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石生花



夜色裡趕路,真的是很好的選擇。

自那最後一驛裡備好了水食,阿彌婭就踏上了征程。

前途遙遙。不過只要一想起那個紈絝公子所在的地方,似乎荒涼的大漠都能開出花來。

然而,走着走着,她竟然真的看到了花!

那是在科漢特沙漠裡特有的花。

漸漸靠近中州,這裡質地粗糙,開始出現了小塊岩石。那種花,就開在岩石上,沒有葉子,只有一兩簇毛茸茸的花束,或粉或白。即使在大漠凜冽的風沙裡,都能堅強的活下來。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石生花嗎?

阿彌婭驚喜地俯身,拿起一塊茶杯大小的圓石,那上面竟然就擠擠挨挨的開出了五六朵。

這樣蕭瑟的大漠,竟然也會有這般堅強的盛開,它甚至能讓根系吸收到沙下三丈的水分,貯存在石頭裡,作爲花開的營養和水分。因此它不懼嚴寒,不怕烈日和風沙。

然而,這種花彌足珍貴,所有聚集的力量與水分,只爲了一生一次的開花,甚至連葉片也不會長,只是爲了這一朵花,耗盡一生!

阿彌婭愛不釋手,將那花塊放進了駱駝上的褡褳。

那種奇異的花兒,是治療創傷的奇藥,只因爲它盛開在死亡沙漠內,又只是夜開朝合的花朵。千百年來,一直是各色野藥販子爭相競買的寶物,有大漠白金的美譽。

而且,這種花,一生一世只盛開一次,而且每次都只會在四月初四盛開。

沒想到,她竟然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大片。

她又多撿了幾塊,心知如今喜好獵奇,打算帶給他一觀究竟。算算,今日正好是四月初四,柳眉月掛在天際,有些黯淡無彩,倒是滿天的星斗,讓人心曠神怡。

竟然就是四月初四了。

——這樣想着,阿彌婭卻有些微微的害怕起來。

四月初四……在大漠人心中,這卻是個百鬼夜行的日子。這一日雖然在春夏之交,卻是個最陰冷的夜晚。

而這難得一見得石生花……難道是得到了地下陰氣的灌溉,纔開的這樣如火如荼?!

她聽老一輩說起過,這科漢特沙漠駐地本是一片富饒草場,十數年前的那場青霜閣與他們先祖的戰鬥,就是在這裡結束的。當時,這草場之下鮮血塗地,滿地橫屍。一夜之間,綠草死絕!

那場戰役就是有名的滿荒之亂。

那一日,正好也是四月初四。

她陡然就覺得鬼氣森森,似乎腳下的沙子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阿彌婭雖然膽大,畢竟是女孩子,再也不敢觸碰那些妖豔詭異的石生花,低頭倉促趕路。

忽而,她牽着的駱駝,就不安分的哧了一聲,急停。一雙眼睛瞪着極大,上下嘴脣之間不停的磨合着,拽着繮繩不肯前行。阿彌婭急聲吆喝它,不斷拽着繮繩上前,甚至伸出鞭子來敲打它的脊背,卻不曾見它安分。

忽而,飄搖的夜空裡,竟然傳來了宛若吟唱的聲音

。拉長了,被風打散了,淒厲的,哀號的,細若遊絲。

那是什麼?阿彌婭腿上一僵,竟然忘了趕路。

只一瞬間,蕭蕭的黃沙下,竟然升騰起無數的薄霧,飄飄搖搖,柔柔若若,宛若白煙。

怎麼突然就起了霧?她心中一凜,下意識的伸出手來驅趕薄霧。

可那哪裡是霧!大漠上一塊一塊的白,就像沙地上憑空長出的白斑,卻竟然環璇起來,環繞着朝阿彌婭衝過來!

她看清了,那些白霧裡,分明是一張張隱約的臉!

大漠裡竟然真的有百鬼,那些死不瞑目的族人,卻朝着她這個後裔,毫不留情的涌過來!

阿彌婭陡然甩鞭,一鞭子凌厲飛出,將衝得最靠前的一團白煙劈成兩半,鞭子深入那沙漠裡去,劈開了一條灰線。然而,那團白影竟然又聚集起來,朝她撲過來!

阿彌婭連驚帶恐,忽而就握住了一團冷硬,兜頭蓋臉的扔過去!

白影裡陡然起了一聲驚叫,呼啦啦退開去,惶恐的看着火衣少女扔出的東西。

——她剛纔心急而發,竟然將彌足珍貴的石生花扔了出去。

而這些怨靈,竟然似乎怕了這花。

阿彌婭陡然一喜,左右各抓了一塊石生花,對着那些縹緲的白影示威。

便在此時,遙遠的夜空裡,剛纔那個淒厲的吟唱再次響起。她終於聽出了,那聲音,竟然是大漠上狐狼的嚎叫!

難道……竟然是冬薩尼嗎?

阿彌婭心中陡喜,不自意的就失聲而叫,“冬薩尼——!”

聲音在夜空裡傳的極遠,跌跌撞撞的消失在天際。迴應她的,卻是幾聲更加淒厲的狼嚎!

那些白影陡然頓了一下,卻倏忽呼嘯而起,淒厲慘叫着,朝狼嚎傳來的方向奔去。

不好,若是這些怨靈攻擊了冬薩尼他們……!她不敢往下想,猛然捧了一把石生花,快速的朝狼嚎傳來的方向奔去。

遠遠的只看見一羣兇悍的沙漠狐狼,正對着個人形又撕又咬,似乎要將那人生吞活剝了。

那羣怨靈已然趕到,齊刷刷的圍繞着狼羣兜轉,似乎想*近到那被圍攻的人。

陡然間,無數的白色怨靈宛若捲起的流風,一股腦的朝那個人形涌去,只一瞬間,千百個怨靈竟然都涌進了那個人的身體!

阿彌婭不敢再耽擱,一甩手打出石生花,卻一揚喉嚨,仰天嚎叫起來。

畢竟跟着狼羣長大,些微懂一些狼類的語言,她不停嚎叫着,將那羣狼的注意都引開來。

無數的狼齊刷刷回頭,在暗淡的夜色裡,竟然閃起了千百隻碧色的眼:那種碧色是令人膽寒的,讓人抑制不住的毛骨悚然。

阿彌婭卻不敢停,不斷的嚎叫着,對那羣狐狼傳遞的微妙的信息。

終於,狐狼羣倏然一抖隊形,竟然快速的奔去了,眨眼就消失在西北的夜色裡。

她告訴它們,西北的那個驛站裡,有着豐盛的血肉盛宴,讓它

們放棄這個眼前的人。

與此同時,那石生花已然接二連三扔到了那團血肉上,無數的白色人形悽然嚎叫着,波浪一般的從那個人的身體涌出,忽而就鑽入地下去了。

“冬薩尼!”阿彌婭再也忍不住,猛然撲過去抱住了那團人形,一面將石生花貼着男子的臉頰,一面急聲,“你怎麼會受到沙漠狐狼的反噬,你怎麼會被攻擊,爲什麼跟來,你……!”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可思議的掀開了男子臉上的一團黑髮,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竟然,竟然是那個黑衣的中州人,那個折磨她的魔鬼——漠然!

她猛然將懷裡的男子推倒,立刻抽出鞭子來,全身繃緊了,直盯着那個男人。

這個人,可惡!阿彌婭一下子怒火燒心,眼看着對方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一甩鞭出來,啪啪啪連抽了七八鞭!

然而,那個男子竟然沒有絲毫轉醒的跡象,削薄的臉上眉目如劍,沾雜着沙土和血跡。

阿彌婭殺心頓起,將鞭子在手腕上纏了一圈,繃成一條結實的繩索,猛然就套緊了漠然的勃頸,勒緊!

血色一下子涌上來,頸子上吱吱咯咯的響,昏迷中的男子有了感覺,猛然伸出手來,卻是無力的掙扎着脖子上的鞭子,一雙眼睛向上翻白着,忽而就艱難的擠出幾個字。

“蝴,蝴蝶……小姐……”

阿彌婭聞言一驚,眸子卻瞬間轉了三轉。

——還不能就讓他這樣輕易的死去,那些羞辱,她還不曾討回。而且,這個漠然深知大漠上巡邏軍的動向,說不定就能*問出來,到時候就可以攻其不備,一舉殲滅。

這樣盤算好了,她才慢慢的鬆開鞭子,卻不放心,從他身上搜出鎖鏈來,將他捆綁結實。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四周的沙下,不時有白色的人形探頭出來,像一雙雙貪婪犀利的眼眸,窺探着她的一舉一動。

阿彌婭有些後怕,撿了些石生花,在周身外擺了一圈,防止那些怨靈的靠近。她這才些微明白了,爲什麼四月初四,每逢石生花盛開的時候,卻是整個大漠的百鬼夜行之夜。

傳說中,這種花可以將地下的怨靈吸入石頭,一直關閉在石頭裡。只有在這一天,趁着石生花盛開,那些被囚禁在石裡的怨靈,才能衝破一切,跑出來尋找新的宿主。

因此,怨靈怕極了這種看起來柔弱的花。

這樣回憶着,爲了以防萬一,阿彌婭又將一簇石生花揉碎了,復又喂到中州男子的口裡,幫他驅逐那些剩下的怨靈。幹完了這一切,阿彌婭卻還是覺得陰冷無比。不知這一刻裡,沙漠裡還有多少雙恚恨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不敢入睡,下意識的睜開眼睛望天,只見遙遙暗淡的天空上,卻忽而掠過了一襲巨大的黑影,呼嘯着往九天外擡升而去。

這大漠裡,還真有些奇奇怪怪的妖怪。

阿彌婭又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湊近了身旁那個昏迷的唯一人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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