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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只聽得鑼聲鏜鏜響起,片刻間四下裡都響起鑼聲。遠處有人叫道:“右衛第一隊和第二隊前去保護皇上,右衛第三隊保護太后,第四隊保護太皇太后。”跟着韋小寶院門口有人高聲叫道:“這邊有刺客!”
韋小寶眼見地上的刺客已經和陸霜纏鬥起來。因爲小寶已然熄了燈,而且武功並不算好,加入也只是幫倒忙,只得在旁邊護着莊襉。
“你沒事吧?”
莊襉面色冷凝,看着對面的刺客,只見對面的刺客左腿向右橫掃,右臂又向左邊橫掠過來,輕聲道:“是橫掃千軍……沐王府的人!”
韋小寶一怔,問道:“你知道這一招?”他黑夜裡看的不太真切,但是兩人說話聲音並不大,那刺客武功內力甚是高明,聞言頓了一頓,立刻身形突然暴起,像陸霜招呼過去。陸霜聞言動作卻也跟着滯了一滯,這時卻來不及了。
韋小寶看的心裡一陣驚慌失措,眼看刀劍無眼就要招呼到陸霜的身上,忽然想起他和康熙比武之時,康熙使過的一記招式“仙鶴梳翎”,立刻高聲道:“武當的仙鶴翎羽!”
陸霜從來是對小寶言聽計從的,聞言連思索都沒有,立刻一招仙鶴梳翎記了出去。將那人甩出半尺遠,接着便反手一勒,將那人的“會宗”與“外關”兩個穴道死死地按住,然後向下一折。用的正是武當正宗的“折梅手”。看來經過小寶的一提點,平日裡小寶和康熙拆招,陸霜指導的記憶全部回籠了,卻也不顯得被人搶了先機,後來這時竟然隱隱的佔了上風。看的小寶一陣欣喜。
可惜那手摺梅手並未對對方造成很大的傷害,他的手腕一滑,然後身子掙脫出去,向側面一滑,轉到了陸霜的背後,雙掌擊向他的背心。小寶一顆心幾乎提到嗓子眼裡,摟着莊襉的手猛的一緊。
莊襉的腹部肌肉無法自主控制,自主呼吸本就困難,隨着小寶緊張的情緒越來越加劇,莊襉幾乎喘不過來氣,這時更是雪上加霜,猛的一下,莊襉悶哼出聲。這才換回小寶的神智,小寶略帶歉意的看着莊襉蒼白的面色。
剛想說什麼,莊襉忽然冷冷的打斷他:“快看,那是沐王府的另一個絕學,高山流水。他肯定是沐王府的人無疑。”
這時,那黑衣人的手掌幾乎已經捱到陸霜,陸霜卻僵直在那裡一動不動,生生地扛了黑衣人一掌。哇的一聲口吐鮮血,傷的不輕。
黑衣人顯然楞了一下,陸霜藉機道:“閣下可是沐王府,沐小公爺的手下。在下……我們是天地會香木堂堂主的友人,請閣下手下留情。”
黑衣人聽到果然頓了頓,身形稍緩。低聲唸了一句暗語。韋小寶頓時睜大眼睛,這人居然真的是沐王府的人,恐怕這件事不那麼簡單了。於是道:“三合河水萬年流。閣下堂上幾柱香?”
黑衣人一聽,立刻鬆懈下來。膝下一軟,立刻跌坐在窗邊。苦笑道:“原來是自己人……”陸霜頓時放鬆了心神擦了擦口中的血跡,他生生運起內力抵了一掌,張口噴了鮮血,樣子駭人,但是卻因爲有渾厚的內力護體,加上黑衣人並未痛下殺手,並未使出全力,所以內傷並不深。
陸霜擡眼笑道:“不知閣下……”
月光下,黑衣人一把抹下了自己臉上蒙面的帕子。那種外貌使人沉淪,就連莊襉看見的一瞬間,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陸霜也發起了愣。藉着月光月下出現的是一個男人,一個,好看至極的男人。他的眉眼細緻的好似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但是面上卻隱隱透着一股貴族般的蒼白。這種蒼白並不像莊襉那種病態的白皙,那是一種透着梳理高貴蔑視的氣勢,月光的照耀下,更加冷冽。與其說他不像男人,更應該說他是一朵高嶺之花,那種貼着“非買勿動”高傲的不易攀折的高嶺之花。小寶掃了一眼其餘的兩人,雖然二人除了短暫的驚豔之後再無迷惑之意,但是莊襉和陸霜之流是什麼人?能讓兩人如此失態的男人……想着小寶眼中精光大盛。
他挑起一邊的眉毛低聲道:“想不到宮中也有天地會的人。陳近南真是好手段。”那樣子卻怎麼看怎麼像在嘲諷一般。
韋小寶心裡頓時涌起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他既不喜歡聽見人家這麼說陳近南,也不喜歡他那種倨傲的態度,但是配上他凜冽的氣質,和那幾近絕美細緻的面容,反倒有一種聖潔的禁慾之感,只讓人覺得他說出這般狂妄的言語並不令人生厭,反倒有一種臣服之感。端的自然之極。
莊襉見小寶自從黑衣人拿下那臉上巾子,便一直癡癡的盯着對方看,心底生出一股怒氣,於是他冷冷地哼了一聲。“既然進宮行刺,就不要把看家本領都露出來,還怕你們沐王府不夠招搖麼?”
此言一出,韋小寶頓時覺得對面那人冰棱似的視線射了過來。“你是什麼人?!居然知道我們沐王府的武功?”
莊襉冷笑一聲。“你沒聽說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雲南沐王府不過如此。我識得你的功夫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對面的人猛的搶上前去,欺近了韋小寶和莊襉二人,藉着月光這纔看清了兩人的姿勢,眼中染過一抹異色不假思索的冷哼道:“我說是個什麼東西,原來是一個癱子和一個太監,有趣,有趣之極!”
韋小寶突然覺得面前這個男人高傲的讓人無法忍受,他以爲他自己是誰?反駁的話猶在舌尖,只見莊襉眼神一凝,小寶從側面的角度望過去,卻看到一雙妖異似的銀色雙眼,小寶頓時一個激靈,當甩頭再望過去時,還是那黝黑的瞳仁,彷彿一切都是她的幻覺。他剛要確認,卻聽見莊襉道:“哼,一個失敗者根本沒資格嘲笑別人,我就算是個癱子也能瞬間讓你離開這個世界。”說罷一隻銀哨赫然出現在他的脣邊。
對方見了,突然臉色大變。“這……這是……”
莊襉見他認出口中的東西,冷冷一笑道:“哼,算你識貨,嘴巴放乾淨點,不然我立刻就能殺了你。
黑衣人身子身子借勢向前一撲,從旁邊轉了過去。小寶認出這是少林的輕功絕學“迴風步”,他擰身就向莊襉欺了過來,雙掌齊發,拍了下來。情急之下,韋小寶只得翻身將莊襉護在身下,趁勢右腳一擡,將靴子中的那柄烏金匕首甩進了手掌中,一把拔出匕首,反手就是一刺,以一招峨眉派的“孤雲出釉”迎向來人。小寶本不想幹涉兩人的“交流”畢竟他也好奇,那哨子是個什麼神物想殺誰就殺誰,但他當日說定護莊襉周全的承諾並不是空口白話,莊襉全身癱瘓,根本動不了,如果生生接了這麼一掌,怕是要命隕皇宮了。於是,小寶當即喝道:“放肆,既然是沐王府的人,也知道我們是友非敵,你竟然還敢對我的人出手?!不怕天地會的人找你們沐王府算賬麼?!”
莊襉一時蒼白的面頰一下子染上些許豔麗,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小寶,眼神裡滿滿的不可思議和驚詫。他大概沒想到,小寶那日的諾言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大驚之下,竟然忘了口裡含的哨子。
“哼。”黑衣人果然悻悻的住了手。“如果我沒猜錯,你並不是天地會的人。”他修長的手指一瞬不瞬的指向了小寶懷中的人。
小寶知道他似乎是猜到了莊襉的身份來歷,但是此時此刻卻萬萬不能讓他說出來。因爲小寶有種不好的預感,若是讓他說出來,莊襉怕是立場將非常尷尬,而他就不得不放棄莊襉。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雖然只拿莊襉當做代替品,照顧着,養着,逗弄着,甚至是調|教着。但是終歸是被他收攏在羽翼下的。沒有人能夠當着他的面挑戰他的權威,從他手裡奪走莊襉。自動放棄和被逼放棄完全是兩個概念,他更傾向於前者。
“即使他是你認爲的那個人,他也是我韋小寶的人。”韋小寶抱着他,“霍”的一下站了起來,銀色的月光下呈現出了完美的金色豎瞳。
“韋小寶?青木堂堂主?!沒想到……你居然……會魅惑術!”黑衣人見了反倒沒有中招,而是脫口而出道:“什麼時候西域邪法,堂堂天地會的英雄男兒也開始修習了?!”
莊襉因爲角度並不能看到全部,他扭頭,卻見韋小寶眼中似是有金光閃過,其餘並未有異樣,果然像是修習妖門邪法的,心裡也暗暗吃驚。不由得心下又驚又疑,不知道何時,小寶控制過他……做一些奇怪的事。難道……陸霜的記憶是他……他滿眼複雜的看像陸霜,卻發現陸霜一臉平靜。
他立時猜到,陸霜定是早就知曉。心裡的驚疑不定,立刻變成一股惱火。……韋小寶究竟把自己當成了什麼……居然又瞞着自己。
只聽見韋小寶冷冷道:“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記住,不論他是誰,你不能動他就是了。”
“韋香主,好大的口氣。”
韋小寶見他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又一眼說出自己的秘密,心中早就驚疑不定。於是道:“不知閣下是……這麼瞭解我們天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