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芷蘭生幽谷,不以無人而不芳。

陸小鳳突然就想起這句話來,莫名覺得和這姑娘合襯無比。陸小鳳盯着蓉蓉看得實在有些久,可司空摘星和蓉蓉卻都不發一言,反倒是陸小鳳自己覺得越發不對頭收回了視線。陸小鳳轉而看向司空摘星,目光再度在面前二人身上逡巡,接着笑道:“去喝酒?”

司空摘星挑了挑眉:“你請?”

陸小鳳笑得狡猾:“既是喜酒,怎麼能讓我請?”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似蘭清雅的姑娘和這猴精之間的關係很不尋常。

司空摘星和蘇蓉蓉聞言卻是相視一笑,陸小鳳叫他們這樣不由摸了摸鼻子,他怎麼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蘇蓉蓉輕笑道:“陸公子這是討喜酒喝呢,司空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端地是落落大方毫不扭捏的做派,反倒是陸小鳳多了些不自在,他本意是想調侃這二人尤其是司空摘星的,怎麼現下覺着,被調侃的反而是他?

司空摘星給蓉蓉的回話果然令陸小鳳預感成真!司空摘星說:“他這輩子是沒成家的命了,所以除了討喜酒喝也沒別的能耐了。”

“老猴子,你說什麼呢!”雖說陸小鳳漂泊至今也確實沒有成家立業的打算,可被司空摘星這樣當面戳穿也決計不是會令他覺得愉快的事情。

蓉蓉掩嘴而笑,卻將陸小鳳置之不理,追問着司空摘星:“此話怎講?”

“他遇上的女子,那可都是特立獨行,要娶回家,嘖嘖。”司空摘星不細說,卻做出意味聲長的感嘆,很是故意。

陸小鳳當下苦了臉,果然交上這麼個朋友半點好處都沒有。

司空摘星見他如此,倒也是點到爲止,畢竟若一次逼急了,下次可就沒什麼機會與他玩笑了,說不準陸小鳳會見了他就跑,這種事,陸小鳳也不是沒做過。對蓉蓉一笑,司空摘星道:“你若想喝喜酒也不難,若到那日你能尋到地方,讓你喝個痛快又有何妨。”

“只你答應的這麼豪氣有什麼用,還不知道你家的小娘子歡不歡迎我呢?”陸小鳳聽司空摘星的話,知道他是打趣夠了,可陸小鳳覺着就這麼吃虧實在不甘心。他每次總是莫名其妙就輸給司空摘星了,可這回,司空摘星身邊有個漂亮姑娘,陸小鳳覺得這回他總不至於還得繼續輸下去。

陸小鳳是在打趣調笑,他知道,司空摘星知道,蓉蓉當然也知道。可蓉蓉卻故意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來,有些怯怯地問道:“我若說了,你就當真不來了是不是?”

嬌滴滴的姑娘含羞帶怯看着自己,陸小鳳從來對自己有幾分自信,此刻不禁有些飄飄然:“姑娘不必顧忌,我自然是以姑娘的意願爲準。”

“既然陸公子這樣說了,那我也就不客氣了,陸公子若要來喝我和司空這杯酒自然是可以的,但公子還請將你的鬍子剃了,也更體面些不是?”

司空摘星早已瞥見蓉蓉眼中的戲謔,此刻終於忍俊不禁笑出聲來:“說得好,陸小雞你若想喝這杯酒,就先把你的鬍子剃了,否則你就連一滴酒都嘗不到。”

陸小鳳當下無言,只不甘道:“這年頭溫柔寫意的姑娘當真見不着了嗎?”

“她對我溫柔寫意就夠了,江湖之大,對你溫柔的紅粉佳人可不在少數,你何不去那溫柔鄉里,也好過在這找不痛快不是?”司空摘星言語中帶着得意,帶上那微揚的口氣無一不帶着自得。

陸小鳳看着面前二人的默契,那些氣惱卻也散了,只笑道:“你們這杯酒,我是喝定了。”

他的朋友能有這樣的幸福,他怎麼可能不爲此高興。

“那就等你把鬍子刮乾淨了,再來喝這杯酒。”司空摘星與蓉蓉都是輕笑。

“那今天的酒還是我請,我果然不是享福的命,兜裡裝着錢就非得花乾淨不可。”陸小鳳似在惋嘆,卻又走在最前給他們帶路。

司空摘星看了蓉蓉一眼,見蓉蓉回以柔柔笑意,便牽着她隨在陸小鳳身後。

“說起來……”陸小鳳走出沒幾步,突然想起一樁舊事,“當年你輸給我的五十罈老酒數目不對啊,該不會你被人誆了吧?”說到最後,大約是終於能找到挖苦司空摘星的由頭了,陸小鳳看起來很是愉悅。

“哦?”蓉蓉似不知所以,發出些疑問的聲響。

“明明該有五十罈老酒,那會我和閻鐵珊打算把酒平分了,可他家的霍總管點酒數時竟然發現只有四十六壇酒,老猴子,看來你是栽在人手裡了。”說陸小鳳此刻是幸災樂禍也不爲過,因爲他真的想讓司空摘星吃次啞巴虧。

誰料卻是司空摘星身旁的蓉蓉最先給出了反應,她輕笑着開口:“陸公子又如何知道在你見着那些酒前,它確是五十壇的數呢?”

“我先前就已經去看過了……”被質疑之下,陸小鳳脫口而出卻又立刻噤聲,竟不小心被這姑娘套了話。

“可見得不是我被人誆了,卻是有人想要誆我。”司空摘星得意地向陸小鳳挑眉,整個就是一副我有人幫着,看你一個人能整治出什麼法子的得瑟模樣。

陸小鳳手癢,真想給他一拳算了,或者扭頭就走也好,反正這兩人是拿他當樂子了,再給他們添一樁笑料也不過就這樣而已。可偏偏他先前卻答應了請他們喝酒,他陸小鳳別的長處沒有,卻從來說到做到,眼下被不斷調笑還得出銀子,你說這世間還有誰比他更憋屈的?

陸小鳳這回算是吃了教訓長了些心眼,只是坐在那喝酒一言不發,可看着桌旁另兩人互相夾菜照顧着對方飲食愛好,陸小鳳突然就覺得……這兩人怎麼能那麼礙眼呢?

陸小鳳沒怎麼特意表露情緒,可司空摘星一雙利眼當然不會錯過陸小鳳一閃即逝的表情。於是她笑道:“若是看着羨慕,你不如自己也快去找一個。”

陸小鳳被酒一嗆,連咳數聲,更是不想多搭理司空摘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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