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馳幾口吃完了一個小蛋糕,又撕開了另一個小蛋糕的包裝,餵給了戰獄,戰獄顯然也餓了,三兩口也搞定了一個,喻馳又給他餵了水。
如果此刻有外人在,看起來可能會覺得他們有點兒奇怪,甚至是有點兒曖昧,可這時候的兩人顯然都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今天是第十一天,連半個月都沒有到,不過兩人極省,帶來的小蛋糕和壓縮餅乾還有很多,而且他們還可以邊走邊找吃的。
“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個殺手,從之前那幾個殺手的口中可以得知他們分了很多批,接下來我們要小心再小心。”戰獄吃飽後緩緩地道。
喻馳點頭,雖然在這裡每度過一天都很不容易,但喻馳卻突然喜歡上這種感覺,即使身在孤島又如何,起碼現在,他們能依靠能信任的人只有對方。
在偌大的豐衣足食的基地中又如何?他卻只能看到戰獄的背影,連跟他說句話的機會都很少。
而現在,在這個加納斯孤島上,戰獄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眼裡只有他一個人。
喻馳覺得自己變自私了,居然有種希望能就這樣到永遠的感覺,雖然明知道不可能。
一個月孤島之旅完畢後,所有的一切,大概又會恢復原狀吧。
少爺還是少爺,教官還是教官。
成年後的少爺一定會很受女人的歡迎,說不定連男人也……
喻馳突然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嚇得渾身一震,男人?!
就像戰獄的父親戰凜以及爸爸鬱梓一樣?好像他們的感情比起一般的男女有過之而無不及呢,真令人羨慕…
戰獄有這樣的父親跟爸爸,以後會選擇男人還是女人?
不管戰獄以後會選擇什麼人,都與他無關吧,想到這裡喻馳的心竟有些酸酸的。
“吃飽了沒有?”戰獄凝視着四周,突然問道。
喻馳的心緒早已飄到了九霄雲外,完全沒注意戰獄說了什麼,表情依舊呆滯着。
戰獄等了好幾分鐘都沒有聽到他迴應,便低下頭湊到喻馳的耳邊疑惑地問道:“在想什麼?”
“啊?”喻馳有些心虛地搖頭,“沒有。”
戰獄挑眉,“我問你吃飽了沒有。”
“飽了。”喻馳點頭。
“那就提高警惕。”喻馳的槍已經不知道被河水衝到了什麼地方,所以戰獄又遞給了他一支新的已經裝滿子彈的槍,並提醒道。
幾天下來,戰獄跟喻馳一無所獲,既運氣好得沒有再遇見殺手,卻也運氣差得一路上都沒有找到任何能吃的東西,別說動物的肉了,連顆能吃的果子都沒有見到。
這幾天裡兩人的水已經喝完了,渴了大半天,終於又回到了那條湍急的河流打了水喝。
幾天下來喻馳的左腳已經好多了,雖然走路還有些疼,但紅腫已經消除了,喻馳便堅持要自己行走,戰獄見原本的“紅燒豬蹄”現在確實恢復了正常,也就隨他去了。
風平浪靜地度過了好多天後,兩人終於在一個月還剩下最後幾天的時候無意間撞進了殺手休息的地方,默契且悄無聲息地解決了剩下的那些殺手。
有喻馳在,戰獄連受傷的權利都沒有,而喻馳卻在躲過一顆子彈的時候被子彈擦傷了臉,如果沒有及時躲過去的話,喻馳說不定已經死了。
盯着水裡的倒影,喻馳看到了自己臉上的那道血痕,怔了怔,喻馳用手舀了清水將血洗去,河水漾起了波紋,喻馳的面容變得模糊不清。
戰獄站在遠處看着喻馳的背影,美麗的夕陽將他的背影勾勒得修長美好,戰獄慢慢地走了過去,在夕陽中挑起喻馳的下巴,細細地看着喻馳臉頰上的那道痕跡,眼裡閃過一些複雜的東西。
喻馳在夕陽下傻傻地微笑着,“很快就會好的。”
戰獄雙眸的顏色變深了,突然將喻馳用力摟在了懷裡,喻馳好看的眼睛頓時瞪圓了,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以後不要這樣了,剛剛要是沒躲過去...又或者差了分毫,子彈要是打進了你的臉裡,你就毀容了...”戰獄的聲音充滿了磁性,如晨曦中的暮鼓聲,一個個字敲在了喻馳的心裡。
“我沒事的,少爺你不要放在心上……”見戰獄這樣鄭重其事地抱住自己,喻馳還以爲是多大的事兒呢!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的他,既沒有死,也沒有毀容,不是嗎?
喻馳剛剛透過水中的倒影看着自己的臉的時候也有點兒後怕,其實喻馳一直以來並不怕死,可是在剛纔幾乎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時候,喻馳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令人無比的壓抑,他在那一瞬間突然想到:如果死了,他就再也見不到戰獄,也見不到向嘯了……
所以在喻馳的心裡,多少還是慶幸的,慶幸自己命大,沒那麼輕易死在孤島上。
戰獄將喻馳抱得更緊,並且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存在像喻馳這樣的男人,永遠那麼不把自己當一回事,總是把“沒事”掛在嘴邊,讓人恨得牙癢癢無以言對的同時卻又十分心疼。
戰獄還是放開了喻馳,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創可貼幫喻馳貼在了臉上,有些嫌棄地道:“快點兒好起來,醜死了。”
喻馳捂着臉,雙眸裡閃着耀眼的光,自信飛揚,臉頰被夕陽映照得一片通紅,戰獄彷彿覺得回到了從前,回到了跟喻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的場景,那時候喻馳十九歲,他才十五歲,而現在他下個月就滿十八了,喻馳也已經二十二歲了。
兩人安靜地坐在河邊,看着天空中美麗的晚霞,靜靜享受着清風,戰獄呡着脣,在快要結束這次驚險卻又收穫了感動的孤島之旅的時候,心中竟然充滿了不捨。
可具體捨不得的是什麼,戰獄卻分不清楚。
被蛇咬傷的時候喻馳奮不顧身爲他吸出毒血;槍林彈雨中喻馳默默替他擋下一切;湍急的河水中那張失去血色的臉;山洞裡溫暖旖旎的相互取暖……
這些不捨裡,也許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喻馳吧。
靜靜地享受完最後幾天,兩人一覺醒來便聽到了直升飛機的轟鳴聲,依舊是送他們到這裡的那個機長,又將他們帶了回去。
兩人坐在直升飛機上,喻馳突然問道:“凜爺這麼嚴厲這麼心狠,你會不會……”
“不會。”戰獄還沒有聽完就打斷了喻馳的話,“他再狠,也不會要我的命,他只是相信我。”
喻馳點頭,也對,戰凜再怎麼狠也不可能會要戰獄的命。
三十多個小時後,兩人下了飛機,鬱梓看着酷似戰凜的兒子風塵僕僕地歸來,激動地上前抱住了他。
兒子真的長大了了,鬱梓自豪地想,轉眼間已經高出他許多了,比戰凜都還要高一些了。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鬱梓上下左右打量着戰獄,戰獄搖頭,“爸爸,我回來了。”
鬱梓點頭,見戰獄精神不錯,便放下心來,看了喻馳一眼,對他報以一個肯定的微笑,喻馳也微微點了點頭。
“喻馳!”向嘯推開擋着他路的僱傭兵們,跑到了喻馳的面前,認真地打量了他許久,見手腳齊全,沒啥大礙,向嘯滿意地點了點頭,視線轉移到喻馳臉上的時候,濃黑的眉毛卻微微皺了起來,“臉怎麼了?”
“小擦傷,放心好了。”再見到向嘯,喻馳的心情不錯,歪着腦袋微笑着回道。
戰獄跟着鬱梓和戰凜進基地說話,喻馳則邁開步子,揹着自己的背囊進了基地。
向嘯一直跟在後面追問在加納斯孤島上有沒有發生什麼危險,喻馳一直淡淡地笑着,沒有迴應,向嘯惱了,“喻馳!”
“到!”喻馳轉身,一本正經地朝向嘯敬了個禮。
見向嘯臉色這麼臭,喻馳擺擺手道:“真的沒有什麼,你看我這不是挺好的……誒?幹什麼?”
向嘯突然一把撩起喻馳的衣服,漆黑的雙眸掃了一遍他的後背,又分別檢查了他的手腳,指着喻馳手上的傷道:“這叫沒什麼?”
這裡還是人來人往的走廊,許多僱傭兵都在好奇地看着,喻馳尷尬地拉下衣服,“那些都是舊傷……”
“胡說!你身上有多少舊傷我能不知道?上過藥了沒有?去,進屋,我給你上藥!”向嘯虎着臉推着喻馳道。
“不用了...”喻馳小聲地抗議着。
“不用個屁!”向嘯冷聲回道。
兩人推搡着進了房間,拐角處的位置,鬱梓問道:“在看什麼?”
戰獄搖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喻馳房間緊閉起來的房門,扭頭看着鬱梓道:“爸爸,你剛剛說到哪裡了?”
“過兩天就是你十八週歲的生日了,我們包下了英皇大酒店給你慶生,到時候會有很多道上的人出席,一切都要注意,知道嗎?”鬱梓嚴肅地道。
戰獄點頭,“知道了。”
戰獄興致缺缺地答道,這個令所有人都羨慕嫉妒恨的時刻即將到來,只是戰獄卻從來都不曾期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