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媛媛一開始不知道是什麼機密的大事,但聽了半天,竟聽到楊夫人和薛姨娘在算計着家裡誰的丫鬟多,誰的丫鬟少,還說了什麼楊子瀧魯莽衝動等等話語。
羅媛媛聽得雲裡霧裡,無奈自己是一個外人,不好發問,只能裝聾作啞。
漸漸的,她才聽出了一些端倪來。
原來是那楊子瀧好像救了個丫鬟來,楊府之中不知道該如何安排,是以薛姨娘來找楊夫人商量。
那丫鬟名叫平兒,還只有十一二歲,是被人販子擄走拐來賣的,原本賣予了一名本地的小惡霸,那人偏好男色,且專喜幼女,當街見了這平兒來,更是手癢歡喜得很。
平兒正要被買走,這楊子瀧恰好碰見,因見這平兒媛媛可憐,又反感那惡霸趣味特殊,仗着楊家在此處的權勢硬是從惡霸手中搶來了平兒,帶回家中,卻也不知道如何處理。
羅媛媛只聽清了這些事,心中又是一陣犯嘀咕:這楊子瀧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他這舉動是何居心?
正想着,門外卻是來了一女子請安。這女子便是平兒了。
平兒請安後,便說道:“夫人,瀧少爺想讓平兒上喜子山上的那塊莊園幹事,讓我來問一聲。”
“哦,倒也是,那臨莊之中確實也得人支應支應,況且還是你們瀧少爺常呆的地方,你便去吧。”楊夫人也不問薛姨娘的意思,便這麼說了,之後一沉吟,又是看着羅媛媛說道:“羅姑娘,你若無事,便也一同去那邊幫忙支應吧?”
羅媛媛一愣,心想難道是真要她去當丫鬟不成?
薛姨娘卻發話了:“這怎麼行,羅姑娘她……”
“羅姑娘,你的意思呢?瀧少爺的臨莊可是個好地方。”楊夫人卻又說道。
看來是要羅媛媛過去當間諜了?這個臨莊究竟是什麼藏龍臥虎之地,必定跟楊子瀧有很大關係,羅媛媛當下明白了楊夫人的意思,回道:“恩,那我就與平兒姑娘一同前去吧。”
見楊夫人和羅媛媛心意已決,薛姨娘連忙喊道:“那我讓路嬤嬤帶你們過去。”
此事已決大家也不再說什麼,倒是羅媛媛心裡始終不是滋味,想自己這兩天裡竟然經歷了大悲大喜,先是從貴客變成當差的,又從當差的變成了房客,如今一覺醒來,還沒過過房客的癮,卻是立刻要與這新拐來的丫鬟一同去給楊子瀧當奴婢使。
想來真是窩囊,昨晚還對那楊子瀧不聞不問,今天倒是兩人身份差了一大截。
衆人告退,薛姨娘竟然是拉着羅媛媛安慰了一番話才離開,倒也真像個老好人。
簡單吃了點早點,收拾好行李,羅媛媛這下反正也想開了,自己本來就是打算進來楊府當差的,現在有個接近楊子瀧的機會,管他是丫鬟還是什麼,當下就是了。
路嬤嬤領着羅媛媛與平兒,從側院的門出了楊府,在集市上三人租了輛馬車,坐上了馬車朝喜子山的方向而去。
走了大概有半個時辰了,羅媛媛開始懷疑那喜子山在什麼地方,掀開窗簾一看,好似是要往城外走去。
“路嬤嬤,咱們這是要出城去嗎?”羅媛媛問。
路嬤嬤上車後就沒說一句話,此時聽到羅媛媛問,才一笑回答道:“嗯,出城。”
然後也看了看窗外,接着對羅媛媛和平兒說:“離到臨莊還有一些
時間,我趁現在跟你們說說這臨莊裡的事情,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唉,造化弄人,也不知道羅姑娘你此次過去是福是禍。”
羅媛媛一聽,倒是覺得這事要緊,趕緊挨過去身子,那平兒也趕緊坐好,倒像個認真學習虛心求教的乖學生。
路嬤嬤嘆了口氣,說道:“從這裡出了西城門,再往南拐下官道走小路,大概二十里遠,就是那喜子山。那山中有座臨莊,平時隱在樹林裡,雖然龐大,但卻也不引人注意,這臨莊住的是當今我國國主的表妹,芊樂郡主。”
羅媛媛還道這是什麼地方,原來是個郡主府,那麼這個芊樂不就是冷楠姑姑輩分的人物了?想起冷楠,羅媛媛不禁又回想到往事。
路嬤嬤的話還沒完:“當年德鳳公主死得頗爲蹊蹺,芊樂郡主便被當時的太后收養,其後冷王登基,芊樂郡主下嫁秦大將軍府上的二少爺,並賜了此處封地。”
羅媛媛本來對這些皇帝朝廷之事就沒有多大好感,當下也沒有心思聽盧蘭國的這些皇家事蹟,只不過是當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纔有所反應。
原來此處竟然是這名芊樂郡主的封地,那楊子瀧也不知道與芊樂郡主是什麼關係,竟然能經常在臨莊中居住,光是這一點就能讓楊子尋十分被動。
正想着這些的羅媛媛又是一愣,突然想到自己從承天國一路走來繞了個大圈子,最後該不會又是要和皇室扯上關係吧?心中雖這麼想,但是羅媛媛經歷了這麼多,也都懂得要知道這個世間的真相很多時候不能直接問,需要旁敲側擊。
於是羅媛媛開口問道:“這麼說臨莊是個郡主府?那規矩肯定不比皇宮朝廷少吧?該不會動不動就得跪下行禮吧?”
想當年在承天國謹王府中,羅媛媛都沒有跪過一次,該不會這下反而要來跪盧蘭國的郡主吧?
路嬤嬤看了羅媛媛一眼,好像羅媛媛很不懂事似的,接着才語重心長的對羅媛媛與平兒說道:“規矩雖多,但你們兩好好守着就是了,總比一些沒規矩的地兒好。這郡主府裡,人丁倒並不很多,那秦家郡馬爺並沒有在此處常住,而是常年在京城之中任職,所以這全府上下就郡主跟小侯爺,最多還有瀧少爺常去而已。”
羅媛媛突然想到了西門慶與潘金蓮的故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笑了出來,笑得路嬤嬤與平兒頗爲詫異,當下羅媛媛收住了笑,卻也不問楊子瀧的事,倒是問道:“小侯爺?是何人?”
路嬤嬤又是看了羅媛媛一眼,說道:“那是芊樂郡主與秦二公子兩人的獨子,打孃胎裡就被聖上封爲安平侯了!”
“哦,這樣啊。”羅媛媛應了一聲。
路嬤嬤似乎是見羅媛媛並沒有怎麼在意,又繼續說道:
“其實吧,在這郡主府裡做事也十分簡單,兼之有瀧少爺關照,應該不會難爲你們。
你們這些丫頭們平時都只是用來打掃庭院房間而已,把自己的活幹好,也很難去惹上什麼禍事。
據說芊樂郡主喜好清靜,所以才選的這個喜子山建自己的郡主府,她本人平日裡也總是在佛堂裡,下面這些丫頭小廝更是少見,也不會去在意你們的事情。
如果你們真的是哪天錯了腦筋去犯了錯事,只要不是什麼天大的罪兒,罪嚴重的懲罰無非也就是被攆出郡主府而已。
這芊樂郡主在這裡住了這麼
多年了,城裡也從來沒聽說過郡主府裡打人的事,可能是芊樂郡主是個虔誠的佛徒,心腸好得很。”
這一番話說得平兒一顆提着的心終於是放下了,她也難得的舒了口氣,看來這郡主府裡倒是一個丫頭們的福地。
羅媛媛這時候心裡也在暗想:照這路嬤嬤所說,郡主府裡主人少,但是院子那麼大,平日裡肯定也就只是繞着莊園四處打掃,更是不用時時怕去遇見主人頻頻請安。這樣子的話倒也生活自在,就把自己當成一個文物看護員就好了,每天繞着這大莊園清掃,就此平平淡淡終老一生,不失爲一件美事。
只是可惜還有楊家的事沒了解,不然要是能趁這個機會真的安心住進這個禮佛的郡主府中,羅媛媛纔不去想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快到了中午,馬車早出了城,下了官道,沿着一條青石鋪成的林間馬路晃晃悠悠的走。
這條青石路上雖說不上纖塵不染,但一眼望去卻是連片林子裡的落葉都沒有,可見平時肯定有人在時常打掃了,這條通往喜子山的路竟然是這樣難得的乾淨,頗有一路向佛的感覺。
羅媛媛閉上了眼睛,難得放鬆了一陣,聽着馬蹄聲在青石路上噠噠噠響着,分外平靜安寧。
約莫是又過了一刻鐘,從窗外望去,纔看到了林子裡的臨莊。
先入眼裡的是一扇大門,倒也算不上宏偉,只是照樣在門口兩側放了兩頭石獅子,像是這個時代大戶人家的風俗一般。
那硃紅色的大門緊閉着,門上有兩個暗淡的銅環,看起來也是經過了風塵的洗禮,大門上面掛着的牌匾方方正正鐫着兩個大字“臨莊”。
馬車沒有停,直接轉過大門,拐到了側門才停下。
路嬤嬤招呼了一聲,羅媛媛和平兒趕緊跟着下車,只見這側門口卻早有一人等候,是個小廝。
這小廝倒是笑臉嘻嘻,看到路嬤嬤便迎了上來,口中喊道:“路嬤嬤是您吶!您可讓小的我一頓好等,一會兒可等請我喝酒!”
看來這路嬤嬤和這小廝是頗爲熟絡了,只見她也只是呵呵笑了兩聲,嗔道:“你個頑皮孩兒,也不看看你路嬤嬤我都多大歲數了,還惦記着佔老人家便宜。”
“哈哈!”小廝卻是真笑了起來:“路嬤嬤人老心不老,還是這麼善談,小的哪裡是真去惦記您那頓酒,就是想您來了。”
這一老一小竟然就在這聊了起來,言語間輕鬆簡單,還真是一對活寶。
那路嬤嬤是看了身後的羅媛媛和平兒一眼,才說道:“行了,你小子也別在這兒耽誤我事了,趕緊引我們進去,也別讓那劉釵姑奶奶久等了。”
小廝笑說:“看您說的,我還能不知道這事。話說路嬤嬤您怎麼還真把劉釵姑姑叫姑奶奶,她聽了可要真不高興了。劉釵姑姑這時候正給郡主備午飯呢,她吩咐小的在這裡等候,若是楊府中人來了,先引到望機園吃點茶水,歇歇腳,順便也把午飯給吃了。她要侍奉郡主午睡,若是要到不忙,肯定得下午才能見你們了。”
看來羅媛媛和平兒要來臨府中當差的消息已經早就傳來了,也不知道是在她們決定後才傳來的,還是那楊子瀧心裡早有預謀。
羅媛媛此時看着身旁的平兒沉思了起來:這楊子瀧無緣無故救了個平兒,會不會是一枚引自己上鉤的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