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正在準備當中。郝南仁殷情的給蕭克和珠兒各自準備了衣服,還備下了大澡涌讓二人各自沐浴。蕭克髒了這麼久已經很窩心了,這時也樂得自在,爽快的泡進了大木涌裡將全身上下洗了下個乾淨。
當初他醒來時,自己身上就是穿着肥七的破袍子,也曾追問過自己的衣服。但據肥七所所說,當初他將蕭克從水裡撈起的時候就,就如同一條白豬一絲不掛的泡在水裡。
每每想到這個,蕭克就感覺心中一陣惡寒。
郝南仁拿來的是一套布白棉布縫製的簡單男裝,左右對襟錯落的一折疊,然後腰間繫上一條絛帶。褲子也是繩子腰帶,很寬鬆。蕭克很不習慣這樣的裝束,心中暗自苦惱的道:哪怕是一套有拉鍊的衣服也好!
不過好在這套衣服還算合身。蕭克自己打量了身上一眼,如果再配上盤起的長髮,自己和郝南仁那些人區別倒是不大了。他自嘲的笑了一笑: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忘記西服襯衫和皮鞋領帶吧!
再次回到客廳裡時,桌上已經擺滿了菜餚。珠兒也洗澡換了衣裳,之前那個小乞丐女完全換了個模樣。小臉蛋兒紅撲撲的,大眼睛水靈透亮,仍然扎着馬尾巴,身上也是乾淨整潔。看得出,她儘管還有些害怕,但十分的開心。
郝南仁請蕭克和珠兒落了座,自己和老艾一起來作陪。入席時他抱拳說道:“窮鄉僻壤無佳餚待客,蕭兄弟還請不要見責。”
蕭克看了一眼桌上,頓時笑了。一隻蒸得油亮的肥雞,兩條煮羊腿,一大盤白麪饅頭,另外還有有一盆清燉鮮魚。換作是以前,他可能真的不會有什麼食慾。因爲這些食物都做得很粗糙,可以想像除了鹽幾乎都沒有別的什麼調料。
不過現在,他感覺自己的肚腸已經在輕舞飛揚的歡慶了。這些日子以來天天都在吃乞丐飯,面對這樣的美食,他發現自己原來也不是什麼斯文人,就想着馬上動手去抓來吃。
珠兒的眼珠子都發亮了,輕輕的咂了咂小口。
“快吃吧!”郝南仁是個地道人,沒有絲毫取笑的意思,親手扯了一個雞腿就放到了珠兒碗裡。
蕭克也不再客氣,提起一條羊腿來就啃。有肉入口的感覺,很不錯。儘管味道真的不敢恭維。
珠兒拿起雞腿聞了一聞,湊到蕭克身邊輕聲說道:“哥哥,我可以把這支雞腿包起來嗎?”
“爲什麼?”蕭克問。
珠兒偷偷的嘻笑道:“阿爹做夢都想着吃一隻肥雞腿,我包去給他吃!”
郝南仁聽到了,哈哈的笑道:“原來珠兒是這麼懂事的一個姑娘。不用包了,放開肚子吃吧。你阿爹我已經派人去請了。稍後我給他一整盤肥雞腿吃!”
“好耶!”珠兒畢竟是孩子,當即喜不自勝的一口就咬到了雞腿上,陶醉的吃了起來。
郝南仁和老艾呆呆的坐在桌邊,看着兩個人風捲殘雲的收拾着桌上的食物。蕭克才懶得顧及他們異樣的眼神,宛如饕餮的大快朵頤。
半晌後,蕭克扔掉一根雞骨頭打了個嗝:“飽了。”珠兒已經是斜倘在了太師椅上,眼睛都要有些直了,嘴裡喃喃的道:“太好吃了……肚子漲、漲呀!”
郝南仁爽朗的哈哈笑道:“吃飽了就好。傷纔好得快。蕭兄弟,你就安心在我院子裡養傷,不必有任何顧忌。但凡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郝某人只要能辦到,一定不推辭。”
“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蕭克說道,“珠兒和肥七,勞煩郝大將他們請來住在這裡。衣食寢居,也要我和一樣。”
“情理之中,當然可以。”郝南仁全無二話。
蕭克笑了一笑,說道:“今天你如此盛情款待我,我很感激。不過,我可沒記得我許諾過你什麼。如果你不樂意了,我們馬上走。同時,你也別想拿什麼來要挾我。”
郝南仁的臉色微微一變,但馬上笑道:“蕭兄弟真是個爽利人。但你對我郝某人可能還不瞭解。在下雖然是個不入流的土霸王,但歷來也有幾分義氣,從來只仰幕有真本事的人。蕭兄弟武藝過人,在下是真心仰慕,別無他意。”
“那就好。”蕭克打了一個嗝,說道,“但願我們能成爲朋友。不過,我交朋友可是很挑剔的,你最好不要太樂觀。”
一旁的老艾有些看不過眼了,低聲嘟嚷道:“乞丐,哼!”
“閉嘴,老二!”郝南仁大聲喝斥道,“都像你這般針眼心腸,如何辦得了事情?蕭兄弟是有膽有識的真豪傑,如今打開天窗了說亮話,也正對我胃口。你若聽不慣,自行出去。”
老艾撇了撇嘴,乖乖的坐着沒動。蕭克看了他一眼笑了一笑,心中暗自道:老艾這個臭皮猴兒心胸挺狹隘。相比而言,郝大倒是挺合脾胃。不過郝大更有心機,他這樣待我,肯定是有所求,估計應該是想我教他功夫。
酒宴散後,郝南仁請的郎中也來了。郎中替蕭克清理了一下傷口,開了幾副生肌去腐的傷藥然後離去。這些日子以來,蕭克最鬱悶的就是自己的腿傷。這右小腿估計是翻落下水的時候被船舷給劃的,破了挺長一條口子。這要是在當時,找家醫院縫幾針打上消炎藥,早早就沒事了。現在到了所謂的‘大盛’王朝,膏藥草藥用了一堆,就是不見好。
飯後,郝南仁沒說多話,請蕭克和珠兒到了客房安頓下來,請他們好生休息。那是一間挺大的客房,裡面有個屏風隔室,兩張牀。蕭克讓珠兒睡到了裡面,自己則在外面。珠兒見到乾淨漂亮的被褥連聲驚叫,爬到牀上就不想下來了,沒一會兒就美美的睡了去。
蕭克則看着大牀上的雕飾獨自發呆,心想這一塊雕刻精美的牀板要到了自己那個年代,指不定就是昂貴的古董。
天色稍暗,門被敲響。蕭克問道:“誰?”
“嗨,那個腿上有傷的!”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在下羅素,你可曾記得?我現今就來給你治傷。”
蕭克不由得笑了起來,對外面說道:“免了,你回去治你的阿貓阿狗吧,我睡覺了。”
“等一下,你必須要讓我治!”沒想到羅素還執拗得很,用力的撞起了門來。蕭克本來懶得理會,但怕他鬧出動靜將珠兒吵醒,於是上前開了門。
這一次,羅素提了一個大箱子,透出一股子藥味。他嘿嘿一笑,提着箱子就闖了進來。然後旁若無人的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大布包和一個藥瓶子。布包展開來看,居然是大小不一的刀片,還有一板金針。
羅素認真的看着蕭克,眼睛一眨不眨而且一點也不結巴的說道:“不開玩笑了。我要給你喝下麻湯,然後金針封穴。再替你削去腐肉、縫製傷口、縛上我獨門密制的傷藥。半月之內若未康復如初,你就把我摁到地上當驢騎。”
蕭克狐疑的看了一眼那些布包藥瓶,又打量了一陣表情極度嚴肅的羅素,居然點了頭。
他自己也不知道,憑什麼就相信了這個有點神精大條的傢伙。難道就因爲郝南仁口中說出的‘天才’二字嗎?
羅素配的藥很難喝,入口就感覺舌根被麻住了。沒多久,蕭克居然渾身失去了知覺,只能躺到了牀上。羅素小心翼翼的將蕭克的腿架到一張椅子上,然後拆開了包好的包布,恨恨的罵了一聲:“呸,庸、庸醫!”
蕭克很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待他醒來的時候,自己身上正蓋着一牀被子,珠兒坐在牀邊正掉着眼淚。
“哥哥,你終於醒了!”珠兒泣聲道,“嚇死珠兒了,我還以爲你醒不來了呢!”
蕭克仍然感覺腦子有些模糊,但第一反應就是一看自己的腿。說來還真是神奇,那個神經兮兮的羅素,居然真的給自己動了一個‘手術’。不僅削除了腐亂的肌肉皮膚,還將傷口縫合了起來,而且縫得很整齊,一絲絲新肉清晰可見,發炎的跡象已經明顯消退。
蕭克不禁愕然:這傢伙,到底是瘋子還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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