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死了,但戰爭還在繼續。失去了指揮官的獸人們變得更加狂怒,只可惜哀兵必勝的道理在這裡似乎說不通,縱然悲憤的獸人們確實爆發出了強大的戰鬥力,但這種提升也不是無限的。你不可能僅憑狂怒就讓一個獸人瞬間獲得萬人敵的力量——縱然這聽起來很浪漫,但畢竟太唯心了。
在更加精銳,軍紀嚴明,武器先進的人類軍隊面前,剿滅這些剩餘的獸人並不是多麼費力的一件事情。
在阿爾薩斯殺死薩爾的同時,遊擊的輕騎兵們也繞到了獸人們的後方,對着僅存的幾個獸人薩滿進行了點殺。法師是這場戰爭唯一,也是最後的變數,只要將這些傢伙剿滅,獸人將再也沒有任何威脅。
隨着一陣噼裡啪啦的槍響,足以洞穿重甲的子彈輕而易舉地貫穿了那幾個薩滿的身軀。他們的身上只有一些簡單的皮衣和外披着的獸皮作爲防護,自然不可能擋住這些攻擊。而後,在他們的領頭的指揮下,這些輕騎兵們開始獵殺那些失去勇氣,試圖逃走的獸人們。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一個不留!
這場戰鬥已經幾乎淪爲了一場屠殺。
在基本已經確定了勝局之後,指揮這場戰鬥的將領策馬來到了阿爾薩斯身邊。他也是親自上前線指揮戰鬥的,因此距離這裡非常之近,很快就來到了阿爾薩斯身邊。
在殺死了薩爾之後,阿爾薩斯哪兒都沒去。他就站在這裡,似乎在緬懷着什麼。
薩爾……也可以說是一代傳奇人物啊。如果不是自己,恐怕他將數次拯救世界。
只可惜,生錯了種族。
他微微嘆了口氣,轉過頭,看到已經策馬來到自己身邊的人類將領,開口問道:“什麼事?”
“殿下,這邊戰鬥已經完成了,請作下一步指示!”那位將領行了個軍禮,帶着近乎狂熱的神色對阿爾薩斯說道。阿爾薩斯知道這是爲什麼,在聯盟內部,無數人將他視爲英雄,偶像,爲他那赫赫的戰功,也爲他在政治上近乎雷霆的手腕。總而言之,即便這些人的年紀要比他還大,這些人依舊將他視爲偶像。
“下一步嗎……”聽到了這個問題,阿爾薩斯沉吟片刻,接着轉過頭,將目光望向了遠方,“下一步我們去奧格瑞瑪,徹底殲滅那裡,還沒有離開的獸人餘孽!”
“傳我命令,通知其他各方面部隊,前去奧格瑞瑪,圍剿獸人!”
這本就是他們的計劃,在擊潰了正規軍之後,對剩餘的獸人進行圍剿。計劃書早就寫好了,不需要更多的考慮。
“是!”那位將領大吼一聲,接着跨上戰馬,前去他們崗哨的方向。也算是洛丹倫有錢,現在這裡,用來封鎖杜隆塔爾的每個堡壘都配有足量的通訊卷軸,任何時候有需要,他們都可以瞬間和其他堡壘取得聯繫,獲得軍事上的支援!
坦白而言,這個堡壘的兵力其實並不足以擊敗獸人。但可惜,經過了轟炸部隊近乎毀天滅地的攻擊之後,獸人有戰鬥力的軍隊不足十之一二,甚至他們的首領和指揮官——薩爾也在戰鬥開始不久直接被斬首。因此他們的潰敗,也並沒有那麼意料之外了。
在下令讓士兵們去圍剿剩下的獸人之後,阿爾薩斯也沒有在這裡多耽擱,畢竟不是什麼大型的,重要的戰鬥,他沒必要在這裡更多地耽擱時間。
他當下更需要的,是反饋實驗的結果。
啓動魔法陣,一陣藍光過後,阿爾薩斯回到了空中堡壘,納克薩瑪斯的指揮部裡。在這裡,圖拉楊正在等着他。
“測試結果如何?”在看見阿爾薩斯回來之後,圖拉楊第一時間並沒有詢問他的戰果,畢竟在上面通過魔法水晶,他可以看清楚獸人的潰敗。與之相比,更重要的是阿爾薩斯對他的降落傘的測試結果。如果成功了的話,可以很大程度上地減少飛行員們的死亡率。
因爲缺少降落手段,很多獅鷲騎士和飛行員一旦受到攻擊就幾乎是死路一條,因此獅鷲騎士們必須結伴出行——這是蠻錘矮人幾千年總結下來血的教訓。
“說實話,測試結果不太好。”阿爾薩斯搖了搖頭,對圖拉楊說道,“這套降落傘還是太重了,下落速度太快。如果不夠強壯而且沒有接受過系統的訓練的話,跳傘員多半不死也是重傷。”
“你想着如何改進?”圖拉楊問道。阿爾薩斯想了想,苦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再去研究一下新型材料吧,一種足夠堅韌而且輕便的材料……我儘量實驗,應該可以把新的降落傘造出來。”
“好吧,辛苦你了。”見他這樣,圖拉楊知道他當下並沒有辦法解決。他於是話鋒一轉,詢問起了另一個問題:“有沒有辦法把那些被遷走的獸人找出來?這股餘孽如果不盡快處理的話,十年後又是一個禍患。”
“我知道,但這件事情真的很難辦。”阿爾薩斯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觀點。然而對於這個問題,他也表達出了自己的困難:“我們現在的監測魔法是很有限的,首先我們只能靠肉眼去辨認地圖上的綠色究竟是森林還是獸人,其次我們的探測不可能穿過樹葉和山洞來找尋這些傢伙。再者,即便我們可以做到,卡利姆多那麼大,監測魔法也不可能一直開着。”
“你知道的,像我和卡德加這種擁有超強魔力的人,不可能一直在這裡坐鎮。安東尼達斯大法師可能也能做到,但我覺得他很大概率並不會來這兒的。”
“你說的……確實,是我們要面對的困難。”圖拉楊沉吟了片刻,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們無法解決這些難題,“我儘量派遣輕騎兵,追蹤他們前進的痕跡吧。儘管對於我們而言,這片大陸也十分陌生,但也沒有別的辦法的。”
阿爾薩斯點頭,隨後道:“有什麼事情記得聯繫我,我先回國了。”
“你……”圖拉楊一怔,接着笑了,“你怎麼回事?去年的這個時候我怎麼勸你回去你都不回,今年卻這麼積極?吉安娜懷孕了?”
“不是。”聽了圖拉楊的調笑,阿爾薩斯擺了擺手,臉色有些尷尬,“我突破的事情有眉目了,這段時間一直在準備這件事情。”
“原來如此。”圖拉楊點頭,“切忌操之過急,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利用。而且,你的成就已經可以說超過所有人了,你沒必要太過功利了,明白嗎?”
“知道知道。”阿爾薩斯轉過身,“我先走了,有需要我的時候叫我。”
“行。”圖拉楊目送着他傳送離開,心裡想着,奧格瑞瑪都已經被攻破了,以後還能有什麼地方需要阿爾薩斯呢?
他卻不知道,在轉身離開後,阿爾薩斯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
我雖然找不到那些逃走的獸人,但有一個人可以啊……
安茲烏爾,是你表現的時候了。
杜隆塔爾北部,灰谷森林裡,倖存的獸人們聚集於此。他們在此地安營紮寨,依靠森林裡的自然資源艱難地維持着生活。畢竟現在是冬天了,獵物稀少,即便在此之前他們存儲了一些食糧,但在這種大規模的遷移當中,這些食物必然無法大量帶走。因此,這個時候,獸人們的生活很是艱難。
行走在這些人羣當中,瓦羅克·薩魯法爾感覺自己的心臟一陣抽痛。
這是他想要的部落嗎?
不,這不是。他們應該自由地馳騁在大地上,一路無可阻擋……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息自己的怒火。他不斷地告誡自己,眼下的屈辱只是暫時的,薩爾已經留下了種子和知識。這些都是希望,終有一天,他們會恢復當年的榮光。
在那邊的人羣中,一個靠着樹坐着的獸人向側面倒了下去,引起了周圍人的一陣側目。薩魯法爾急忙趕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他鬆了口氣,這個傢伙只是因爲又累又餓,所以才昏過去的。
不行,他們必須儘快給獸人們找個落腳的地方,起碼不能是這種露天的森林。
他們應該有個營寨。
然而,就在薩魯法爾收回了自己探過去的手,思索着這些問題的時候,那個倒下的獸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啊——!”
他發出了一聲暴怒的狂吼,接着突然衝了上來,咬住了薩魯法爾的胳膊!
“嗯?!”
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讓薩魯法爾吃了個大虧,他畢竟對自己的族人沒有防備。但好在,他本人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縱然十分疑惑,他還是飛快地反制,掐住那個獸人的鼻子,逼迫着他鬆口,同時抽出手來,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
“啊嗷嗷嗷嗷——!”
那個獸人開始發出意義不明的怒吼,同時,他的身體開始發紅,發熱,而且肌肉開始膨脹起來!
“這?!”
見此情景,薩魯法爾大驚失色:“惡魔化?!”
眼前的情景他並不陌生,當年格羅姆·地獄咆哮第二次喝下惡魔之血的時候,發生的就是這樣的變化!
爲什麼會這樣?薩爾不是已經加強了對杜隆塔爾地區的水源控制了嗎?爲什麼還是會有獸人發生惡魔化?
薩魯法爾心亂如麻,然而身下的掙扎開始變得越來越強。他不得不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壓制他,同時心中飛快地思索着對策……
“薩滿?薩滿呢?快過來,這個獸人要瘋了!”他連忙大吼道,這些魔法上的事情,他一個戰士,必須依靠薩滿祭司才能解決。
而同時,一個距離他很遠的獸人走了過來。
“雷加?”薩魯法爾認識他,獸人雷加,厄運之槌裡一個比較出名的奴隸主。但可惜,他的三個角鬥士趁着黑夜逃走了,他無法繼續在那裡繼續賭鬥,於是帶着自己賺來的錢回到了奧格瑞瑪,似乎是要頤養天年了。
薩魯法爾知道,他也是個薩滿祭司,或許他可以……
然而下一刻,他就絕望了。雷加的瞳孔裡燃燒着橘黃色的火焰,很明顯,他早已被惡魔之血侵蝕了!
而且中毒頗深!
“不,雷加,你要振作!”薩魯法爾一邊壓着那個最初陷入瘋狂的邪獸人,一邊對着雷加狂吼道,“用你的意志,去戰勝……”
“這不是更好嗎?”雷加陰惻惻的聲音打斷了薩魯法爾的怒吼,“我現在……是世界之王!”
“聽從我的號令!”
薩魯法爾呆呆地看着雷加施法,隨後,周圍的獸人有將近一半的都站了起來。他們的眼睛開始燃燒,皮膚變成紅色,肌肉開始猛漲,明顯就是惡魔化的先兆!
“你……”因爲暴怒,薩魯法爾渾身都在顫抖。然而就在這一刻,一個他身後的獸人偷襲了他!
砰——!
被石頭砸在了腦袋上,薩魯法爾一陣頭暈目眩。隨後,被他壓在身下的獸人一個轉身,反過來將他壓在了身下!
“放棄吧,薩魯法爾。”雷加向他走了過來,同時伸出了右手。薩魯法爾可以看到,隨着一陣顫抖,毀滅之錘自動飛到了他的手上:“很明顯,我纔是獸人的救世主。臣服我,或者死去。”
“你休想……”他咬牙切齒。見他反抗,雷加很是遺憾地搖了搖頭,道:“看來你不懂得識時務,那麼……”
他舉起毀滅之錘,就要砸下去。薩魯法爾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敢相信獸人的希望就這麼終結了。
然而就在這一刻,破風聲響起——
砰——!
“啊——!”
一根長矛準確無誤地從背後貫穿了雷加的心臟,這個墮落的薩滿頓時嘔出了一大口血。毀滅之錘掉到了地上,下一刻,一個綠皮獸人撿起了他,對着壓在薩魯法爾身上的邪獸人就是一錘!
砰!
腦漿飛濺,而薩魯法爾也飛速起身。在他的面前,他的兒子,小薩魯法爾,正拿着前代大酋長的戰錘,對着他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
“父親,希望還沒有破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