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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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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赦免獸人不全部處死他們就罷了,就連奧格瑞姆也被免除死刑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阿爾薩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據說這個建議是圖拉楊提出來的,並且得到了洛薩的贊同。阿爾薩斯真想提起他倆的領子,大聲質問一聲你們是不是瘋了!

這樣的禍患留着幹嘛?

很明顯,聯盟的處決方式不僅僅引起的阿爾薩斯的不滿,就連一向沉穩的瓦里安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也陷入了無盡的狂怒之中。在奧格瑞姆被遊街示衆的過程中,他甚至想趁着民衆丟臭雞蛋的過程中把自己的佩劍丟過去,趁亂殺了他!

但他最終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並沒有這麼做。

“他應該被處死!”瓦里安看着被捆綁着的奧格瑞姆,緊攥着自己的拳頭乃至於骨節發青。他眼眶通紅,聲音裡有壓抑不住的憤怒與憎恨:“他應該被千刀萬剮,然後把殘餘的屍骨掛在城牆上!”

阿爾薩斯很能理解瓦里安失去父母與家園的痛苦,因爲他亦曾如此經歷過,還是自己親手去做的。那種眼睜睜看着至親至愛之人被毀滅的痛苦可以讓活人活活崩潰疼死。萬幸,他那時候靈魂在霜之哀傷裡,而肉體已經是個活死人了。

他不由得拍了兩下瓦里安的肩膀,勸慰道:“安心,瓦里安。即使沒有被處死,他的後半生也只能在洛丹倫的地下監獄裡度過了,沒有人能從那裡逃出去。”

當然他知道這句話肯定會被打臉的。

“我知道的,阿爾薩斯,我知道的。”瓦里安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我只是……只是有些難受。不好意思,阿爾薩斯。”

“其實我很贊同你的觀點。”阿爾薩斯忽然說,“我也認爲他們受到的懲罰相比於他們做過的惡是在太輕了。我老爸甚至還想建立一批什麼‘獸人收容所’來把這羣傢伙供起來,真的是很過分!”

瓦里安此時已經完全穩定了情緒,轉過腦袋看着阿爾薩斯點了點頭:“確實有此事,泰納瑞斯陛下曾提起過這個提議,但還未通過表決。”

阿爾薩斯一聽有戲,於是急忙說道:“瓦里安,你會同意這個決定嗎?”

瓦里安皺了皺眉頭,說:“我認爲泰納瑞斯陛下之所以會有這個想法,必然是有其自身關於全人類利益的考慮,畢竟是他卓有遠見地發起組建了洛丹倫聯盟,也是他這一年來事無鉅細地處理着聯盟的事務。我覺得陛下的目光會更長遠,他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所以……”

“扯淡!他就是婦人之仁!”阿爾薩斯急道,隨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於是急忙道歉,“抱歉,瓦里安……我不該說髒話的。”

瓦里安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沒事的阿爾薩斯。不過比起你情急之下的失態,我更關心你爲何會如此否認自己父親的做法。”

阿爾薩斯當然不能說因爲這羣獸人日後會成爲人類各國的心腹大患,他們會在一個叫薩爾的獸人的領導下遠渡無盡之海,到達卡利姆多建立新部落,與聯盟分庭抗禮。他只好這樣說:“如果我們以對待恩人的方式對待仇人,那麼我們該以怎樣的方式來對待恩人?罪孽必須得到懲罰,犯下了多大的罪就應該得到多大的懲罰,正如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些獸人屠殺我們的人民並且戰敗於此,那麼他們必須得到懲罰。”

瓦里安還想反駁,阿爾薩斯粗暴地打回了他要說出口的話:“老爸他總是擔心處死這麼多獸人會影響聯盟高層光輝的形象,圖拉楊先生更是出於人道主義放過了奧格瑞姆。但奧格瑞姆可沒有出於人道主義地放過暴風王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就算我們和野蠻的獸人不同,消滅他們的戰士和領袖應該不過分把?”

瓦里安猶豫了一下,只說了一句“你說的有道理”就結束了這場談話。

阿爾薩斯回到王宮,憂心忡忡地等着會議的消息。他不知道瓦里安是否被自己說服了,他只能期望聯盟的高層能夠做出一個正確的抉擇。

他們不知道未來,阿爾薩斯知道啊!

未來人類要面臨天災軍團,要面臨燃燒軍團,要面臨安其拉蟲人和其背後的古神,他可不想再多一個獸人這種本應該在二十年前就被滅掉的敵人!

另一邊,瓦里安回到王宮後,卻被通知泰納瑞斯讓他去他的書房。大概能猜到泰納瑞斯的意圖,無非就是讓他支持他組建獸人收容所,瓦里安毫不猶豫地過去了。

泰納瑞斯,從根本上來說也是瓦里安最敬重的人之一,僅次於安度因·洛薩。無他,這位仁慈而又睿智的國王接納了他和他的人民,給予他父親一般的關懷,又號召人類各國甚至各個不同的種族組建了洛丹倫聯盟,並且還承諾在戰後幫助他重建暴風城。而當他問他需要什麼報酬的時候,他卻說“我想要的是烏瑞恩陛下和暴風王國的友誼”。

從那以後,泰納瑞斯·米奈希爾就成了他的偶像之一。

因此對於他提出建立‘獸人收容所’這件事情,瓦里安雖然不解,甚至還有點憤怒,但他還是以“泰納瑞斯陛下必然有其自己的考量”來說服了自己,並且打算在會議上支持他的決定。

只是今天的話,卻讓他有點動搖。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否真的放下仇恨。

如果他今天原諒了獸人,那麼暴風城的亡魂會原諒他嗎?

他走進泰納瑞斯的書房,就看見這位年邁的國王剛剛放下筆,轉過頭面帶笑容地對他說:“來了,坐!”

瓦里安聽話地坐下。泰納瑞斯接着問道:“在洛丹倫住的這段時間裡,還習慣嗎?”

瓦里安點點頭:“承蒙陛下照顧,住的還算習慣。”

“說實話,你的到來,對洛丹倫來說也是一種幸運。”泰納瑞斯笑着,說出來的話讓瓦里安一頭霧水,“阿爾薩斯沒有兄弟,只有一個姐姐,還不太懂事兒需要他來照顧。洛丹倫王城和周圍幾個大領主相距都太遠了,以至於阿爾薩斯都沒有幾個能說的上話來的好朋友。雖然傑瑞姆也很不錯,但他終究不是貴族,難以成爲他的知心朋友。”

瓦里安點點頭,他已經懂了泰納瑞斯的意思。他不是沒見過傑瑞姆,知道這個小夥子雖然能和阿爾薩斯打打鬧鬧,但心裡的隔閡肯定還是有的。

“你來了之後,這種情況就好多了。”泰納瑞斯笑着說,“阿爾薩斯能找個一個大哥哥一樣的人來照顧他,陪着他,讓他肆無忌憚地玩耍而又不用擔心過火。說實話,這一點我很欣慰,也很慚愧,是我沒能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啊!”

“陛下言重了。”瓦里安說,“陛下忙於國事,對親情稍有忽略實屬人之常情。再者,阿爾薩斯殿下聰明好學,行爲自律,也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你對阿爾薩斯怎麼評價?”泰納瑞斯忽然說。

瓦里安被這個問題搞得有點懵,一時猜不到泰納瑞斯的意圖。不過看到他那期盼的目光,他認爲這位值得敬仰的國王是想聽到真心話,套話似的誇讚不僅沒必要,還會被自己的偶像反感。

於是,他決定實話實說:“阿爾薩斯殿下是我所見過的人當中最勤奮、最自律也是最關心國家大事的人。並且他無可置疑地是一個天才,很多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掌握的戰技他一個下午就能完全學會了。甚至,他還得到了紅龍的友誼,這絕對是前無古人的壯舉,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偉大功績。”

“但也有幾點,我認爲不是太好。一個是他似乎和卡莉婭公主殿下走得太近,雖然我知道他們姐弟感情很好,不過如此這樣也終歸不太合適。另一個,我覺得殿下他……他似乎更傾向於用一些很直接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瓦里安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用一種委婉的方式說出阿爾薩斯的第二個缺點。

“是嗎,你也看出來了嗎……”泰納瑞斯苦笑一聲,“我也看出來了。阿爾薩斯心中似乎潛藏着一股暴力的傾向,尤其是在獸人出現之後,他表現得十分激進。前幾天獸人戰敗的消息傳來後,他甚至向我建議殺光所有的獸人俘虜!”

“什麼!”瓦里安站了起來,被這個消息驚訝得合不攏口,“他居然這麼說?他怎麼可以……”

恍惚間,瓦里安又想到了阿爾薩斯對自己的建議,忽然又覺得他能說出這種話也不是不可能。

“太可怕了……”他喃喃道,又重新坐會了位子上,“那可是幾萬個已經投降了的獸人啊!”

他雖然憎恨獸人,但這種想法他還真從未想過。

“所以,我今天才找你來。”泰納瑞斯嚴肅地說,“達拉然的安東尼達斯大法師說了,獸人術士使用的邪能和惡魔的力量十分相似,並且就算獸人體內也有着一些輕微的惡魔反應。瓦里安,我有一個預感,和平的時光持續不了太久,災難一定會再一次降臨這個脆弱的世界。彼時,洛丹倫聯盟的各國與各個種族必定要聯起手來,同心協力,才能戰勝強敵,保衛我們的家園!”

“瓦里安,未來是你們的,未來的敵人必須你們聯手去抵抗。你和阿爾薩斯親如兄弟,我也一直像看親生兒子一樣看待你。你的閱歷讓你比阿爾薩斯更加沉穩,更能夠用平和和周全的角度看待問題與這個世界。所以我希望,以後你們在聯盟共事的時候,你能擋回阿爾薩斯激進的決定,讓他不會被心中的仇恨和暴戾支配,從而邁向毀滅的深淵。”

“瓦里安,你可以答應我的這個請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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