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南陽還未生亂?車胄去了何處?”曹軍大營,曹操現在也很煩躁,堵陽遲遲不能攻破,而南陽也沒有如同想象中一般亂起來。
衛開無能也就罷了,那車胄也不至於這麼多時日都杳無音信啊。
曹操覺得這南陽的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但南陽的主力在何方,他們事先已經調查清楚了,關中就算有援軍也不可能這麼快趕來,究竟是何處出了問題?
“主公!”便在此時,于禁快步進來,對着曹操一禮道:“方纔有將士來報,堵陽城中有一支人馬自西城衝出,人數不多,是以未曾阻攔。”
曹操圍堵陽,採用的是圍三闕一之法,爲的就是瓦解城中將士的士氣。
西門看似無人,實則是暗藏殺機。
“不多是多少?”曹操看向于禁,皺眉道。
“天色太暗,那邊將士無法數清,但數量應該不會超過五百。”于禁躬身道。
曹操點點頭,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現在打到這地步了,堵陽是非拿下來不可了,正要說什麼,卻見曹仁部將牛金快步進來。
“何事?”曹仁見到自己部將,詢問道。
“主公,將軍,袁公派了一萬援軍過來相助,兵馬已至營外。”牛金對着曹操一禮,而後道。
“此時纔來……”曹操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點頭,他現在真缺這一支生力軍,也就不計較了。
“子孝,你隨我去安置,其餘人各自回去備戰,明日,定要給我攻破這堵陽!”曹操說完,起身看向衆人道。
有了一萬生力軍加入,堵陽現在也已經到了極限,就看明日那馬超能支撐到何時了。
“喏!”
衆將答應一聲,各自退走,曹操則帶了曹仁和牛金來到營外相迎。
“末將張南,見過曹公。”一員將領對着曹操一禮。
“將軍不必多禮,快快起身!”曹操微笑着將張南扶起來道:“不知本初兄那邊戰況如何?”
“高將軍與華雄在箕關附近打了幾場,互有勝負,主公如今屯兵於中牟,正在集結各路兵馬,準備全力攻伐虎牢!”張南躬身道。
這話,聽聽就好,張南不可能將袁紹的戰略和盤托出,不過大概意思,曹操是聽明白了,還沒怎麼打呢。
按照之前推測,袁紹動兵,恐怕得等到入冬河水結冰以後了,如今看來,還真被程昱給說中了。
但南陽這邊的仗,都快打完了。
曹操讓曹仁去安置這些兵馬,一邊帶着張南入帳,詢問道:“將軍來的也是正好,我軍攻堵陽已有半月,堵陽已是人困馬乏,只是我軍如今卻也疲不能興,明日便準備這最後一擊,不知將軍是否願意?”
馬超雖然已經是窮途末路,但曹操這邊狀況也不太好,至於把這最後一擊交給張南……曹操完全不擔心對方搶功,到時候一句口頭上的道謝而已,袁紹還能隔着豫州過來治理南陽?就當是自己讓出陳留的補償了。
“這個自然好說。”張南點點頭,他來這裡也是爲立功而來的,當下一口答應下來。
“對了,曹公。”張南起身時,似乎是突然想起一事,看着曹操道:“末將臨行前,主公還有一事託末將向曹公詢問。”
“哦?何事?”曹操笑眯眯的問道。
“當年公孫瓚留於青州的萬匹良駒曹公說是借的,如今業已過去數載光陰,我主讓末將詢問曹公,這些良駒不知何日歸還?”張南看着曹操詢問道。
卻是當年袁紹與公孫瓚大戰,隔斷青幽後,曹操以助袁紹的名義攻入了青州,後來公孫瓚敗亡,曹操不敢貪墨青州,只能率軍退出青州,不過公孫瓚爲了在青州組建騎兵留在田楷那裡的馬卻是被曹操給帶走了。
本來嗎,這事兒也沒什麼,以袁紹和曹操的交情,加上曹操當時也是幫了袁紹,數量少的話,讓就讓了。
但上萬匹戰馬,那可是公孫瓚用來跟袁紹全面開戰用的,任何一家諸侯,包括現在的呂布在內,面對上萬匹戰馬都不可能不動心,這也是袁紹早就算計的東西,卻被曹操給拿了,袁紹自然不滿,讓人去問曹操討要。
中原可沒有產馬地,曹操正愁沒有騎兵呢,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多馬,哪肯還回去,所以派人去袁紹那裡又是哭窮又是講昔日情誼,最後死皮賴臉的以借爲由,留下了這些馬。
袁紹雖然不忿,但口都開了,也不好多說,只是時不時派人來曹操這裡提一提這事兒,噁心他一下。
尤其是這兩年袁曹關係開始變得緊張起來,袁紹可是多次拿這事兒來壓曹操,曹操勢不如人,也只能忍讓了。
此刻再聽張南說此事,曹操一陣膩味,一下子就想到自己死去的那些虎豹騎了,這一仗要說最心疼的就是這個。
尋常將士死了兩萬他都沒這麼心疼,但虎豹騎的損耗,着實讓曹操難受。
情緒自然不能發泄在張南身上,曹操醞釀了一下情緒,嘆息一聲道:“此事事後操會跟本初兄賠罪!”
張南:“……”
我只是問問,你這麼說我心裡不是太踏實。
見張南沒接話,曹操緊跟着道:“此戰我軍與呂布主力在卷縣已經廝殺一場,也是操無能,上萬騎兵一戰皆隕,若非如此,又怎會厚顏請本初出手,實在是無能爲力啊!”
曹操說到這裡,眼睛甚至有些紅了。
張南:“……”
他有些後悔開口問了。
上萬騎兵,一戰皆隕?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張南是不信的,但看曹操這副模樣,顯然是準備把馬的事情直接賴掉了,這人……不要臉起來那是真無敵,張南現在是後悔開這個口了,此刻面對滿臉淚痕的曹操,也只能恭敬地一禮道:“末將非有意提及,曹公見諒。”
“不怪將軍,是操無能。”曹操連忙搖了搖頭:“還望將軍回去後,跟本初好好說說此事,非操無信,實在是……世事難料啊!”
張南感覺自己好像吃了一坨屎,卻還要假笑着跟曹操客氣兩句,然後才離開。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嘹亮的軍號聲中,張南率部在堵陽城前擺開陣勢,看着已經坍塌一片的城牆,張南有些不理解,都這樣了,曹軍都沒將這堵陽徹底拿下?
“主公,爲何……”夏侯惇等人來到曹操身邊,看着裂開陣勢的袁軍,有些不解。
這隻差最後一步就能破城了,怎的讓給旁人來破。
一旁程昱低聲道:“讓他破了又能如何?袁公也不可能佔了南陽,正好讓將士們歇息片刻。”
衆人一想也是,他張南總不能跑來跟曹操要功勞吧?
當下不再言語,只是看着袁軍開始攻城,順便也看看袁軍的本事。
與此同時,堵陽城下,在坍塌的城牆下睡了一夜的馬超吃了口肉便聽到城外的號角聲。
“將軍,鄧將軍昨日與陷陣營走了。”一名校尉來到馬超身邊,躬身道。
“我讓的!他們有要事要做,我等能否守住堵陽,就看他們了。”馬超接過部下遞來的長槍,登上城樓遠遠眺望,不知不覺間,自己也學會了善意的謊言,本來他是十分不屑這種行爲的,如今卻是有些理解了,有時候謊話確實比真話更溫柔。
聽到還有轉機,衆人精神不禁一震,有沒有邏輯漏洞這些小兵管不着,他們沒那麼聰明,他們只知道有希望了。
破敗的城樓上,士氣多了一些。
馬超眺望遠方,卻見今日城外擺陣的軍隊與往日似有不同。
不過不重要了。
觀看片刻後,馬超看向左右道:“集結兵將,我等出城作戰!”
沒了陷陣營,這坍塌的城牆是守不住了,既然如此,不如再放縱一回。
沒了老鄧,自然也不會再有人阻攔馬超,不過衆將士士氣顯然不高。
馬超看着這一幕,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將士們,看到那面帥旗否?賊軍主將便在那裡,斬殺賊將,賊兵自退,今日是他距離我等最近的一日,諸位可願隨我斬將奪旗,將賊軍徹底驅逐!?。”
往日曹操的帥旗都是在最後邊兒,今日卻在軍中,這也是馬超決定出城作戰的原因,說不定還能來個反敗爲勝呢!
衆將士應和一聲,雖然聲音還是疲憊不堪,但士氣至少是有了。
“打開城門,今日曹賊與我,只有一個能活!”馬超一聲令下,早有將士打開城門。
坍塌的城牆外,張南正指揮着兵馬徐徐而進,突然間,見對方城門洞開,大批守軍咆哮着從城中殺出,張南多少是有些懵。
但見馬超帶着守城殘軍,如同一根尖錐般殺入亂軍之中,這些普通將士的裝備自然不及陷陣營,卻也比尋常諸侯軍精良,這點曹操這些時日是深有體會,但袁軍沒體會過,加上沒想到敵軍竟然出城來打,不少袁軍都懵了。
馬超一馬當先,長槍縱橫捭闔,猶如一頭瘋虎般直奔中軍帥旗,不過片刻,便已經殺到近前,長槍一探,便刺向張南。
張南哪想過會是這個結果,還在發懵呢,但見對方長槍閃電般刺來,下意識的舉槍招架。
“噗~”
馬超皺眉一槍甩飛張南的屍體,這顯然不是曹操那個矮胖子,不過此人一死,周圍的大軍頓時亂了,馬超見此,哪會放過機會,當即揮兵便驅趕着對方往後軍衝去。
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