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諾。
永無黑夜與白晝之分的天空下,獸人們孤獨地等待着末日的降臨。
但這一天,影月氏族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一個死人,和一個普通的獸人。
泰隆·血魔,以及託格斯·法斯特漢。
“站住。”一個影月氏族的獸人攔住了他們兩個,“你們是誰?報上你們的姓名和目的。”
“我是泰隆·血魔,這位是託格斯·法斯特漢。”泰隆的聲音如同兩塊貼片摩擦出來的,聽得讓人很不舒服,“我們來找耐奧祖。”
“耐奧祖現在正在閉關,不見客。”影月氏族的獸人拒絕道,“你們還是請回吧。”
泰隆·血魔眼睛中的紅光閃了一下,隨後徑直要上前走去。這個獸人擋在他的身前想要攔住他,結果血魔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單手就把他提了起來。
雖然身軀已經是一個死去的人類騎士的軀體,但死亡騎士的力量從來就不是單純看肉體的。
一些灰色的氣流從獸人的脖子上飄出,然後飛到了泰隆·血魔的胳膊上。獸人脖子上和血魔的手指接觸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萎縮了下去,而剩下的獸人全都舉起武器,一個看上去是領隊的獸人對着他大吼道:“泰隆·血魔,這裡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血魔不爲所動,反而擡起頭,張開嘴對着這羣獸人的後方吼道:
“耐奧祖,你再不出來,別怪我把這些小夥子殺光了!”
“砰”地一聲,門打開了,鬚髮皆白的老獸人拄着柺杖,面色陰沉地從後面的小屋裡走出來。
“泰隆·血魔!”那嘶啞的聲音彷彿從風箱裡拉出來的一般,“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血魔鬆開手,任由那個獸人的身體軟趴趴地倒在地上,隨後走向那個老獸人,用陰沉嘶啞的聲音緩緩對他說:“耐奧祖,你這個懦夫!你逃避了你應承擔的責任,像條老狗一樣賴在自己的老窩裡混吃等死!”
“是的,我早已喪失了勇氣。”耐奧祖說,聲音裡有着掩飾不了的虛弱,“但這總比成爲惡魔的奴隸,被迫發動一場又一場永無休止的戰爭要好。”
泰隆·血魔心中焦急。他很憤怒於耐奧祖的不作爲,也想就此扔下他不管。但他不能那麼做,耐奧祖在他的計劃裡佔着很重要的一環,他需要他的號召力。
在古爾丹接受惡魔的力量,統領獸人各族並發動對德萊尼人的戰爭之前,耐奧祖就已經是所有獸人共尊的最偉大的薩滿祭司了。雖然當時獸人們還沒有聯合形成部落,不過只要耐奧祖振臂一呼,所有的氏族都會響應。
古爾丹也只是耐奧祖的一個學生而已。
其實當時惡魔最先找到的也是耐奧祖,只不過他看穿了他們的陰謀所以拒絕合作。結果後來古爾丹背叛了他的老師,接受了惡魔的力量並且成功讓獸人成爲了惡魔的奴隸。
“你就甘心在這裡等死嗎?”泰隆·血魔還在思索接下來如何再說服耐奧祖重新出山,託格斯已經上前一步,對着他大吼,年輕的熱血讓他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耐奧祖,沒有人願意在這裡等死,可他們還是留下來了,爲什麼?因爲你的人民在等待着你!他們在等着你帶領他們離開這個死去的世界!”
“去哪兒?去艾澤拉斯嗎?”耐奧祖的語調無喜無悲,“布萊克漢死在了那裡,奧格瑞姆生死不知,古爾丹他變得那麼強大也還是死在了那裡。就連你,泰隆·血魔,不也是以死者之軀回到的這個世界嗎?”
“獸人就剩下這些人了,你還想我帶着他們一起去送死嗎?”
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不過血魔更加敏銳,他發現了耐奧祖的心動。
“我們不需要去艾澤拉斯。”他說,“我們有黑暗之門,我們可以通過它去其他的世界!”
耐奧祖的眼皮擡了擡,彷彿不屑,又彷彿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黑暗之門是一個強大的傳送門,它既然可以去艾澤拉斯,就可以去其他世界。你以爲我這兩年什麼都沒幹天天像你一樣混吃等死嗎?我一直在研究黑暗之門,並且我已經發現了其中的奧秘。”
“相信我,耐奧祖,我們只需要偷偷潛回艾澤拉斯拿回幾件神器,我們就能離開這裡,到一個與世無爭的世界,不理什麼燃燒軍團也不理什麼艾澤拉斯,我們依舊是自由而高貴的獸人!”
耐奧祖的手抖了兩下。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的話。”他說,“通知各個部落的酋長,讓他們都來見我。”
艾澤拉斯,洛丹倫。
“走吧,吉安娜,今天我就帶你去見識見識我的小玩意兒。”
“阿爾薩斯,你讓我等太久了。”
這當然是急迫着出去玩的阿爾薩斯和吉安娜的對話了。
聽到吉安娜的埋怨,阿爾薩斯很尷尬,不過這絕對不應該怪他。
主要是阿爾薩斯的功課莫名其妙地多了起來。
他的課程中多了很多野外生存的知識,還有很多非人的訓練。比如讓十個大漢把他圍住然後要求他在多少時間內脫困。他還要學攀巖,學徒手搏擊——前世是沒有這門課的,所以他幾乎就是從頭學起。
當然這都是小事,真正的大頭菜是晚上。
平日裡阿爾薩斯晚上是可以自由支配的,他的功課白天都完成了。可如今不一樣,烏瑟爾晚上會來向他提問關於聖光奧義的一些東西。如果僅僅是這些只是,那麼阿爾薩斯自然倒背如流。可怪就怪在,烏瑟爾總是問他某某條是否是正確的,並舉出現實中的例子來拷問這樣是否是真的正確的。這些都是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所以……
所以兩人就經常吵起來。
烏瑟爾是個虔誠而堅定的信徒,並且他認爲聖光如此偉大,所有人都應當信仰聖光,就算不夠虔誠也應該成爲一個泛信徒。而阿爾薩斯認爲每個人自由的意志是世界的恩賜,他可以選擇信仰聖光,也可以選擇不信仰聖光。我們可以用聖光的奧義去感化他們,讓他們自願選擇信仰聖光,卻不能強迫他們,逼着他們拋棄原來的信仰。
烏瑟爾認爲,聖光是至高至上並且絕對唯一的,聖光對於任何問題都有標準的答案和準則,並且這是唯一的。而阿爾薩斯認爲聖光是包容的,他可以接受不同甚至相反的觀點。他舉的論據也很生動:老師你看你和我有了分歧,但我們都得到了聖光的垂青,不是嗎?
兩個人僅僅是因爲這兩點就吵了很久,不過知道永無休止的爭論沒有意義後,他們就開始尋找觀念重合的地方。比如他們的這一個觀點就是重合的:若是選擇了聖光,就要嚴格按照聖光的奧義要求自己,而不要再生二心。
這涉及到的是忠誠,阿爾薩斯自然不會反駁。
不過每天都爭論到深夜真的好累啊……
他每天早上都無精打采的,可偏偏這個時候穆拉丁還會拉他去跑步鍛鍊。跑步不是不好,但關鍵是它和阿爾薩斯每天簽到打卡任務相沖突,所以他不得不再跑完再做一遍自己的任務。
因而時間總是不夠用的,他只有在每天午飯的時候纔有機會見她一面。
這一天終於算是任務比較輕,他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儘早地完成了任務,才終於能擠出下午的一點點時間來帶着同樣忙裡偷閒的吉安娜出去玩了。
“好事多磨嘛,不要心急,保證讓你滿意的。”
阿爾薩斯指了指手裡的袋子,隨後,他注意到吉安娜依舊穿着一身宮廷服裝。雖然不是正式的禮服,但很不適合野外活動。
於是他皺了皺眉頭,說:“吉安娜,你穿着這雙鞋子出去跑會舒服嗎?”
“鞋子不是很舒服。”吉安娜說,這本來就是參加宴會時穿的鞋子,根本不適合在野外奔跑,“但我沒有多餘的鞋子了。”
“那好吧,咱麼先去給你買一身衣服。”阿爾薩斯打了個響指,“我知道洛丹倫的哪家店最好!”
吉安娜猶豫了一下。
“我沒有帶錢。”她說。
阿爾薩斯一把抓過她的手就走:“走啦,沒事的我帶錢了。”
吉安娜猶豫着跟着阿爾薩斯走,最後咬了咬牙:“我以後還給你。”
“好啊。”阿爾薩斯似笑非笑,“我以後也會去達拉然,記得還給我哦。”
吉安娜點了點頭。
兩人拋出了王宮,兩邊的衛兵很有眼色地退到一邊,沒有打擾這對全大陸最高貴的王子和公主。在路上,每個人都在熱情地和阿爾薩斯打招呼,阿爾薩斯一一回應。看得出來,這位王子殿下和他的人民相處得十分融洽。
他似乎就是在這條街上長大的。
吉安娜想了想,苦惱地發現自己似乎連庫爾提拉斯王都的每條街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吉安娜,你穿過這種平民出行的便裝嗎?”阿爾薩斯問道。
吉安娜搖了搖頭。
“那待會兒就聽我的。”他說。
這段路並不遙遠,阿爾薩斯很快就帶着吉安娜來到了那家“最好的店”,招牌上掛着“洛丹倫老布鞋”的牌匾。說是布鞋,但其實裡面也賣衣服帽子,早就形成了從頭到尾的一條龍服務。
門口,接待的小姑娘很熱情地鞠了個躬,道:“阿爾薩斯王子殿下!”
阿爾薩斯點了點頭,示意她直起身來,隨後指了指吉安娜:“幫她挑一身亞麻布的便裝和一雙鞋子,要束縛,耐髒的那種。”
服務小姑娘爲難了起來:“殿下,這……”
她想說他們是給平民做衣服的,但阿爾薩斯打斷了他:“今天在這裡的不是王子,是兩個要出去玩的小孩。照我說的去做!”
小姑娘只好帶着吉安娜進去了。不一會兒,換了一身衣服的吉安娜走了出來。她穿着簡約但乾淨的布衣,腳下踩着一雙藍色的麻布鞋子,頭上還多了一頂草帽。看着她那小麥色的肌膚和跳動着野性的眼眸,以及金色的頭髮和湛藍的瞳孔,清麗而又精緻地讓人忍不住直想抱住她。
“阿爾薩斯,你看我……還好看嗎?”她轉了個圈,對着阿爾薩斯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