聲,“是個人。”

人?死亡沙漠裡,竟然有能活着出來的人?難道是大荒十九浮族的人?

他剛剛站起,就見那兩個白紗女子快速掠回,臂彎間卻架着個黑色的人形。兩個女子悄無聲息的將那人扔在篝火旁,閃爍的火焰照亮了黑衣男子半陷在沙子裡的面容。

那半臉是堅毅的,眉目脣線都出奇的削拔。只是眼睛緊閉着,眼皮下有着微微的顫動,雙脣乾裂開來,帶着一道道的血口。

白如今連忙俯下身去,查視那人的傷勢,卻忍不住驚呼出聲。

厲雲也跟着俯下身去,就看到了男子身上猙獰的傷勢。滿身黑衣已經被血浸染,男子的身上,卻處處帶着猙獰的傷痕,左肩膀上竟然生生缺失了一塊肉,露出森然的白骨。

他伸出手來,往男子的左肩上一按,臉色青了。男子的整條左臂已經脫臼了,連手掌都跟腕骨脫離開來……似乎,是被莫名的大力撕扯而成。而他這一身的傷勢,卻都不是刀劍所爲,更像是某種大型猛獸撕咬而留下的痕跡。

這個人究竟遇到了什麼,這樣竟然還能活下來。

紈絝公子探了探他的呼吸,便要將他翻轉過來,幫他救治,然而,就在他翻起那人的剎那,對方的眸子陡然睜開,一直壓在身子下的右手倏然探出!

如今只覺得面前一寒,一股凌厲的鎖鏈就當面刺來!

當!厲雲於千鈞一髮之際隔開了鎖鏈,手腕卻被震的一麻!他一把拽住紈絝公子的後領,瞬間拖着他劃出一丈,劍花一挽,隨時準備着迎接那人的下一次進攻。

然而,鎖鏈終於力竭而跌落,黑衣男子伸出的右手軟塌塌的癱在黃沙上,一雙凌厲的眸子卻又閉上了。

一白紗女子試探着上來踢了踢他,終於不見他再次動彈。

“哇……”如今感慨一聲,揉着自己被黃沙擦痛得屁股,不可思議的眨眼睛。“這個人好厲害,好厲害!”

的確。厲雲微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發麻的手腕,眼眸陡然凌厲。這個人剛纔的猝然一擊,竟然有如此力道和殺氣。這人的意志也是非凡的,恐怕不是善茬。

如今卻已經跑回去,繼續翻轉着那人死沉的身體。

“你幹什麼?”厲雲的眸子一震,冷聲問。

“救人呀,你沒看他傷得這麼嚴重嗎?”他自顧的將他翻轉過來,一面動手撕扯着對方沾在身上的衣服,一面說。

厲雲快步上來,拍開他的手,“這個人來歷不明,恐怕身份也不乾淨,別救他。”

如今卻已經先感慨一聲,叫,“阿雲阿雲,你看看,我怎麼覺得他面熟?”

黑衣男子削拔冷厲的臉已經完全暴露在火光下,一雙眉卻深深蹙着,似乎是紈絝公子的動作弄疼了他。

厲雲一看,也覺得有些面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貼上的鬍鬚,仔細的想。

“管不了那麼多了,”如今卻笑着擡起頭來,嚷嚷,“現在救人要緊呀,反正咱們的喬裝也很少有人能認出來,應該沒事的——阿雲你會不會接骨?我不太在行哎,他的胸骨和左臂都有些斷了!”

美沙亞雖然有些畏血,卻也湊上來低聲,“如今哥哥,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如今笑着擺手,卻忽而一擡頭,對那些站着的白紗女子說,“你們帶沒帶金瘡藥?我知道青霜閣的藥效果不錯!”

五個白紗女子彼此相視,終於從懷裡摸起來,湊了四五瓶各式各樣的藥膏,遞過來。

竟然帶的這樣全——什麼跌打散,活血丸,甚至還有專門接骨的斷續膏。

那幾個女子又面面相覷,卻涌上來,幫他給那人包紮傷口,上藥。

久病三折股,這些在刀尖上跌打滾爬的女子,卻已然是良醫。

如今索性退出來,七嘴八舌的瞎指揮着。

厲雲沒有幫忙,一直冷冷的握着劍站在一旁,警醒的看着那個人。防備他再次陡然跳起,出手傷人。

終於,忙活了一個時辰,男子身上七零八落的傷口就都包好了,斷裂的胳膊胸骨也接好了,並且用胡楊木加固。

如今又找出一件舊衣,爲那個陌生人換上。爲他換衣的時候,那人的懷袖裡,噹啷啷的掉出兩條黝黑的鐵鏈來。也足有四五斤沉了,他也不嫌累,竟然使用這樣沉重怪異的兵器。

如今將那鎖鏈顛了顛,又原樣塞回那人懷裡,拍了拍手,一幅大功告成的模樣。

一旁看着的美沙亞這才也放了心,卻忽而蹙了蹙眉,喃喃,“什麼……什麼東西糊了?”

衆人一嗅,恍然失色,一看那火上,銅鍋已經燒乾了,燉在湯裡的肉塊和饢也都焦糊。

“我的飯!”如今慘叫一聲,彷彿受到了沖天的打擊,撲通一聲跪倒在沙地裡。

日頭很高了,紈絝公子卻不清醒,在駱駝上顛簸。他依舊悶悶不樂,爲了昨夜那些焦糊的食物。便忍不住回過頭來,啐了那個被他撿回來的人一口。

他和厲雲的駱駝間,懸掛了張軟毯,兜着那個昏厥的人,在柔軟的沙地間一顛一顛。

啊,”在後面的美沙亞忽而驚叫,“他要醒了!”

如今覺得詫異,回過頭去一看,果然見那陌生人的眼皮抖動着,卻不見睜開。“哪裡能醒!失了那麼多血,怎麼着也要先昏睡一兩天。”他撇撇嘴,對美沙亞說完便回過頭去,不再理會那個人。

旁邊的厲雲卻側頭,看了那人一眼,冷冷的。“這個人不簡單。等他醒了,就趕他走。”

“咦——”如今皺了皺眉,“你也太狠了罷,荒無人煙的,好歹也要將他送到個村落去。”

我狠心?劍客冷了冷眼,反問,“你還想帶他去科漢特沙漠,帶着他去尋找天空之……?”

如今不及他說完,卻快速伸手做噓止的動作,一面還斜着眼睛看那個昏迷中的人。

麻衣劍客緘口不語,微微摸了摸坐下的佩劍,眸子也晃了一晃,半天才冷冷道,“爲他也耽擱了不少時辰。不論如何,明天到那裡之前,將他放下。”

“看看再說。”如今揮揮手,卻一點也不緊張,笑眯眯的。

這樣又緩緩行了半日,看夠了千篇一律的黃沙,駱駝上的紈絝公子終於有些不耐煩地,“休息一下吧,我餓了,阿雲。”

厲雲看了看太陽的方位,心下盤算:這大漠是多事之秋,不可久留。能快一點到達了科漢特沙漠纔好,實在耽擱不起。

他卻又仔細的看了看紈絝公子的神色,終於微微皺了皺眉,第一次用商量的口吻。“再行個把時辰罷。這地方風沙也大,沒法生火。”

然而,那一直處在昏迷狀態的陌生人,卻呻吟了一聲,乾裂的嘴脣顫抖了一下,慢慢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

如今一瞪眼,麻利的溜下駱駝來,湊過去聽清了,那人一直在重複的,卻是個水字。

他連忙拿出水囊,小心的抱着那人的腦袋,先給他潤了潤脣,這纔敢給他喝——這幾日,爲了防止他過度流血,水都是極少給他喝的。

那人彷彿遇到了甘泉,完好的右手伸出來,用力的攥緊了那水囊,拼命的擠着。

“你急什麼!”生怕他喝的急了,嗆到氣管裡,如今便搶奪那水囊,阻止他拼命的下灌。

駱駝上的麻衣厲雲微微俯身,一瞬不瞬的盯緊了那個灌水的男子。

然而,男子混沌衰弱的眸子裡,陡然爆出一絲血光,只一瞬間,袖子下就有一股黑猛烈竄出,直*紈絝公子的咽喉!

厲雲再救,已然不及!

如今驚叫一聲,卻在千鈞一髮之際微一側頭,腰肢不可思議的向一面折去,竟然輕巧躲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看來,紈絝公子對這個人,也有了防備。

“好心沒好報!”他氣咻咻的躲開對方的攻擊,靈敏的在那男子的腕子上一卸力,便將下墜的水囊接在手裡,得意洋洋的後退。

對方鎖鏈居然撲來,快的非常,鎖鏈尖上寒光一顯,竟然將那個水囊削成了兩段!

大漠上彌足珍貴的水炸開來,濺了如今一臉一身。

“太過分了!”他終於氣急,挽起袖子來作勢要打,喋喋不休,“狼心狗肺的,我們救了你,恩將仇報,還我的水來!”

厲雲卻陡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後領,卻使上了暗勁,不讓他上前。

這個人……真的不簡單,如此的傷勢竟然還敢妄動。可那人鎖鏈上灌注的內力並不多,似乎只想試探一下他們的武功底子。

那人坐起在毯子上,扶着肋骨折斷的胸口,卻是吃痛,一張臉上冷汗涔涔。

他下意識的環視一圈,這纔將眸子冷冷的盯準了駱駝上的麻衣男子,緩緩的。“你們是什麼人。”

眼見如今不再踢打,厲雲這才放了手,故意收斂自己的銳氣,淡淡的。“我們只是商賈。”

商賈?對方沉吟了一下,臉上有明顯的不信任,冷笑,“沒那麼簡單罷,怎麼不見貨物。”他說着,一轉頭盯緊那些帶着面紗的白衣女子,冷聲猜測。“難道……竟然還有販人的勾當。”

如今聽了這話,故意一歪嘴獰笑,“你猜得不錯,我們就是人販子,專門販賣大漠美女,好賣給中州的青樓——你小心點,惹火了本少爺,我把你賣到妓院去當龜奴!”

厲雲聽着那紈絝公子的妄言,竟然還符合些情理,終於無奈的搖頭,權作默認。

可黑衣男子卻心存疑慮,看了看駝隊中年紀尚小的女孩子美沙亞,眸子忽而冷了一冷。

人販子……竟然還拐賣孩子麼?那孩子有一股子貴氣,怕是沒那麼簡單。

“喂,”如今消了火氣,卻故意湊上去,使勁的拍了一下他骨折的左肩,笑得不懷好意,“你是誰呀,遇上什麼了?”

被紈絝公子那樣一拍,只覺得整條肩膀都要粉碎了。黑衣男子的臉色極陰,似乎都能擠出雨水來。他卻快速的按住如今的手,下了暗勁,要將對方的手腕捏得粉碎,口裡卻冷笑着。“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然而,那樣緊的攥着他的手腕,卻覺得對方的手倏然無骨,竟然像泥鰍一樣,輕鬆的滑脫了他的手掌。

那一刻,黑衣男子是怵目驚心的,卻見那個少年依舊笑着,絲毫無覺。

有趣有趣……黑衣男子驀地想起了什麼,嘴角爆出一絲陰狠的笑,細長的眼睛裡,卻蓄滿了殺意。

真的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累了。”黑衣男子卻倏爾躺倒在毯子上,淡淡的閉上了眼睛。“什麼時候能有吃的,再叫醒我。”

衆人面面相覷,終於不肯理會這個自大狂。如今自顧上駱駝,卻一咬牙,倏爾拍了拍飛落他肩膀的天鷹,悄然指了指那個閉目養神的黑衣男子。

直到現在,紈絝公子纔有了救虎貽患的感覺。

終於,又行了小半天,瞧着前面倏然閃現出一片草場,那草場之上,矗立着個風帆大纛,上面是隸書的斗大“驛”字。

這是大漠北州的第一站驛,也是出北州的最後一站,過了這個驛站,再往南去,就是蕭蕭的科漢特沙漠。了無人煙。

“今夜在這裡休息。”麻衣的厲雲想了一想,終於揮揮手,讓衆人下駱駝,往那驛站裡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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