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似乎開了一個破洞,勁風狂卷而下。
急風颳骨,黃土漫天。
小鎮上的人們眼神驚恐,他們都是普通人,沒有強健的體魄,沒有特殊的能力,當未知的災難降臨時,他們只能蜷縮着身體,瑟瑟發抖地等待着,祈禱着。希望這一切儘快結束,希望自己可以躲在角落裡求得一線生機。
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危險只會找上別人,只要不出聲,不逞強,不做出頭鳥,似乎就可以永遠活下去。
女人抱着孩子,男人抱着女人,孩子抓着男人的手,體溫帶給他們假象的安全,安全消磨了他們的勇氣,牽掛冷卻了他們的熱血。
急風驟停,漫天沙土緩緩飄落,世界又恢復了平靜。
但那濃重的恐怖感卻越發強烈,如同壓頂巨石,折磨着每一個人的身體,每一個人的心。
此時纔剛過正午,天地卻已是暮色。
雲層後的鋼鐵巨獸終於露出了真身,堪比足球場般大小的飛行器慢慢落下,遮天蔽日,擋住了微弱的陽光。
距離之近令人難以想象,它散發出來的熾熱氣浪似乎直接打在了人們臉上。
它像一塊能將大地碾碎的磨盤一樣懸掛在東方聯盟上方,隨時隨地都可以將東方聯盟碾成碎片,將每一個人碾成肉泥。
飛行器上光芒閃爍,突然彈射出數以百計的物體。
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砸落聲像雨點般在東方聯盟四周響起,密集的悶響連成一線,匯成一片。逐漸形成了響徹天地的巨大轟鳴。
大地在顫抖,空氣似乎都在無聲的翻滾着。細碎的塵土顆粒在轟鳴聲中爆裂翻飛。
只見一個個閃耀着金屬光澤的大塊頭散落各處,將東方聯盟牢牢圍住。
它們身體龐大。每一隻都有近三米高低,全身上下覆蓋着幽黑的金屬甲片,腦袋上則是一個圓滾滾的球形,兩顆充滿了科技感的眼睛泛着紅色光暈。
竟是一臺臺機器人
張一諾如果看見此情此景的話肯定感觸頗多,因爲早在20年前的d市基地裡,他就曾有幸遇到過,那時只有一臺機器人,就幾乎將他們幾十名訓練有素的戰士全部幹掉。如果不是白衣人出手相助,恐怕張一諾也早就沒機會喘氣了。
但現在並不只是一臺。而是接近一百臺的數量。它們所能造成的威脅和破壞有多大用屁股想大概也能想出來。
而且事情遠不止如此,在這些機器人當中,還穿插分佈着10名仙織人,他們臉戴面具,陣陣殺氣海浪般涌出,他們的人則如同一根根釘子般釘在地上,一動未動。但只要他們動起來,那將是一場血流成河的惡戰。
大壯站在希望之城的城牆上,頭頂的仙織人飛行器離他並不遠。他覺得只要自己稍做用力便能跳上去,那上面刻畫的奇怪符文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但仙織人沒有出手,他也沒有接到命令。怎可擅自行動呢。
孟紅英和凌風分立左右,旁邊是手持槍支的城防士兵,這些士兵雖然極力保持冷靜。可那不斷打顫的雙腿還是出賣了他們。
下面是密佈的機器人,頭頂是冒着熱器的鋼鐵怪獸。身爲城防士兵的他們卻無法躲避,因爲站在城牆上就是他們的任務。任何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似乎都不會覺得舒服。
安靜,令人發瘋的死寂。
仙織人自從落到地上後,便沒有任何動作,東方聯盟也沒有接到薛裂天的命令。
突如其來的危機竟然就這麼僵持着,如果雙方都把槍放下,這裡甚至可以展開一場足球賽。
大壯撫摸着懷中的鋼槍,他知道這槍一旦真打起來,跟燒火棍也沒啥區別。可他是軍人,槍對軍人來講是第二生命,他喜歡槍,只是這樣抱着,撫摸着,感受它的堅硬和溫度,就足以令大壯冷靜下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詢問道:墨陽呢
獵魔組現在的組員有大壯張一諾孟紅英蘇冷秋凌風墨陽。
張一諾臥牀不起,蘇冷秋不知去向,墨陽又神出鬼沒。大戰在即,無論是對墨陽的安全或是對東方聯盟的戰鬥考慮,他都需要墨陽站在身邊。
孟紅英搖了搖頭,皺眉道:不知道,他一向不合羣,自從白霧城回來後我就沒見過他,他好像連飯都不用吃。
放心吧。凌風的眼睛彎成了月牙,他有一雙讓女人着迷的眼睛,他笑道:我相信他們,不管是墨陽還是劉強,都不會拋下咱們的。
大壯也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考慮是多餘的,獵魔組的人沒有孬種,更沒有拋棄戰友的人。
你們好。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由上方的飛行器中傳來,聲音晦澀刺耳,像是生滿鐵鏽的廢鐵在相互磨擦。
希望之城的所有人都猛地擡起頭,全身肌肉繃緊,手中槍支的保險瞬間打開。
咔咔咔咔
一連串輕微的機械碰撞聲迅速響起。
不要緊張。
那個聲音再次說道:我們此次前來沒有要殺你們的意圖。
大壯冷哼一聲,仙織人一開口就是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口氣,他沒有說不想打仗,不想戰鬥,而是說不想殺人。
意思很明顯,只要他們想殺掉東方聯盟的人,就可以殺掉。
那聲音頓了頓,接着道:希望東方聯盟的領導人薛裂天可以來和我見見面,我有事情要找他談,我已經在這艘小船上準備了酒菜,我絕對沒有惡意,還望城主賞臉。
城主辦公廳。
薛裂天神情冷峻,外面的聲音通過希望之城的系統清楚地傳了進來。
城主大人,請下命令。
希曼金屬合成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已經是希曼第三次要求薛裂天下命令了。
薛裂天轉過頭,沉聲道:你怎麼看
在他旁邊坐着一個人,這人正是吳獻用。
吳獻用還是那個樣子,看不出恐懼或是憂愁,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只要不故意顯露的話,似乎可以永遠保持這副模樣。
他擡手推了推眼鏡框,輕聲道:恕我直言,此時看起來沒有第二個選擇,城主您只能前去談判了。
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仙織人在搞什麼明堂這麼多年來仙織人一直沒有起兵來犯,難道你覺得他們不知道東方聯盟的位置別開玩笑了,他們只是不想殺我們而已,如果想的話,東方聯盟早就沒了。而現在,他們卻來了,究竟爲什麼薛裂天跺着腳,看似有些焦急。
吳獻用笑了笑,道:如果打起來,後果我們都清楚,東方聯盟從今天起將不復存在,這裡的每一個人恐怕都活不下去,如果只有一個人能有幸逃生,也就是城主您纔有這個實力。
放屁
薛裂天雙眼通紅,大聲吼道:東方聯盟是我的命,我怎麼能拋下我用盡全部心血打造出來的成果,我更無法讓那些無辜的普通人慘死,而我卻獨自逃生,那還不如直接讓仙織人殺了我來得痛快。
吳獻用聳了聳肩膀,無奈道:如此看來,就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
薛裂天長長地出了口氣,在這一刻,他好像蒼老了許多。
他苦笑着說道:最苦惱的事不是如何選擇,而是沒有選擇。
話音未落,薛裂天便轉身走了出去,他走的很慢,也很艱難。
吳獻用沒有阻攔他,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
吳獻用隱藏在鏡片後的雙眼,不知爲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