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人打賭贏來的東西,當然只有你和我打賭贏了才能拿到。”司空摘星冷冷說着,語氣裡滿是這你都不懂的鄙夷。
陸小鳳纔不理司空摘星是什麼語調,罵他也好損他也罷,這些他都不理,他只想要那五十罈老酒,所以他問:“當然沒問題,要怎麼賭?”
彼時,他們正在泰山腳下,不管是往來的客人還是當地人,都說在泰山上觀日出是一大樂事。司空摘星仰頭看着泰山卻沒法透過雲霧繚繞看清山頂,然後他開口:“我們上泰山絕頂去。”
“先到的就算贏?”
“不是。等到了泰山絕頂我們再比。”司空摘星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着,“比翻跟頭。”
陸小鳳對這種賭究竟是個什麼想法,他不說出來,自然沒人知道。無論如何,最後他還是登上了泰山觀日峰,和司空摘星一起在那裡比賽翻跟頭。
司空摘星輸了,這結果在他意料之中,他開始就是漫不經心的沒打算贏。他本就只是想找個人和他一起來泰山看日出,若這一趟走得值,他便打算以後帶蓉蓉來看。只是一個人攀上泰山絕頂實在是太無聊,而陸小鳳正在眼前,有這麼一個總是很閒的大閒人在,司空摘星當然要找他陪同。
不過陸小鳳這人是怪脾氣,越讓他去他就偏是反其道而行,好言好語對他沒用,所以司空摘星完全不提泰山日出的事情,而是要和他賭。那五十罈老酒本就是贏來的,輸給陸小鳳也不要緊,反正司空摘星自認還是有本事再偷回幾壇的,又有誰說過賭輸的東西不能再偷回來了?畢竟他和蓉蓉兩個都不是好酒的人,也喝不了那麼多。
堪堪是日出時分,陸小鳳與司空摘星這場賭算是勝負已分。陸小鳳贏了,可是贏得頭昏眼花,蹲在那裡揉着頭,這麼高的地方連翻了幾百個跟頭,他都快吐了。
司空摘星則在陸小鳳身邊席地而坐:“這泰山日出當真是壯觀,難怪連當地人都讚不絕口,今天倒真是好運氣。”他的好運氣是能找着人一起看日出,陸小鳳的好運氣是能看到這場日出,不過陸小鳳是不是把這當做好運氣,就不在司空摘星的考慮範圍內了。
“真是不虛此行。”帶着山西腔的尖細聲音響起,聲音的來處,一前一後兩個人逐漸走近。
這時陸小鳳已經好受了些,剛打算在司空摘星身邊坐下,聽到這個聲音,便朝來人的方向張望着。來人一個年紀稍大,有幾分富態,但看他攀上觀日峰卻仍是步履矯健,顯然也是武功高強之人。他身後跟着的人卻是個年輕人,一副凡事以那老人爲主的樣子,連腳步都極是刻意地保持在他身後兩步的距離。
“兩位朋友也是來看這泰山日出的?”那老人開口,聲音響亮,卻掩不去尖細之調,“真是有緣,俺叫閻鐵珊,這是我家的總管霍天青。”這人打量了那顯然同行的兩人一眼,言語態度很是熱情,卻不顯突兀。
“原來,是關中閻鐵珊,久仰大名。”陸小鳳對待熱情的人最是習慣,因爲他雖然懶,卻一樣也是個熱情的人,否則,他也交不到那麼多的朋友。
“朋友難道是那個四條眉毛的陸小鳳?”閻鐵珊生意不小,知道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少,尤其陸小鳳臉上那極爲有特色的四條眉毛實在是好認得緊。
既然都知道了江湖上傳言的對方人品心性,閻鐵珊與陸小鳳也都是極善交談之人,很快就結爲朋友,約定下了泰山便去喝個痛快。霍天青與司空摘星卻並不多話,都只是安安靜靜看着日出。
下山時,明明走的同一條路,司空摘星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閻鐵珊只是看了一眼,卻什麼話都沒說,反倒是霍天青突兀開口:“陸大俠這位朋友,還真是有意思。”
“我的朋友,個個都很有意思。”陸小鳳只做沒有聽出霍天青話裡的試探之意,打着哈哈糊弄了過去。
閻鐵珊卻是大笑道:“陸小鳳,你這句話可是把我和霍總管都順便誇了,難怪你有那麼多朋友,隨便一句話就叫人聽得舒服。”
“我可沒有夸人的意思。”陸小鳳摸了摸他的兩撇鬍子,也笑了。
司空摘星下山後,自然先去藏了那五十罈老酒的地方偷了幾壇走。藏酒的地方他已經告訴陸小鳳了,而陸小鳳今天又結識了朋友,他若不快些下手,這酒估摸着都過不了今日。
觀了泰山日出,順了幾罈老酒,司空摘星事情也辦完了,也是時候該回家了。有些事,哪怕一輩子都解決不了,家,總還是要回的。
天也漸漸冷了,司空摘星穿街走巷,偶爾還會停下看些店鋪的東西,譬如女兒家的胭脂首飾,這些司空摘星雖不精通,卻也並非全然無知。他是小偷,要偷東西不僅要本事,還要有眼力,萬一偷錯了或是偷了假貨,他豈非砸了自己招牌?
不過這些東西他只是看看而已,最主要,他想給蓉蓉準備幾件冬衣。在他看來,蓉蓉的身子實在太單薄了,更何況祁大夫對他說過,蓉蓉即使身子痊癒,那傷終究是傷了元氣,要好生養上幾年,如今氣候漸冷,他不得不擔心。
司空摘星迴到家時,帶着不少包裹,除了冬衣還有年貨。年關將近,近些時日,他也不打算再出門了。司空摘星往日裡不善經營鄰里關係,如今有了蓉蓉,即便他於鄰里之間並不熟稔,但蓉蓉在家的日子比他多上許多,帶些年貨分與左右鄰舍,也算多謝他們閒時照料蓉蓉一二。
蘇蓉蓉接過司空摘星遞來的包裹後不由失笑:“你是打算每次回來都給我帶東西嗎?我哪裡用的過來。”
“銀子賺來,總是要花的,我可沒做守財奴的嗜好。”司空摘星也是笑,“再說我帶回來的可都是有用的東西不是?”他擡起手來晃了晃手上的年貨,“總是要過個好年的。”
蓉蓉看着他的樣子,笑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