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沒有反應,她就那樣笑着走了出去,聲音中滿是得意。待我回過神來,纔想起,似乎有哪裡不對勁,便衝着她離去的方向大呼:“春兒,你回來……”卻哪知,那抹身影早已消失在寢殿之外,只怕這一時半刻是見不到了。
與夫君和好之後,我便再沒了火氣,畢竟我們彼此深愛着對方,即便是他做錯了事情,但是隻要他日後不再如此,那麼,我便也不再和他鬧了,畢竟逝者已矣,即便我再如何不原諒他,也不會改變現狀,人也無法活過來。
雖說夫君讓我靜養,可是我卻無法將所有的事情擱置下來,畢竟,樉兒的事情還未曾全面的解決,若是再拖下去,恐怕鄧愈會以爲我是故意而爲之,想來又要不高興了。爲了避免他再次找上門來,我還是打算在這事前就將事情解決好。
春兒極其不同意我的做法,因爲她知道我若是一再的費心神,恐怕對自己的身子一點好處都沒有,可是我若是不做,又會整日裡將這件事情擱置在心裡,一時半刻都不能成眠。
春兒見勸不動我,便也不再勉強說教,只能遂了我的意,替我去宣鄧愈和他的女兒前來覲見。
若說是那次宣張玉清和徐輝祖前來的時候,張玉清已經表現出非常人可比的積極『性』,那麼,鄧愈就更是不用說了。還未到辰時,他就已經帶着他的女兒在宮外等候。他這樣一連串的動作反而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我原本就知道他的來意,還是可以從容的應對。
已經過了春分,應天的太陽也是早早的便升了起來,辰時未到,豔陽已經高掛空中。不多時,鄧愈已經帶着他的女兒進來了。
但見鄧愈一身莽綠『色』暗紋錦繡袍,髮髻上乃是冠玉束着,他修建整齊的鬍子,此刻因着臉上的笑容也開始變得分外妖嬈。他的裝扮想相較於上次華貴了不少,人也看起來年輕了幾歲。再看他身旁的女兒,一身湖綠宮裝,長長的水袖將藏匿於袖子中的兩隻手遮住,身後的長裙曳地,走起路來,髮髻上的珠翠環佩叮咚,再看向那面容,竟是讓我有些許吃驚。殷虹的嘴脣,秀麗的柳葉眉,小巧的鼻子,一雙杏眼目中帶笑,竟是絕『色』美女。
夫君雖說後宮中也有很多妃子,各有姿『色』,卻無人能及這個女子。若是非要我來說,恐怕也只有已經逝去的蘇蘇能夠和她平分秋『色』。看她的年紀應該和樉兒差不多大,看起來樉兒的宮中恐怕難以平靜了。鄧愈並非美男子,容貌上與徐達和湯和差遠了,怎料他的女兒竟是如此出『色』。
鄧愈在見到我之後連忙躬身行禮:“臣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的女兒見狀,也跟着福身行禮:“臣女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淺笑着對他們二人點了點頭,說道:“不必多禮,快賜坐吧!”話音一落,便有宮人們爲鄧愈父女二人一人搬了一把雕花木椅。由於天氣已經轉熱,便沒在雕花木椅上面再加軟墊。按照以往的慣例,宮人們便爲他們二人上了上好的龍井。
鄧愈先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接着,他的女兒也端了起來,跟着飲了一口。豈料這一個小小的動作之後,就聽到她說:“父親,這龍井並不是今年開春才採摘的,乃是去年!”
她的話一出口,我便看到鄧愈的臉『色』微變,假意咳嗽了幾聲,臉都憋紅了,沉聲說道:“皇后娘娘面前不得無禮!”繼而,他又轉向了我,訕訕的笑了笑:“皇后娘娘見笑了,都是臣平日裡太過於寵她,才讓她在您面前失言。
我淡淡一笑:“無妨的!看來小姐對茶葉很有研究,這的確不是今年的新茶,因着才過了春分,茶葉的日照時間尚短,還不能採摘,是以,更不可能會上供,這乃是去年的舊茶。對了,進來這麼久,本宮都不知道小姐的芳名是什麼?”
鄧愈見我並無怪罪之意,這才鬆了口氣,卻沒讓他的女兒再開口,而是替她答道:“回稟皇后娘娘,小女鄧怡。”
我頷首笑道:“是個好名字,名如其人!”
見我誇讚鄧怡,鄧愈與鄧怡二人面上皆帶欣喜之『色』。鄧愈說道:“娘娘,小女的年紀和二皇子相仿,兩個人在一起,想必定然會有很多共同語言。”
我認同的點點頭,說道:“衛國公說的很對,以鄧小姐的容貌和這般品識,定然能夠和樉兒舉案齊眉!”
鄧愈聽後,哈哈大笑,面『露』得意之『色』,然而嘴中卻說道:“二皇子已經有了正妃,而小女只不過是個側妃,怎能夠和二皇子舉案齊眉呢!娘娘真是太擡舉小女了!”
鄧愈是假意謙虛,然而他的女兒卻不像他一樣,說道:“女兒相信,二皇子殿下會喜歡我的。而且,我們也定然會如同皇后娘娘所說的那樣舉案齊眉!”
看她小小年紀,也不知道是否知道什麼叫做舉案齊眉,然而她卻難得擁有這樣的自信。如今看着她倒也天真純樸,並不像是心機深重之人,但願她日後真的可以和樉兒舉案齊眉,只是,卻不知道王敏又會如何。
見我出神,春兒忙在我耳邊輕輕喚道:“娘娘,娘娘!”
聽到春兒喚我,我這纔回過神來,看着她,她小聲的提醒道:“衛國公大人和小姐還在等着您的回話呢!”
“哦!”我淺淺笑了笑,說道:“鄧小姐說的很對,你一定可以的!”
鄧怡聽到了滿意的答覆,便笑的更加燦爛了。然而鄧愈卻看出了我的失神,忙問道:“娘娘忽然失神,可是因爲身體不適嗎?”
我淺淺笑了笑,正想着要怎麼回答他,一旁的春兒已經替我說道:“回衛國公大人,娘娘是因爲懷了龍嗣,纔會如此的!畢竟娘娘一直以來身子都不太好,還望大人見諒!”
“豈敢,豈敢!”鄧愈連忙行禮回道:“娘娘既然抱恙,那麼臣就先和小女告退,娘娘和陛下定下日子之後,一定要早日告知臣,臣好着手準備嫁女之事!”
聽鄧愈的口氣,我便知曉了他是想要急着嫁女,以便夜長夢多。原本還想着樉兒和王敏的事情再拖上兩年,哪裡知道鄧愈已經迫不及待了。只是這件事情的最終決定者還是夫君,還得與他商量過後才行。是以,便對鄧愈說道:“衛國公儘管放心吧,這件事情在與陛下商議之後,自然會給出一個日子,必然不會讓衛國公措手不及的!”
鄧愈這次可算是滿載而歸,這件事情怕是積壓在他心中也有不少時候了,今日能夠得到我的肯定答覆,又能得到我所說的成婚日期,他便再無後顧之憂:“那臣就和小女告退了!”
我對着他二人淺笑道:“衛國公不必如此多理,快去吧!”
鄧愈與鄧怡二人再次請安之後,便緩緩退了出去。這樁事情終於了了,但看鄧愈似乎也輕鬆了不少,連走起路來步子都歡快了不少。
鄧愈走後,我緩緩鬆了口氣:“春兒,終於將這件事情了了!”
“那可不!說起來,我要比娘娘更加心急,他們在這裡一刻,我的心就一直提着,生怕他們會提出什麼不合理的要求,而讓娘娘您動氣!”春兒一邊說着,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緩着氣。看得出來,她真的比我還要心急。
“春兒,真是苦了你了!”看到她疲憊的樣子,我心中一熱。這麼多年了,春兒一直陪在我身邊,對我不離不棄,凡是遇到我的事情,她甚至比我還要着急。這次鄧愈的事情,她也是『操』碎了心。
春兒聽後,微微有些錯愕,卻隨即緩了過來,俯身蹲在我身側,淺笑道:“娘娘說的哪裡的話,春兒這是應該的。春兒跟了您這麼久,說句大不敬的話,早就將自己和您融爲一體了。只要您開心,春兒就滿足了!”
我握住春兒的手,她的手是溫熱的,就如同她對我的情意一般。這麼久了,我們之間說是主僕之情,其實早就已經轉化爲姐妹情了。每次看着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就忍不住神傷,她這一生就真的要一直陪着我到老,到死嗎?她的青春早已不再,眼角也已經出現了略微的細紋,可是她還沒有嫁人。可嘆這樣好的女子,上天卻待她不公,沒有爲她配上一段好的姻緣。
想到這裡,我便對春兒說道:“你好久都沒有做新衣服了吧,這樣吧,我讓尚衣局去爲你做幾件衣服,你自個兒去選一些喜歡的布料,可好?”
春兒聞言,微微一怔:“娘娘好端端的爲何要爲我做衣服?我在這宮中不缺吃,不缺穿,光是每年宮中所發放的宮女制服都已經穿不完了,還需要別的什麼衣服嗎?”
我笑了笑,回道:“你和普通的宮女不一樣,你是姑姑,姑姑是最大的宮女,你得穿的得體一些,才能顯示出來你在皇后身邊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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