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雖爲內臣,但是康熙從不避諱讓他上大殿上朝會。如今兩人的關係僵滯不前,但是小寶被封了子爵,追加賜婚使,在旁人眼裡看來,更是獨寵聖恩。這日小寶賴和康熙辭行,康熙議完事,小寶擡腳還來不及跟上去,就聽見康熙道:“小桂子,咳,不,韋小寶,你跟朕來。朕有話和你說。”
小寶擡眼迅掃了一眼康熙,面無表情道:“嗻。”站起身來就不再說話。
康熙平日裡看慣了小寶平和微笑的樣子,猛然見他面無表情的面容,心裡一窒,有些煩躁起來,快走了兩步,突然扭頭道:“知道,還不快跟上?”語氣有些不好。
小寶瞥了眼他,立刻往前跟了一步,但是始終落在康熙身後半步左右,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示意自己奴才的身份,並不能與皇上平起平坐。也不想先前一般,看着沒人時,上去和康熙調笑一番。這一路並不多話。康熙那裡受的了小寶如此暗裡的擠兌,一路上三番四次幾欲作,卻又自知理虧訕訕的憋了回去。好不容易兩人來到了上書房。
只見建寧早早的就跪在裡頭。小寶不明所以,跟着康熙站在龍椅的旁邊,並不接話。康熙坐落,啪的一聲將摺子摔在了桌子上,也不知道對着誰脾氣。轉而看向底下跪着的建寧,面色蒼白,心如止水的樣子,口氣不由的軟了下來道:“朕已經將小桂子給你做了賜婚使,朕這樣安排你應該滿意了吧?”小寶眼觀鼻鼻觀心,並不理會康熙的作態,只在一旁充數做雕像狀。
“謝謝皇上恩典。”此時的建寧知道大勢已去,怎麼也不可能讓皇帝收回成命,只得面容憔悴的謝了恩。“建寧今天來是想向皇上辭行的。”
“建寧……”康熙一嘆,有些頭痛,他的親妹遠嫁雲南,今生今世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面。而小寶……
“你嫁了人之後,記着別再這麼刁蠻任性。皇兄……不會在你身邊了。”
“那皇兄可以不把我嫁去雲南……”建寧擡頭,一張美麗的臉蛋上略施薄粉,顯得有些嬌弱的憔悴,兩隻眼睛紅彤彤的,好似剛哭過似的雨帶梨花,讓人憐惜。
如果不是因爲建寧這個臭丫頭跋扈的樣子深深地烙在小寶的心裡。今日見了她如此,險些被她糊弄過去。小寶不由得暗自嗤笑,這宮中果然是個大戲臺,你方唱罷我登臺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多煩憂。想着不由得瞧了康熙一眼。
康熙顯然也被妹子這樣的舉動震着了,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無奈的嘆了道:“建寧,朕也是迫不得已啊。你知道,咱們天家一輩子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很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說罷看了看小寶,意有所指。
建寧心知無望,只是做最後的掙扎罷了。聽罷,咬了咬脣低聲道:“建寧去跟母后辭行……告退。”
“建寧!太后抱病在身,不希望別人打擾。你……還是莫要去了。”
“……臣妹知道了。”說着搖搖晃晃的離開了上書房。
小寶知道康熙接下來要說什麼,立刻轉身跪在康熙面前道:“皇上,此次雲南之行定不辱使命。奴才告退。”說罷,磕了個頭,立刻躬着身向後退去。
康熙見了他立刻道:“小寶我……”
“皇上,奴才這就起程雲南,一路上會力保公主安慰,請皇上放心。”哪裡知道,小寶並不給他機會,說完立刻全身而退,毫不留戀。
“小寶……”康熙伸手欲將小寶捉住,卻沒料到小寶一使巧勁,從他的身旁滑了出去,直接退出門外。康熙霍的站起身來,本欲追上,卻聽見門口溫有道通傳道:“康親王求見……”康熙聽罷,惱恨一聲,只得坐下道:“宣。”錯過了兩人解釋的機會。
進了上書房,康親王見康熙面色不佳,心裡一哆嗦,立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稟報了一遍,在康熙尚未火之前結束了兩人的獨處時間,收拾收拾快了退下了。康熙見狀兀自呆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書房,一時腦中想起了剛剛小寶辭行時的樣子,不由的憤恨不已。他何時遇見過這麼個性的主兒,竟然跟他擺起了臉色。只將那些碟兒,茶盞之類的統統掃落桌下。恨聲道:“李德全!”
“奴才在。”
“宣赫舍裡入宮!就說朕……就說朕想她了!”
“嗻。”
這邊廂,小寶並不留戀快的行至慈仁宮,見莊襉打點好了一切。小寶有些吃驚:“你就這麼走了,太后……怎麼辦?”
莊襉一笑道:“嫺靜今日秘密回宮了。她的易容和口技亦不比我差,我的身子尚不能動都能喬裝這麼些時日。如今有她在,你大可不必擔心。”
小寶一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後來終於想到,嫺靜就是那個平日裡文文靜靜的小宮女“蕊初”,恍然大悟。笑道:“她回宮了?那是極好。咱們這就收拾收拾,轎子在外面等着呢。”
莊襉搖搖頭笑道:“你是皇上御封的賜婚使,照理應當護衛公主左右,鞍前馬後。我這身子定然是不行的。你我兩人不如分開兩路,再到雲南會和。”
小寶自從接掌了他手上經濟大權後,他纔算真正接觸到了莊襉的世界。俗語有稱,一流佛祖二流天,三流皇上四流官,五流閣老六宰相,七進八舉九解元。第九個才和商字沾上邊,地位不可謂不低下,幾乎沒有人願意去做。但是莊襉卻憑藉他的優秀天賦,做得有聲有色,甚至還有可能成就了企業連鎖經營模式的最初形態。莊襉的店鋪產業做得如此之大,竟然已經隱隱的掌管了中原大部分的經濟命脈。這手眼通天的本事,小寶也就不懷疑他怎麼能跟在嫁娶隊伍的後面,不被人察覺了。但是此計雖然行得通,但是這法子確實大大的折損了莊襉的身子。小寶一向護短。要遠嫁雲南的是皇帝的親妹,可不是他的,根本分不出半分心思來心疼,這個自然不一樣。
小寶搖了搖頭,道:“你自是不必擔心。康熙已經下過聖旨,人手我早就安排好了,你不必忌諱。出了城一頂小軟轎的身份還是配得上的,更何況雲南路途遙遠,有個轎子也沒什麼的。再說,你這身子,我怎麼可能放心讓你在後面跟着?跟何況我親帶一隊侍衛。師父,陸霜和沐澗笙混進來並不成問題,多一個你我也並不麻煩。”
“什麼?怎麼沐澗笙也要跟來?”莊襉聞言面色立刻難看起來,低吼道:“我怎麼不知道,你又勾搭上了沐澗笙沐家的小公子?!你在想什麼,他可是反清復明的,難道你想讓露餡讓康熙殺了你麼?”
小寶聞言老臉不由得一紅。咳,某種程度上來講,莊襉真相了。但是小寶當初真的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態,畢竟之後兩人也沒有繼續下去,也並不能算是真的勾搭上了。於是小寶乾咳了數聲,道:“呃……你胡說什麼?並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一定和我有些什麼的。沐澗笙只是想要替父報仇罷了。”說罷將天地會和沐王府之間約定的所謂“殺龜大會”之事又複述了一遍,道:“所以此次,他執意下雲南和我並無關係。”
莊襉懷疑的看了小寶一眼,面色雖然好了些,但仍然有些淡淡的。“那這麼說,他們去雲南要去殺吳三桂?哼,剛愎自用。吳三桂縱橫雲南這麼多年,當年李自成入關時都沒有將他拿下,就憑一個陳近南和沐澗笙就能動得了他了麼?”
小寶點了點頭道:“目的說是如此。但是我並不看好。暮……師父也是如此認爲,只是此時既然已經立下盟約,沐澗笙執意要跟來,並不好拒絕。”
“既然如此也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