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是雲國軍隊的殊死抵抗。
向後,是越來越近的林國大軍。
三國盟軍進退維谷。
“沒時間了。”荊長寧望向蕭嶸說道。
蕭嶸點了點頭。
韋橋還沉浸在荊長寧的話音之中。
林國?
林國也快到了嗎?
那雲國,還撐得住嗎?
吱呀吱呀的聲音作響,那是城門不堪負重的聲音。
“我保證,你們打開城門,雲國衆人,一個都不會死。”蕭嶸望向韋橋說道。
韋橋嗤笑一聲:“國亡,不如死。”
荊長寧望了眼雲襄,然後轉頭看向韋橋。
“我什麼時候說了要讓雲國滅亡?”她說道。
韋橋一怔。
“是你們自亂陣腳,是你們引狼入室,最終要我這個外人,用最原始的戰爭來替你們撥亂反正。”荊長寧皺眉,“你以爲我很閒嗎?”
說話間,蕭嶸和荊長寧已經越過韋橋,朝着城門走去。
韋橋想攔,卻發現他找不到理由去攔。
當兩個人並肩登上城頭,整個世界好似忽然安靜了下來。
望見荊長寧,黎夏揮了揮手,三國盟軍停下了進攻。
隨後,蕭嶸目光在城牆之上掠過,沉重之中有些迫人,所有的雲國將士停了下來。
一種詭異的安靜雲國城頭氤氳。
“後退三裡。”荊長寧望着黎夏說道。
隔着數十丈的城牆,黎夏聽不清荊長寧的話音,但他看懂了她的口型。
於是三國盟軍後退。
韋橋愣怔地望着瞬息變幻的戰局。
這就退兵了?
荊長寧目光略過韋橋看向蕭嶸。
蕭嶸點了點頭。
“開城門。”他朗聲喝道。
開城門?
韋橋心中已經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憑什麼信那個叫荊長寧的?
萬一城門大開,三國盟軍捲土重來……
城牆上的將士面面相覷沒有動作。
蕭嶸嘆了聲,一步步從城牆上走下,目光和荊長寧對視了一眼。
兩人走到城門邊,本就搖搖欲墜的城門在兩人合力之下開始向外打開。
當城門露出縫隙的那一瞬,忽有幾道暗色的骨刺從身後掠過。
荊長寧和蕭嶸對擊一掌,借力同時向後退開幾步。兩人穩住步伐,朝着骨刺射來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個身穿紫衣的男人,眉眼狹長微微眯起,三分邪氣,七分陰冷。
他的手腕端平,烏色的骨扇落在他白皙勻稱的指節間,分外醒目。
遙遙相對,荊長寧和林蔚然的目光對接到一起。
兩人的目光同時一凝,只覺有種說不出的熟悉之感,又一時想不出在何處見過。
靜對片刻,林蔚然首先打破了沉默。
“看來,他纔是你的軟肋。”林蔚然淡淡地望了眼蕭嶸。
荊長寧嘻嘻笑着望向蕭嶸。
蕭嶸一臉正色:“閣下此言差矣,所謂軟肋是指能拿捏住的把柄,而如今的我,不是軟肋。”他左手食指輕從劍身上拂過。“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林蔚然目光冷然地四下望了眼,很快從雲國三軍中叛離出的人馬都朝着林蔚然聚了過來。
“是你!”韋橋恍然大悟指着林蔚然道。
“你們的雲王剛嚥氣,若是你們趕得及,此時去王宮裡還能替他收屍,若是再晚片刻,等孤的軍隊攻進,你們連給他收屍的機會都不會有。”
林蔚然淡漠地移開目光,落在半開的城門上。
他身邊投誠的雲軍足有四十萬,不廢吹灰之力,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他要做的,只不過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可惜蕭嶸在,否則投誠的人定然會更多。林蔚然搖了搖頭,直接帶着四十萬大軍想着城門衝出去。
韋橋作勢要攔,卻見蕭嶸對着自己搖了搖頭。
“現在,你該知道誰是誰非了。”蕭嶸深望了眼韋橋道。
雲襄面色泛白,遙望着雲王宮的地方,忽截過一匹快馬,朝着雲王宮便疾馳而去。
“沒問題嗎?”荊長寧望着雲襄的背影問道。
“不知道。”蕭嶸回道,“或許有,也或許沒有,但無論有無,阿襄都會回去的。”
……
黎夏指揮着三國盟軍後退三裡,未過多久身後忽的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黎夏沒有回頭,他知道那是林國的大軍。
以百萬之衆相對百萬之衆,說來他們並非沒有勝算,但就在此時,黎夏的前方出現一路軍隊。
爲首的是個身穿紫衣的男人,他的身後是約莫四十萬大軍。
不遠處,文逸眨了眨眼,驚道:“前後夾擊,這是什麼節奏?”
南宮落月眼眸眯起,死死地落在爲首之人的臉容上,從脣齒間冷冷吐出幾個字:“林蔚然。”
席延和黎夏聞言,目光一凜,牢牢鎖住林蔚然的身形。
原來這就是如今的林王。
在衆人皆望向林蔚然的時候,文逸恍惚間轉過頭去。
一個恍惚間,似乎對上了一對有些黯淡的眸子。
那雙眼眸含着冷意,若雪山之巔千年不化的凍雪。可是不知爲何,文逸從那冷意之中讀出了一種哀傷。
一種並不浮於表層,而是彷彿定格於魂靈深處的烙印。
“發什麼呆呢?”景華的聲音傳來,“你們一個個這是想玩死孤啊,靠不靠譜?”
文逸目光飄忽着轉過,腦海中卻揮之不去方纔看見的那對眸子。
“放心,你死不了。”她隨意敷衍着,“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畢竟你是禍害。”
景華跳腳:“你個沒臉沒皮的臭丫頭。”
文逸沒有聽見景華說什麼,忽的擡起右手,指尖朝着後方百萬大軍爲首兩人其中一個指去。
“他是誰?”文逸問道。
景華順着文逸的指尖望過去,那是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
“他?”景華咂了咂嘴,“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林國的司寇,好像叫什麼墨涼,他手裡的血,可能比你這輩子見到的人還多。”
文逸瞥了眼面前密密匝匝幾百萬人:“我見了那麼多,還比不上?”
景華汗顏。
“誇張,誇張懂不懂?”
文逸別開臉,忽覺掌心有些汗,像是在緊張。
這真是有些奇怪,上一次緊張的時候,還是見到長寧,但那是因爲長寧長得帥啊,看得她小春心萌動。這次是什麼情況,就看了眼睛,連臉都沒有看到好不好。
臉?
也不知道那面具下是怎樣一張臉,文逸忽的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