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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如洗,萬里無雲。
頭頂一輪烈日像個火球般怒放着自己的生命,路旁的樹木無精打采地站在那裡,葉子被曬得捲起,偶爾吹起的風並不能給人們傳來些許涼意,反而帶起一陣陣熱浪席捲着大地,空氣中如同摻雜了火藥,只要有點火星兒就會爆炸。
粗糙的柏油路面裂開條條拇指寬的縫隙,像一條不見頭尾的醜陋巨蛇般蜿蜒扭曲着延伸向遠方。道路兩旁是一望無垠的田地,成片的大豆帶着微黃色,它們正趨近成熟。一人多高的玉米屹立在蔚藍的天空下,無邊無際,像忠誠的哨兵守護着這片神聖的土地。
這些莊稼孕育着生命,象徵着未來,沒有這些糧食人類無法延續。可是現在卻絲毫感受不到生機的存在,沒有鳥兒嗚叫的聲音,沒有齧齒動物啃咬植物根莖的聲音,也沒有夏季獨有的蟬鳴聲。
只有萬籟俱寂一片死寂。
道路遠方熱氣騰騰,上升的熱浪將景物烘托得不太真實,三個人影由迷離的氣流中走了出來。
其中一個人手中抱着一隻黑色的破盆,肩膀揹着一把95式步槍,汗水順着線條明朗的臉頰滑落,落在地上只發出滋的一聲便被蒸發掉。結實健壯的身軀被烈日曬成了古銅色,在陽光下閃耀着狂野的氣息。
另一個人則頂着一頭五顏六色的碎髮,粗大的鼻孔不斷呼出熱氣。他從揹包裡拿出一瓶可樂,擰開蓋子後送到嘴邊一口氣喝了半瓶,他像一隻受熱過度的小狗似的伸着舌頭說道:咱都走了一天了,這真是歷盡磨難千辛萬苦才走到這啊咱出了城之後會是什麼樣還有沒有那變異人還有沒有飛盤子了
還有一人看起來已經氣若游絲,本就削瘦的身材還被曬得烏黑,看起來就像非洲逃來的難民,他一下子抓住了粗鼻孔的手,千嬌百媚的說道:人家不行了,走不動了嘛。
哎呀,哎呀哎呀
粗鼻孔趕緊將他甩開,被抓過的手不停在身上磨蹭,好像粘了什麼看不見的病毒,倒三角的眼睛狠狠瞪着他,大聲說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噁心死我了。
這三人就是張一諾,王富貴和李斷山。
城中已變成一座死城,人們究竟去了什麼地方仍然不知所蹤。
不斷從頭頂飛過的飛盤胡亂的轟炸着建築物。他們無處可去,留在城中早晚是死路一條,於是三人商量後決定出城,去其它城市看看或許會有轉機。三人小心翼翼躲避着飛盤,在路上搜集着一切能用上的資源,就這樣三人緩慢前行,終於來到了這,穿過這一片田地就算逃出了那座死域。
人們總是這樣,當自己陷入絕境的時候就覺得每一個人都過得比自己幸福,當自己的地方破敗不堪時,就幻想着其他人的地方一定是平靜祥和,充滿美麗的風景。
我們要對生活充滿希望嘛,不能做個悲觀主義者。
看見這倆人患得患失的表情,張一諾掃視着四周,微笑着說道。
呵呵,大哥你說的對。
李斷山歪着頭,甜甜一笑。
張一諾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差點兒被他這甜笑亮瞎了雙眼。張一諾緊了緊肩膀上的槍帶,轉頭對二人說道:要是逃了出去,你們想幹什麼
我得好好洗個澡。李斷山用手撫摸着自己那被曬成黑土豆似的臉,急忙答道:我還得做個面部護理,我覺得我最近皮膚不是太好。
你已經很美了,不用再搞什麼護理了,你說你怎麼出生在了這個國家,真是生錯地方了,泰國才應該是你夢中的故鄉嘛。
王富貴眯着他那倒三角的眼睛說道。隨即他又滿臉期待,口水流出來都不知道,臉色通紅地對張一諾說道:大哥,我出去之後,我。。。。。。我。。。。。。我得找個女人,我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呢,也不知道是個啥感覺,你懂得。
不不不,我也不懂。
張一諾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緊忙否認道。
話音未落,張一諾又點着頭說道: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
哼。
李斷山冷哼一聲,噘着小嘴說道:色狼流氓,不正經。
就你正經。
張一諾和王富貴異口同聲的說道。
李斷山啪的一聲,在王富貴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說道:就會欺負我。
還有他呢,你怎麼不打他。
王富貴揉着肩膀,用下巴指向張一諾。
你管不着。
李斷山雙手掐腰,大聲說道。
不好啊。王富貴聳着肩膀撞了撞張一諾,嘬着牙花子小聲說道:老張,我覺得你已經被鎖定了,你現在很是危險啊。
張一諾點了點頭,無奈的說道: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
三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這一路上倒也並不無聊。
太陽漸漸西沉,毒辣的陽光變得柔和起來,如海似浪的莊稼覆蓋上了一層金黃色,蒸籠一般的熱浪逐漸退去,天地間又恢復了清明。
哈哈,我們出來了。
王富貴大聲笑着說道,笑得像個孩子,臉上的汗水被他震得滑落。
得救了。
李斷山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淚不爭氣的由眼窩內涌出。
張一諾微微牽動着嘴角,他心裡已經樂開了花了,但是他控制着自己,他不能手舞足蹈,因爲,現在這樣比較酷。。。。。。
成片的莊稼已經被甩在了身後,前面是油綠的草原,一掌多高的嫩綠色一碧千里,空氣中瀰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芳香。
三人完成了最初的夢想,朝着這個方向走下去或許就是希望的開始,剛剛脫離那座死城的興奮感讓幾人開始忘乎所以。
女人,爺們來啦。
王富貴展開雙臂,在草地上忘情的奔跑,如果在他褲腰上拴個繩,他就能像風箏一樣飛起來。
大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李斷山紅着眼圈,一抽一抽地說道。
去前面找找,看有沒有人家,天色不早了,我們不能在草地上過夜啊,蚊子就能把你給擡走。
剛剛脫困的興奮感充斥着整個身體,但張一諾仍然保持着一絲清明。他將趴在自己胳膊上吸血的小飛行員一巴掌拍成肉沫,殷紅的鮮血在掌心擴散成一個黃豆大小的紅點。
張一諾皺着眉,總感到有些不對勁,他把手掌攤開,將血色暴露在二人面前,奇怪的問道:這是什麼
蚊子。
二人莫名其妙的說道。不知道張一諾在搞什麼花樣。
可是。張一諾微微含首,疑惑的說道:在城中這幾天裡,我從沒碰到過一隻蚊子,哪怕任何一種生物,都沒見到過。
聞言,二人也開始回憶起自己是否有此遭遇,張一諾沒說的時候自己還沒注意,但經此一提,二人越來越覺得心驚。果不其然,在這幾天當中確實沒碰到過蚊子蒼蠅,哪怕是任何有生命的物體,連個蛆都沒見過。。。。。。
呵呵。
王富貴幹笑兩聲,搖頭晃腦的說道: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什麼說明咱們已經真正從那座死城中逃脫了。
王富貴看着那趴在自己手背上拼命吸血的大花蚊了,笑呵呵的臉上滿是幸福感,好像那大蚊子是他兒子一樣。
聽王富貴這麼一說,張一諾覺得好像也有那麼一丁點兒道理,他釋然地說道:走吧,去前面看看,有沒有會喘氣兒的。
三人勾肩搭背,笑嘻嘻的向遠方走去。
還沒等走上幾步,張一諾卻放慢了速度,他眯着眼睛,手搭涼棚放在額前,探頭探腦的向遠方望去。
王富貴和李斷山二人發現了張一諾的異常舉動,也有樣學樣的向遠處張望。
張一諾感觀比普通人敏銳許多,他能看見的事物,王富貴和李斷山卻看不得清楚。
那是
張一諾指着地平線上那有些模糊的景物說道。
嗯
王富貴倒三角的眼睛使勁瞪圓,但仍是個倒三角,隨口說道:那是太陽照出來的影子吧,你看延着地平線,那一圈都是。
在目力所及的範圍內,隱約有一道黑線將這片土地圈住。
不對。
張一諾肌肉開始繃緊,目光變得稅利。
遠處的黑線慢慢變得清晰,逐漸放大成爲成羣結隊的黑影。黑影的速度很快,衆人開始認清其中內情。
只見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全部都是四肢健全的人。
是人,有人啊。
李斷山蹦跳着向遠處揮手。
張一諾抓着他的脖子,一把將他按倒在地,伸手蓋住了他的嘴。
李斷山嘎兒的一聲被按倒,疼得他面容扭曲,但又無法反抗,只好乖乖躺在地上。
回去,我們回城裡去。
張一諾放開李斷山,沉聲說道。
回去幹什麼,我們纔剛逃出來,那城就是一座墳墓,我們被困在裡面就是活死人。
王富貴不服氣的說道。
那起碼你還是活死人,而不是真死人。
張一諾拍了拍王富貴的肩膀,苦笑着說道。
你怕什麼王逼貴不甘心,他們千辛萬苦逃出來,現在又要回去他繼續辯解道:那些人也許是來解救我們的軍隊,又或者是逃難的老百姓,我們怕什麼。
軍隊老百姓張一諾盯着遠方閃動的人羣,冷冷的說道:或許他們以前是,但現在。。。。。。絕對不是。
爲什麼
王富貴窮追不捨的問道。
你見過人能跳兩三米高嗎
張一諾站起身,同時將李斷山拉起來,你們仔細看。
王富貴和李斷山仔細向遠方眺望,只見那黑影攢動的人羣中,偶爾有幾人猛的一跳向前衝來,那一跳足有兩人高,正常人誰能做到結果不言而喻,它們已經不是人類。
三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瞳孔裡倒映出自己的面容,那面容中都帶着深深的恐懼和不甘。
他們這一路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生怕被飛盤和變異人發現,然而三人心中唯一的期待就是能逃離那座沒有生氣的城市。
現在終於出來了,理想是豐滿的,但現實卻是骨感的。三人再一次被鐵一樣事實逼得退回原地。
走。
張一諾緊了緊肩膀上的槍帶,抱起飛盤,轉身便向來時的路跑去。
李斷山和王富貴也不在猶豫,緊跟在他身後向來路反回。
此時繼續爭論已經沒有意義,面對數以萬計的變異人,他們是不可能逃出去的,任何僥倖的心理都會害死自己。
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能選擇第三十六計,撒了歡兒的跑
當三人重新走進寬廣的田地時,那萬籟俱寂的氣場將他們緊緊困在其中,不只是身體,更難以承受的,是心。
成千上萬的變異人踏過草地,油綠的草原被踐踏得塵土飛揚。幾萬只腳有力的蹬踩着地面,共震的轟鳴聲在蒼茫的天地間傳出去好遠。
城中空無一人,而這,卻多如牛毛。但是卻都成爲了變異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種種迷團困擾着張一諾,可他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
變異人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催促着三人加快步伐,三人機械的揮動手臂邁動雙腿,只是爲了跑而跑,緊張和恐懼早已被拋到了腦後。
張一諾聽着背後那震攝人心的巨響,他只覺得想笑。
在城裡的時候想出來,到了城外,又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