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縣###
一大清早, 熱鬧非凡的大街小巷裡,各色各樣的小販們的吆喝聲開始絡繹不絕,南來的絲綢、胭脂, 北往的皮毛、大豆, 應有盡有, 將這個小小的浚縣變成了物種豐富的天堂。
“詔詔啊, 這麼早就去藥鋪了啊?”
賣菜的陳大娘剛把新鮮的蔬菜搬上了攤子, 就看見一個長着一張圓臉的十五六歲左右的小姑娘,一蹦一跳的朝着前面不遠處的常記大藥房走去。
“陳大娘,早啊!”
小姑娘聽到人叫她後, 擡頭甜甜一笑,眉眼彎彎, 臉頰邊因爲笑意現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看着格外惹人愛。
“來, 這是大娘昨個兒才摘的新鮮楊梅,拿回去吃着!”
陳大娘從一旁的果籃裡捧過一捧個大飽滿紅亮的楊梅用布框子裝起來, 拿給小姑娘。
“不不不,陳大娘,您都給了我好多菜啊水果了,這次我可不能再接了!”
小姑娘連忙擺手的說着,可是哪兒敵的過大娘的熱情啊, 最後那一布框的楊梅還是進了小姑娘白藍色的布袋子裡。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才接着往下走。
……
等她走進藥鋪, 藥鋪裡的老闆看了一眼後, 摸着鬍鬚怪里怪氣的說着:“哼, 沒想到你個兇丫頭,還挺招人喜歡嘛, 怎麼樣,喜歡現在這副樣貌了嗎?”
秦詔詔將布袋子從肩上放下來,從裡面一邊拿出剛纔一路上大爺大媽們給她的東西,一邊點了點頭,說道:“挺滿意的”。
那老闆立馬從抽屜裡拿出一份紙質的文件袋來,狗腿的跑到秦詔詔的面前,“那您能不能……”。
“不行!”斬釘截鐵,不留一絲一毫的希望!
“爲什麼呀?你不是都挺滿意這個身體了嗎?”藥鋪老闆氣的雙手叉腰道。
這是他新近從隔壁李大嬸那兒學來的,看着很有氣勢的樣子。
秦詔詔看着眼前的人無語的翻了翻白眼,“你能不能別學這些玩意兒,看着我每次都忍不住想給你一鞋底子!”
藥鋪老闆:“……”
秦詔詔說完,頭也不回的去前面院兒裡幫忙看病去了。
氣的藥鋪老闆在哪兒叉腰也不對,不叉腰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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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一月前,怪老頭兒就告訴秦詔詔她的新的□□塑造好了,等她歡天喜地的和身體融合了後,秦詔詔才發現這張臉與原來的那張臉簡直是天差地別!請問瓜子臉和圓臉的區別不大嗎?啊?
秦詔詔那幾日氣的差點掀了怪老頭兒們的研究室!後來才慢慢的接受了一點兒,但是也只是一點兒,所以她就一直不肯在那份同意書上簽字,畢竟如今的她都不敢去找小非非,也不知道小非非過得如何了。
怪老頭兒看出了秦詔詔的想法,就帶着她來了這個名叫浚縣的地方,說是讓她重新來過,重新去認識這個世界。
秦詔詔懶得管怪老頭兒的心思,但是她也確實很想念外面的世界了,她也想知道如今的天下變成什麼樣了,她的小非非又過得如何了!畢竟,李斯未除,小非非的處境依舊很危險。
等秦詔詔她來了這裡,打聽到了韓非的消息,知道他如今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韓國公,風光無限,連浚縣都是隸屬於他的地方後,也就放心了,慢慢的她也喜歡了這個地方。
這裡雖然有些小但是很繁榮,地處四通八達的樞紐地帶,交通也很發達,有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秦詔詔挺喜歡的,這裡的人也非常的好,像之前常常給她蔬菜的陳大娘,常賣小籠包的劉大爺,都是好人,對她也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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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詔詔走到前院,看着謝平正在忙得不可開交,於是也立馬洗了手,過去幫忙。
謝平也是本地人,家裡祖傳是大夫世家,所以在這個藥鋪裡當大夫,年紀輕輕醫術就了得了!
秦詔詔手腳麻利的接過一個老爺爺的藥方,開始抓起藥來,一邊說着:“大家這裡也可以排一下隊,讓我們的謝大夫去看病人吧!”
那些拿着藥方的人似乎都認識秦詔詔,十分給面子的站到了秦詔詔的那一條。
謝平看着後,靦腆溫柔的笑了笑,“果然還是你說話厲害一些,我都快應付不過來了。”
秦詔詔也笑了笑,“那是因爲謝大哥醫術好啊,所以才聽我說一兩句!”
“哎呀,謝大夫啊,詔詔啊你們兩個以後成婚了自己再開一個醫藥館吧,這樣以後大家夥兒每次來看病都是笑呵呵的!”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爺,腰裡揣着一個皮革酒壺,開着玩笑說道。
“酒大爺,您別是又喝多了酒了吧!”秦詔詔聽後也沒惱,笑嘻嘻的打趣道。
這大爺全名叫洪二,因爲早些年頭闖南走北有些名頭,於是大家都叫他久爺,他又喜歡喝酒,久而久之這“酒爺”的名頭就來了。
秦詔詔年歲小,就跟着別人喊道他“酒大爺”。
那酒大爺被秦詔詔打趣了,也不生氣,慢悠悠的取下腰帶裡吊着的酒皮革,打開塞子,慢慢的嘬一口,道:“沒有沒有,這幾日酒貴了,我都不怎麼喝了!”
“還不喝呢,您這都喝出酒精肝了!沒事兒少喝點吧,給,您拿好您的藥!”秦詔詔笑着勸道。
“行,那小老頭兒就先走了!”
“您慢點走。”
那酒大爺慢悠悠的走了後,秦詔詔轉頭就看着謝平笑着看着她。
秦詔詔也笑了笑,轉頭開始專注於手裡的事物。
兩個人,一人說,一人上手拿藥,配合的十分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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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自從那日後,便一直四處打聽,走一個地方就將他畫的畫像給人看看。
就這樣,他在茫茫天地之間,找了一月又一月,他找秦詔詔穿壞了兩雙靴子,耗費了不少錢,可是還是沒有人見過這樣一個女孩兒。
但是韓非不願意放棄,他想着,大不了這輩子就這樣找下去,一直找到他死,也許他就可以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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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看了看眼前的地界碑,“浚縣?”,他記得這裡是南來北往通測的地方,是個比較發達的交通地界。想着,說不定這裡有人見過他畫像上的女孩兒。
於是,韓非,又背好包袱,開始朝着浚縣走去。
這幾個月來,他穿着的都是普通的棉質麻布衣服,看上去像是那家趕考的秀才哥兒,若是換成韓非以前的樣子膚白貌美的,哪怕他穿着一身破衣服,也能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富貴公子哥兒。
可是如今的韓非,一年以來只喝酒,不吃飯,還動不動自殘,身體已經受了傷害,而且這皮膚早就不如以前白皙細膩了,看着倒是和尋常人家的秀才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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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菜嘞,新鮮的蔬菜!”陳大娘正喜滋滋的準備賣完最後一把蔬菜就回去了,結果就看到一個俊俏非凡的小夥子拿着一個什麼東西朝着她走過來,之前她就注意到這個小夥子手裡拿着個東西在到處問了。
“小夥子,你在幹嘛呢?”陳大娘好奇的問着,她看這個小夥子年紀不是頂大,模樣像是個秀才,她的兒子就是去趕考去了,所以她對讀書的小秀才就有一種由心的關愛感。
韓非本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加上這一年來,他幾乎天天喝酒,更別提說話了,所以這幾個月剛開始他真的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能夠說的好,現在幾個月的磨鍊過去了,他說話的語速已經快要超越常人了。
“大娘,我找人!”韓非停下後看着眼前面善的大娘回答道。
“找人吶,問我啊,我陳大娘在這裡生活大半輩子了,這南來北往的啥樣的人我都見過,雖然說我可能不全記得,但是我大概還是記得清楚的!”陳大娘聽後,極度自信的笑着說道。
韓非一聽,頓時激動的將手裡由於經常拿着的畫像攤開給陳大娘看,“大娘,這個姑娘你見過嗎?”
陳大娘定眼看去,眼裡頓時就多了一分驚訝和一分懷疑。
“小夥子,這姑娘是你什麼人吶?”陳大娘假裝不認識的問了一句。
“她是我的妻子,我最愛的人!”韓非聽了陳大娘的問話後,眼神微黯的說道。
“妻子?”陳大娘驚訝的說道,許是她反應太大了,引起了韓非的懷疑。
韓非盯着陳大娘,眼裡的逼人之氣瞬間就出來了。
陳大娘也覺得自己的反應不太對,立馬笑呵呵的說着:“我看這畫上的姑娘年紀不是很大的樣子,你怎麼證實這是你媳婦兒啊?”
韓非默了默,準備轉身就走了,也許是他轉身那一刻的孤寂太讓人心疼了,陳大娘鬼使神差的喊着他,“小夥子,你要不去前面的常記藥鋪看看!”
韓非回身看了一眼陳大娘,點了點頭,朝着陳大娘指的方向走了。
沒人知道,他每走一步,內心的驚喜和害怕。
驚喜的是他終於知道了詔詔的下落,害怕的是……萬一……這個不是詔詔,只是他臆想出來的人,他……又該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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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詔詔忙完一上午,看着沒什麼人了,伸了伸胳膊,打算收工吃了午飯下午再來,她剛要收了包,就看到一個身影走進來了。
於是她立馬放下拿包的手,去拿診脈墊,頭也沒擡道:“您好,請問是哪兒不舒服呀?”
“詔……詔詔”,韓非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了,他找到了!
秦詔詔聽着這個熟悉的口吃的聲音,驚的立馬擡頭,果然望進了那一雙帶着燦爛星河般的眼睛。
“小非非?”秦詔詔下意思的喊了出來,卻猛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忘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秦詔詔的臉了!
只是下一刻,她便被人從櫃檯中抱舉了起來,“你……”
秦詔詔還沒有開口,便被人堵住了嘴,那人極盡溫柔的吮舐着自己的嘴脣,彷彿用盡了此生的愛惜。
“詔詔……我……終於找到你了!”
韓非低着秦詔詔的額頭,啞聲說道。
秦詔詔聽着他的話,感受着那滾燙的眼淚滴落在她的睫毛上,也紅了眼眶,主動攀着韓非的脖子,親上去,“小非非,我好想你”。
你知道嗎?我想你,就像天上的星,失去了月的光輝一樣黯然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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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世,若是心堅,豈能任由天運把控?
愛情一場,若是情深,豈能憑藉緣分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