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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立國數千年,爭奪帝皇權位、造反斫殺,經驗之豐,舉世無與倫比。康熙自由飽讀詩書,這些自然難不倒他,他與吳三桂缺的,只是一些經驗罷了。吳三桂卻在此時,死了。誰也說不清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康熙的手裡就有三個版本。一個傳聞他是在驚慌稱帝之時摔下龍椅,高燒三日不退,病死的。這也是最滑稽荒謬的一種說法了——也是康熙告訴太皇太后老祖宗的一個版本。
一個傳聞他帶着殘兵弱將奔波五百餘里回到嶽州城,當晚嶽州城大敗,他戰死在沙場上,死無葬身之地,連個衣冢都沒有——這是康熙最偏向相信的一種說法。
一個傳聞是兵敗如山倒,吳三桂回到嶽州城,正因爲衡州城一蹶不振的時候,一個白衣絕色男子卻在此時夜襲了嶽州城。面對數十萬將士,如出入無人之地,將吳三桂斬落馬下,將他裹屍帶走。臨死時衆人似乎還聽見吳三桂驚恐的呼聲。於是人們紛紛說這是上天知他作孽良多,忠勇不分,特特派一神仙下凡將他收了去……——這是最爲神話的一種說法,康熙聽罷則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吳三桂的死訊是真的,屍體卻一直沒有找到。他的死訊一將傳散開來,雲南的反賊立刻大亂,猶如一盤散沙。康熙便顧不得真假,趁勝追擊,一路將雲南幾省重新納進大清國的版圖。
他心裡雖然恨極了吳三桂那狗賊,恨不得鞭屍以儆效尤。但是仁君是不能以此爲之的,遂便罷。
自此康熙一直徹夜忙亂,直到天下亂事大定,已在六月中旬。
一向康健的千古一帝,忽然在雲南破城的消息傳來那日,暈厥在了自己的寢宮書房之中。議事的索額圖和明珠一下子慌了手腳。幸虧兩人都是精明能幹的輔政大臣,兩人連忙將其消息封鎖,請出太皇太后坐鎮清廷之上。連夜招來御醫診治。
這邊廂,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自從吳應熊擅自把他擄走,他就沒再見過莊襉。小寶雖然口上不說,心中卻是極擔心的。如今一見,早已把那些瑣事拋在一邊,全心全意的對待莊襉。那熱乎勁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六月初,其時神龍島天氣和暖,和風拂面,小寶騎着一匹汗血寶馬,奔襲於草原之上,耳邊蹄聲盈耳,懷中正是神龍教教主莊襉雪膚櫻脣,左顧馬車貂皮財物,滿載相隨,右盼昔日平西王世子吳應熊風神如玉。當真意氣風發之至,心想:“這次死裡逃生,不但保了性命,還收了吳應熊做情人,又幫莊襉除了幫中大害,穩定神龍教,當真是一舉數得。只可惜沐澗笙失蹤,辰暮然和陸霜遠在臺灣,康熙坐鎮京城不能相聚,不然七個人也算是齊聚了。”一番美滋滋的幻想,根本不知道遠在京城的某人因爲自己已經陷入了昏迷,一心不想再活下去了。
神龍教中,何言輕一死,支持他的長老紛紛倒戈。加上莊襉大展神威,立時將神龍島上上下下的一干教衆重新收復,就連其餘幾個神龍使也由小寶重新賜了豹胎易筋丸等毒丸控制。
豹胎易筋丸服下之後本事習武之人大補之物,但是莊襉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毒物混了進去,不僅沒有削弱藥性反倒是增加了藥力,服用之人可以生生暴漲十年功力。但是這十年功力卻也是有代價的,須得一年服用一會解藥纔可繼續延長壽命。
服用之前莊襉特特向他提過,並不讓他吞嚥進喉,只讓他做做樣子藏在袖子裡便罷。後來,小寶見他拿出來的玉瓶樣子眼熟之極,忽然想到幾年前三人剛進宮時的情景,莊襉還曾給他和陸霜服食過。
“這瓶子……”小寶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莊襉。不由道:“不就是你當日給李德海的那藥丸?”
莊襉微微笑了笑點點頭。“沒想到你還記得。”
“你當初不是還給我和陸霜吃下過呢麼?”小寶心裡一頓,面上立刻變了顏色。“怎麼?”剛想發作,卻轉念忽然想到自己和陸霜並沒有一年一次發作。更何況這兩年打仗,陸霜與辰暮然隻身去了臺灣,聚少離多,卻也沒見到陸霜發作。
莊襉見狀,撇了撇嘴。“我若是再鐵石心腸一些就好了,只可惜當日我提不起強灌你的興致。”
“強灌?”小寶驚叫道,懷疑的看了看他瘦弱的身子。
莊襉的眼底迅速劃過一抹陰沉,“別看我這樣,但是我有一萬種方法叫你吃下去。”
“當然,這都是建立在我信任你的基礎上。”小寶的眼裡閃過一抹暗光。
“……對。”莊襉艱難的點點頭,眼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愫。
“所以?”小寶艱難的吞嚥了一下,他確信莊襉會有一個很好的理由讓他不生氣。
“所以我也強迫自己信任你,還有你的影子。”
小寶突然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這大概是他聽過最簡陋的告白,但是他仍然因爲這個簡陋的彆扭的告白欣喜不已,原來在這麼早之前他已經選擇相信他。於是欺身進前仔細吻了吻他的薄脣。
“哦?主動獻吻?不生我氣了?”莊襉顯得有些吃驚,一雙鳳眼瞪得圓滾滾的,就連淡粉色的薄脣也透出一種淺淺的健康而害羞的粉紅色。
“撲哧……”小寶毫無形象的笑了起來。“從認識你開始,你一直是那個扭曲而又古怪的莊襉,從未變過,若是生氣,我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氣瘋了。有些人,口不對心的厲害,只能看做的,不能聽他胡說。”
莊襉一噎,吶吶的把眼睛移向了一旁,這回就連頸子也紅了個通透。“……你……”
小寶笑了笑,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紅色身影,又想到一件事:“不過,你拿我和吳應熊交換?這個點子我可不喜歡。”
“你知道的,他們父子鬥不過我的。你現在不是仍然是我的。”
“是,我們所有人都鬥不過你。”
“那可未必。眼前不就有一個麼?該死的,讓我那麼擔心。我幾乎以爲你就要死在何言輕手裡了。吳應熊不是說喜歡你麼?怎麼能放任你這麼衝出去不管?”
“實際上,還是他告訴我你在花園裡的。”
莊襉的眼睛眯了眯,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哦?”
“怎麼?”小寶知道這種笑容,通常情況下莊襉有了這種笑容,就是誰要倒黴了。他可不想做那個倒黴蛋。
“他在討好你。”
“什麼?”小寶嚇了一跳,不可思議的看向莊襉。
莊襉陰沉的笑了笑。“別說你不知道,他畢竟窺視了你這麼久。他在討好你。你還要裝傻到何時?小寶?”
小寶有些不可思議,“你現在是在幫吳應熊麼?”
莊襉冷笑了一聲點點頭。“陸霜、康熙、沐澗笙、辰暮然再加上吳應熊,能滿足你的花心了吧。三妻四妾也不過如此。不過,我有言在先。你的心裡我是第一位。我認識你最早也最久。”
小寶張了張口啞然的看着莊襉。“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哼。總得想個法子把你這個花心的毛病改一改,我一個人不行,陸霜不行,康熙不行,那麼我們幾個加起來總可以。”
“呃……”小寶聽着不由得老臉一紅,怎麼聽着這麼彆扭?
“但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可能讓你在爲所欲爲了。吳應熊是最後一個了……小寶……你最好聽我的話,乖一點。”
小寶看着他一下子說了這麼多,知道他心底是有火氣的,面色也略略蒼白,怕是身體支持不住了,連忙將他摟進懷中,連聲保證道:“我知道了。”
“小寶,我早已知道有生之年我這大受虧損的身子算是無法治得以如原狀一般完好,是你……我才又盼能令不必靠人扶持,能自己行走。如今看來希望渺茫。我只剩下你了。你莫要……”莊襉說罷面露一絲緋色,低聲道:“我不求你我世世代代長相廝守,只求這輩子你莫要負了我。”
“不,我們自然要世世代代長相廝守。”小寶聽的心驚肉跳,頗有些不好的預感,連忙將他的身子摟的緊了緊。
莊襉苦笑了一聲道:“這一世我尚沒有把握能隨你終老,還提什麼下一世?鬼神亂力只說我也總不信的。”
小寶翻了翻白眼,他自己就是個最好的例子,有先天異能不說,還穿越了一把來到這裡。誰又能說沒有下一輩子下一個輪迴這麼一說呢,於是連忙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會在一起的。”
“……好。你說的,我便信了。”莊襉點點頭,面上有些血色上涌。“咱們二人是喝過交杯酒的正經夫夫,以後一直在一起。”
殊不知這一次,小寶親手將莊襉生來最信任的人手刃在眼前,任憑莊襉在冷酷無情也有些禁不住了。此時小寶已經是這世上他最信任的最後一人,若是他也負了他,莊襉怕是再也無法活下去了。加上他本身身體羸弱,本沒有自信能陪着小寶到最後,只能先聲奪人的如此立誓,到底是有些心虛的。
如今聽小寶一說,心裡總算是踏實了一些,望着他的俊顏,心底涌上了些許甜蜜,一向陰暗的眸子也變得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