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巖正踢的起勁,人羣中衝出一幫人阻止,原來是京兆府衙門的衙役,領頭的名叫周鐵,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右邊臉帶着金黃的鐵面具,認識的人都稱其爲鐵面。周鐵推開看熱鬧的百姓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全然一副流氓地痞的樣子,老百姓一看是他來了,暗自爲李伯巖捏了一把汗。只聽周鐵吼道:“什麼人膽敢在城中行兇?”
“舅舅。”秦越看到班頭周鐵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命地喊了起來,聲音異常悽慘地帶着哭腔。
這周鐵是秦越母親的堂弟,自小不學無術,好打架鬥毆,仗着堂姐的關係橫行鄉里,三個月前因尋釁滋事傷了人命被當地判了刺配之刑,本應發配到西北苦寒之地服徭役,在但其堂姐夫秦冉的操作下該發配到了京都,又通過關係將其安置在了京兆府衙門之中當差,恰逢老班頭年老退休,秦冉便提拔他坐了這班頭的位置,無論資歷和能力,周鐵都不能勝任此位,手下人雖多有不服,但誰也不敢反對。
“公子?”周鐵趕忙跑過去將秦越扶了起來,一臉驚詫之情,在這京城之中有誰敢打這位京兆府尹的孩子?驚道:“這是怎麼回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不斷地溫國良,問道:“他是誰?”
“這是溫太尉的公子國良啊。”秦越捂着身上的痛處答道。
“啊?”周鐵又是一臉驚詫,溫國良是當朝太尉的兒子,論出身、地位、權勢都比秦越高得多,忙伏身將其扶起,道:“什麼人?居然把您打成這個樣子?”
“就是他,趕緊把這個雜種給我抓回去,好好教訓。”此時的秦越已無之前搖尾求憐的樣子,現在有周鐵在身旁,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
“你說誰是雜種?”李伯巖可不懼怕一幫小小的衙役,就算秦越親自來了估計也嚇不住他,當下就要握拳再打。
周鐵見勢擋在秦越身前,怒道:“好大的膽子,官差在此,你還敢行兇?”周鐵剛到京都不久,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還沒認全,自然也不知道李伯巖的身份
奉天司少司使也並非拋頭露面炫耀人前的官職,說白了他和陳是非這個少司使本就是家族塞進去磨鍊升級、打怪領金幣的虛職,即便有事也輪不到他們兩個衝鋒在前,除非是朝廷或者上官墨指派,否則他們一般都是在閒散中度過的。
“來人。”周鐵令道:“給我鎖了!”衙役們提刀拿鏈走了過去。
李伯巖一聲冷笑,道:“正好很長時間沒有活動筋骨了,拿你們試試手。”
這幫衙役哪裡是李伯巖的對手,幾個拳腳便將衙役們打翻在地,**着捂着痛處在地上打滾,周鐵驚道:“好小子,有兩下子。”說着周鐵便將腰間大刀拔了出來,看到他剛纔的身手,自己心中也沒有把握能打贏他,但事情發展已經逼得他不得不出手,說道:“我見你也是條漢子,不想佔你便宜,你拿一件兵器吧。”周鐵指了指地上衙役們掉落的腰刀,他想着待李伯巖彎腰拿刀之際突然發難,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定然能戰勝他。
卻不料李伯巖指着秦越說道:“我不用兵器,你若能打得過我,我便放了他!”
“好大的口氣。”周鐵計劃落空,持刀擺好站姿,心想着你不拿武器,我的勝率更大,假意提醒道:“刀劍無眼,小心了。”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住手”的厲聲傳來,衆人這才意識到將劉亦彤救下來的上官墨,只見上官墨抱着劉亦彤走了過來,溫國良看到劉亦彤下意識地往後躲。
當時慌亂之中周鐵並未注意到上官墨,對於這位史上最年輕的奉天司令他還是印象頗深的,雖然之前只是遠遠地見過一面,但記憶猶新,拱手道:“原來是上官大人,小的京兆府衙門周鐵有禮了。”
“周鐵面,我知道你。”上官墨冷冷地回答。
周鐵也是一驚,心道自己只是一個無名小卒,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外號,能被他記住,可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強顏笑道:“大人知道小的,是小的的榮幸。”
“秦公子在城中騎馬,本就不符合規矩,奉天司雖不管城中治安,但秦大人卻責無旁貸,還請你將秦公子帶回去讓秦大人嚴加管教,你告訴秦大人,應好生安撫受傷百姓,至於溫公子,我需要將其帶回奉天司。”上官墨語氣平和地說着,但卻給人一種不可反駁的氣勢。
“是是,謹聽大人所言。”周鐵知道,這位上官大人可是能上達天聽的人物,倘若把這件事稟報皇帝,就算是秦冉也難逃管教不嚴之罪,如今能讓自己將秦越帶回去,已經算是給了天大的面子。
溫國良一聽自己要被抓進奉天司頓時慌了,剛要逃跑被李伯巖抓住,嚇道:“還想跑?再跑把你腿打斷!走!”。溫國良被強拉着向奉天司走去。
溫國良扭頭對秦越喊道:“秦兄,快去找我爹,讓我爹救我。”
“救你?”李伯巖打了溫國良一巴掌,道:“進了奉天司,誰也救不了你!”
“放心吧國良,他們不敢把你怎麼着?”秦越不知天高地厚的喊了一句,被周鐵手肘頂了一下。
周鐵面色難看,只想着儘快離開,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告退了。”
“嗯。”上官墨看着周鐵等人帶着秦越離開,看熱鬧的百姓也漸漸散了去。
陳是非跑了過來,李伯巖將溫國良交給陳是非,讓他將其帶回奉天司,自己心裡惦念着劉亦彤,趕忙跑到上官墨身旁,關切地問道:“上官,她怎麼樣?”
“沒死。”上官墨說道:“但是也傷的不輕,去請個大夫來。”
“普通大夫哪能看得了,我去把張太醫請來,你先把她送回司裡。”說着李伯巖便急忙跑開了。
上官墨看着李伯巖急切地背影,又看了看懷中的劉亦彤,心中五味雜陳,轉身向奉天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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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鐵帶秦越回到家後向父親隱瞞了今日之事,只說身上的傷是自己不小心摔的,雖然秦冉知道他在撒謊,但也十分無奈,只以爲是他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依例罰他一天不吃飯也就算了。
秦越命一名衙役去太尉府傳遞消息,端陽夫人聽說兒子溫國良被抓緊了奉天司大牢頓時嚇的心驚膽顫,京城誰人不知,奉天司那是個鬼不都願意去的地方,刑罰嚴苛的簡直令人髮指,被抓進去的人就算從出來也就剩下半條命了,那裡是犯罪者的地獄。
端陽夫人是慶曆帝的表妹,十幾歲時被先帝敕封爲端陽郡主,下嫁溫濤後扔保留着這份尊榮,所以大家不稱呼她爲溫夫人,而是端陽夫人,即便擁有尊貴的皇族身份,她也不敢直接去奉天司要人,慶曆帝曾下嚴旨,不許後宮干政,不許外戚攝政,不許皇室女子問政,徹底杜絕了皇親國戚結黨營私的現象,尤其是奉天司,是皇帝最爲信任和倚重的地方,他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染指的,哪怕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也絕不手軟,現在唯一的辦法便是去找溫濤,第一身爲當朝太尉權勢極大,曾爲歷國立下呵呵功勞,就算是皇上也要給幾分薄面,再者溫國良是他唯一的兒子,雖然平素裡不太喜歡,但也總不至於眼睜睜地看着兒子身陷囹圄受盡折磨。
溫濤聽罷端陽夫人的哭訴央求,又將那傳話衙役叫來仔細問話,當聽說溫國良在鬧市賽馬撞人,致人昏迷不醒之後,頓時惱怒恨鐵不成的大罵三聲‘畜生’,當即表示讓他在裡面受受罪也好,漲漲記性,省的將來胡作非爲再惹出更大的禍事。
端陽夫人一聽就炸了,哭道:“你這個狠心的好東西,有你這麼當爹的嗎?兒子被他們折磨死了你才高興是嗎?兒子死了,我也不活了,看將來誰給你養老送終?”端陽夫人將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能力演繹地淋漓盡致。
“這個畜生就該讓人好好教訓一下他。”溫濤也是一臉憤怒,怪道:“你看看你都把他慣成什麼樣了,一身的紈絝習氣,再不讓他張張教訓,不知道將來會惹出什麼塌天大禍,怕是咱們這個家都會被他牽連。”
“你不去是吧?好我也豁出去了,我自己去求皇上。”說着端陽夫人便向外走。
溫濤一把拉住她,說道:“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奉天司是什麼地方嗎?”
“我不管,你不要兒子了,我要。”端陽夫人推開他,繼續向外走。
“好了。”溫濤再次拉住她,妥協道:“此事不能驚動陛下。”溫濤想了一會兒,問那衙役說道:“被撞的那位姑娘如何了?”
“被上官大人抱去了奉天司。”
“抱?”溫濤思忖一下,繼續問道:“是走着還是跑着?着不着急?”
“走着,倒是沒那麼着急。”衙役回答道。
溫濤心中已然有數,看來那位姑娘的傷勢並無性命之憂,如此想來,溫國良也不會有礙,但當時上官墨卻單單隻放了秦越,顯然是爲了讓他來送信,政治的敏覺性告訴他,上官墨此舉必然有其他用意。
“你還管人家着不着急?兒子被抓起來,我看你倒是一點兒也不急。”端陽夫人吼道。
“閉嘴!”溫濤厲聲喝止住端陽夫人,隨後喊道:“來人。”
貼身侍衛尤俊、尤達走了進來,拱手行禮道:“大人。”
“馬上將妙神醫請來,隨我去一趟奉天司。”
“是。”二人得令走了出去。
“有勞這位兄弟了。”說着便掏出一錠銀子送給衙役。
“多謝太尉,多謝夫人。”衙役顯然受寵若驚,接過銀子知趣地說道:“既然話已經傳到了,那小的就告退了。”
“好。”送走衙役,溫濤依舊不慌不忙地坐在書桌前看書。
端陽夫人見他這樣,一把把書奪過來,急道:“你還有心情看書呢?你還想不想要兒子了?”
“你急什麼?”見溫濤真的生氣,端陽夫人瞬間慫了,溫濤再將書奪回來,溫和地說:“我心中有數。”
端陽夫人聽溫濤這麼說,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她知道,只要溫濤出馬,兒子定然能從奉天司出來,也緩和道:“需不需要帶點兒什麼東西?求人辦事還是帶一些的好,上個月皇上不是賜了我一些稀奇的玩意兒嗎?要不一併帶了去?”
“婦人之見。”溫濤將書合放在桌子上,說道:“你想讓陛下留下我的把柄嗎?什麼都不用帶,只帶着妙神醫即可。”
對於溫濤的心思,端陽夫人始終猜不透,只能悻悻地迴應了一聲:“哦。”
“對了。”溫濤擡眼問道:“欣兒去了檀州這麼久,怎麼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溫濤臉上顯出了幾分擔憂,對於這個小女兒溫濤從不吝嗇自己的父愛,喃喃地說:“這麼久了,按理說也應該來封信,也不知道母親的病好了沒有。”
端陽夫人聽到溫濤問及溫竹欣,心頭一驚,神情也變得異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