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蜀地的冬天,人沒法兒活!”典韋攏着袖子坐在院兒裡烤火,身邊是賈詡、法正還有龐德等人。
就算有火,都難以完全驅散那股子直往人衣服裡鑽的寒氣,搞得典韋恨不得把房子燒了來取暖。
你說要這玩意兒有什麼用?夏暖冬涼的。
賈詡默默地轉過身,背對着火,讓火給自己烤背,這樣背能暖和一些。
“你說主公要何時纔會回去?”典韋戳了戳賈詡,看着那好像永遠都不會見到太陽的天空,一臉頹廢的問道。
現在是多懷念長安吶,坊市裡夕陽的陽光是那樣的溫暖,熙攘的人羣,四處都是各種小吃的香氣,端着一壺茶,愜意的坐在街角享受那份熱鬧,晚上回去抱着兩個西域娘們兒美美的睡上一覺,在長安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在這冬天找不到一處暖和地方的成都,他突然無比眷戀那時的生活。
尤其是現在不打仗了,典韋每天除了打熬力氣,就是挨凍,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少說也需再等一載。”賈詡揹着火堆,感受着背後的溫度,隨口答道。
“爲何?”典韋感覺自己快瘋了。
“很難與你解釋。”賈詡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唔,應該在這兒弄個火爐煮茶。
龐德在一邊默默地烤着火,這兒沒他說話的地兒,一旁法正卻在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眼下巴蜀已下,中原諸侯會是什麼反應?
呂布這邊拿下巴蜀,這天下格局一下子就變了,原本綜合實力處於中游的呂布,瞬間能攀升至頂尖。
這下子人口、錢、兵馬都有了,比不上袁紹,但比之曹操、袁術已經不差什麼了,更有天子大義在手,中原諸侯若能淡定的看着,法正是打死也不信。
當然,呂布這邊問題也不小,最關鍵就是蜀中與關中的通路太容易被人切斷了,一旦被切斷,那就很可能被各個擊破,呂布將蜀中士人都遷往關中的原因在這裡,呂布沒有急着回長安,而是留下來治蜀的原因也在這裡。
蜀中不能亂,才能將蜀中的資源源源不斷的利用起來,同時呂布還構建出看不見的經濟鏈,將如今蜀地剩下的一些有影響力的人綁到自己這邊。
如果能把荊州也拿下,那他們的地盤就穩固了!
法正在地上劃拉着,不時緊一緊身上的裘衣,聽兩人說話,忍不住插了一句道:“在下以爲,至少需將南疆之事處理好,日後若蜀中有事,主公怕是不能親臨,倒不如此時一次解決,一年……差不多了。”
典韋看了看法正,又看了看賈詡,緊了緊衣服哼哼道:“你們說這蜀人怎麼過冬的?這屋裡比屋外都冷,被子都是溼的。”
“或許已經習慣。”賈詡摸索着茶杯,這事兒他也不太懂,目光看向法正道:“孝直如今是益州刺史,與我等一同在此,不太好吧?”
法正不解道:“有何不可,這益州之事早已處理完,其他的,巴蜀兩郡太守去做便是。”
現在他更操心的還是天下局勢,益州一地之內政,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賈詡還想說什麼,突然被典韋拉了一把:“你聞,這是何處來的味道?”
法正在一邊聞了聞道:“蜀中的咕嘟煮也是一絕,比之中原的多了些佐料,有驅寒之效,冬季常有人吃,應該是主公在吃吧。”
“咕嘟煮啊?”典韋和賈詡對視一眼,起身道:“稍等,我去取些野味給主公送去!”
說完,也不等衆人迴應,一溜煙跑了。
賈詡跟着起身,揹負着雙手,晃晃悠悠的往呂布那邊走去。
“走吧!”法正見狀,拉了龐德一把,示意他起來。
“主公也沒叫,不太好吧?”龐德有些爲難道。
“怕什麼,有他們頂着。”法正指了指賈詡的背影,見龐德還是遲疑道:“你這樣經常不在一塊兒,容易被人當做不合羣的。”
龐德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起身,兩人跟着賈詡一起進來的時候,呂布這裡,甘寧和張任已經在擺盤了,見衆人進來,也不意外,甘寧大大咧咧的道:“主公就說你們一定會自己進來的。”
賈詡好似沒聽到一半,笑呵呵的坐下來,看着沉默寡言的張任,賈詡笑問道:“彝凌將軍最近可還適應?”
“尚可。”張任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現在雖然拜了呂布爲主,但跟賈詡、法正這些人說話,他都十分警惕,生怕被這些人給坑了。
賈詡也不以爲意,看着被不斷擺上桌的各種菜品,這時節,主要以肉爲主,不禁吞了口口水,跟着呂布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管到哪兒,都能整出點兒新東西來。
這咕嘟煮雖然尋常,但蜀中的咕嘟煮跟中原的、關中的都不太一樣,有驅寒之效,肉被人清理好後切成細細的薄片,雖然還沒煮,賈詡已經想到成品的樣子了。
“都來了。”呂布端着一碗蘸料進來,看了看衆人笑道:“這蜀中冬季寒冷,這些東西可以驅寒,大家多吃些,典韋何在?”
“他……”賈詡正想說,門外已經響起典韋那驚天動地的腳步聲,但見典韋拎着一頭圓滾滾的小東西進來。
“主公,我前幾日在山間找到的野味,一直沒捨得吃,今日正好與衆人同吃。”典韋一臉興奮地道。
“這是何物?”賈詡有些好奇的看了那小東西一眼,圓嘟嘟,看着像熊,毛色卻是以黑白相間爲主,小小的,也不怕生,被典韋放下之後在地上滾了滾,便靠到賈詡身旁,不時發出一聲鳴叫。
“不知,前幾日去山中獵食時在路上遇到的。”典韋搖了搖頭,他喜歡吃虎,熊的話,他只吃熊掌。
“此物算是山中兇獸,尚書曰貔,詩經之中曰白羆,長成後兇猛無比,虎豹不敢近,傳聞上古時期,乃是蚩尤坐騎,名曰食鐵獸。”法正給衆人簡單的講了講:“此物在蜀地也不算少見,不過一般少有人去招惹。”
“這是爲何?”賈詡伸手將小東西抱起來,不解的看向法正。
“此物在山間以竹爲食,不去招惹的話,一般也不傷人,而且肉質聽說一般,富貴人家嫌他難吃,尋常人家嫌貴,時日久了,自然也就沒人去招惹了。”法正搖頭道。
“小的會不會嫩些?”典韋拎着那小傢伙,猶豫了一下問道。
“嗷~”小傢伙顯然有些不想離開溫暖的地方,不斷叫喊掙扎着。
“罷了,今日肉食該夠了,便莫要吃它了。”呂布坐下來,讓衆人入座笑道。
典韋有些遺憾的看了小東西一眼,不捨的收回目光來,看着呂布道:“主公,我等何時回長安吶?”
“想家了?”呂布讓人往鍋裡下肉,聞言問道。
“也不是,只是這這蜀地也太……”典韋不知該怎麼說,一年到頭兒見不到幾次太陽,夏天悶熱,冬天溼冷,典韋覺得再待幾年,自己多半得折壽。
“等定了南中之後吧。”呂布給自己小碗中分了些蘸料,皺眉道。
“果然要出兵?”典韋愕然的看着呂布。
呂布點點頭:“嗯,派去的使者,有的被趕回來,有的沒回來。”
本來嗎,呂布剛剛打過一場,南中各族怎麼着也不該直接殺他使者,而且呂布此番也不是讓他們直接歸附,而是先開通貿易,互通有無,幫他們建城什麼的,誰知卻被趕出來了。
其實這問題的根本在哪裡,呂布也知道,兩族互通有無,對各族百姓來說其實是好事,但對於各族族長來說,這無疑是要藉機分化他們的權利,動搖他們在南中的地位。
這其實也確實是呂布的目的,但別說一羣蠻族,尋常人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會想到好處而不會去考慮這些東西,顯然是有人從中挑唆,甚至從派出去的使者那裡得知,各族居民壓根不知道他們的意思,因爲語言不通的關係,也沒辦法交流。
各族族長倒是沒事,呂布有辦法對付,但這從中挑撥之人,卻讓呂布有些惱火,本來好好的事,被他們這麼一攪和,頓時變得棘手起來。
“主公,末將願爲先鋒!”龐德連忙對着呂布抱拳道,之前伐蜀之戰開了個頭就沒他什麼事兒了,此番征討南中,說什麼他也要跟着。
“這個不急,自有令明用武之地。”呂布點點頭,這次征討南蠻,但最關鍵的問題卻不在南蠻身上,而是需要將南蠻跟那些混在南中的大族分離開,這些人就像攪屎棍一般,雖然不起眼,但真的很噁心。
“主公,我看欲取南中,則南中大族當先取之!”法正看着呂布笑道。
呂布看了看法正,點頭道:“孝直所言正合我意,不過這其中關係盤根錯節,恐怕……”
“若主公不棄,正願前往。”法正笑着起身看向呂布道:“不過……需幾位護衛。”
“孝直想要何人?”呂布看向法正,其他人也將目光看向法正。
法正看了看衆人笑道:“便由彝凌相隨吧。”
上次將張任算計的很慘,這次法正想補償他一下。
呂布看向張任。
張任默默地一禮,算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