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棲霞山,也是有緣,雖然不是二十一號,但還是遇上了慕容蓮:她剛把滿臉笑意的蘇海棠送走,還未來得及坐直梯回別墅。
蘇海棠此番過來,一爲療傷,二爲接受岑君峰的指導提升演技。短短三日,陰霾消散一空,演技方面更上一層樓。
對於她來說,滿船清夢就像是一個聖地。
每次帶着一身疲憊來,走的時候一身輕鬆。
但新劇播放在即,按汪導的要求,她需要立即飛回去配合劇組宣傳。若不是提前簽了合約,她真的想在滿船清夢再待一段時間。
“仙子,看見你實在是太好了!兩日前,我們的人在物阜鎮撿到一個孩子。一抱回來就高燒不退,該用的法子我們都用了,眼看着開始抽搐,我們便冒昧地把孩子送了過來,還請仙子出手相救。”
事實上,她們確實賭對了。
慕容蓮只看了一眼那孩子的相貌,楞了一會子,連放在地上的箱子都顧不上,抱着孩子就坐直梯上山去了。
“你們且先回去,三個月後再來吧。”
經王宗海診治,孩子是細菌感染,不但燒成了肺炎,其他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感染,吃藥根本不管用,還需要輸液。也幸虧李桂花及時送來,否則在那個時空根本治不好。
整整十天,慕容蓮衣不解帶地照顧那嬰孩,足足瘦了一大圈。功夫不負有心人,孩子終於搶救過來了。
卻依舊虛弱,還需繼續待在恆溫箱裡。
等孩子安然無恙,慕容蓮這纔想起後山的箱子。
好在後山尋常沒人經過,加之員工們早已習慣了慕容蓮動不動就會調撥許多物資放在此處,或許有人曾經看見過這幾個箱子,但卻沒有多想。
四個箱子裡裝着各式各樣的玉佩,六個精美的花瓶,字畫若干,幾匹華麗異常的布,最多的還是款式、材質各異的衣裳。
除了大多數出自昭蘇國,還有一些明顯帶着異域風情的。可距離兩人上次過來,間隔並不長,也不知道李桂花幾人是從哪裡搞到的。
又想到無論是豆夫人還是柳婉兒,皆是有身份的人。
李桂花現在確實值得“巴結”,二人送些布料、首飾什麼的也是正常,沒想到倒是便宜她了。
看到這些東西,慕容蓮第一反應便是要蘇海棠過來欣賞,指不定下部戲就用得上。但轉念一想,她最近忙着配音,配合劇組宣傳,只怕根本沒空。
過了幾日,劇組陸續在網上放出片花和預告,立即獲得了極高的點擊量,引起了全網熱議。
劇組吃了定心丸,一個月後,這部劇集正式上線。
這部被很多人不看好的宮鬥劇一經推出便大受歡迎,其中的服飾道具、演員角色、演技、宮鬥技能等動不動就上熱搜,連帶着劇中人也大紅大紫。
蘇海棠更是憑梅妃一角快速飛昇,順利拿下好幾個重量級代言,隱隱有了比肩當紅小花的勢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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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不見亮,餓了一日的羅妮妮只覺得頭昏眼花,爲了不把張氏吵醒捱罵,輕手輕腳下炕進了竈房,準備先給自己熱點吃的,再做家務。
既然是命,逃不掉,那便咬牙活下去吧。
只是,昨夜的好菜全被樑家人吃光了,連湯汁都不剩一滴。無奈之下,羅妮妮只好忍着寒冷生火,準備先熬上一鍋粥,大家一起用。
煮粥用的糙米,精明的張氏早已提前放在陶碗裡。羅妮妮只一瞧便知道是一頓的分量。至於其他的食材,全部鎖着,鑰匙捏在張氏手裡,其他人根本碰不到。
把火點燃,放入柴火,轉身去竈臺舀了幾瓢冷水下鍋。還未淘米呢,便在火光中瞧見了泥牆外的樑生周,嚇得她直接愣住了。
“妮妮……”
聽見樑生周輕聲喚自己,羅妮妮這才醒來,隨即嚇得魂不附體,趕忙跑到泥牆上摳出的窗戶邊,示意樑生周不要說話,這才鬼鬼祟祟從後院開門繞了出去。
自從漸漸長大,她便不敢與樑生周私下見面了。
“樑哥……你這麼早來找我作甚?”
“妮妮,我……”
面對心儀的姑娘,樑生周頓時來了勇氣。他心裡清楚,有些話再不說,那這輩子都沒機會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她,只喜歡你。如果,如果我要你同我私奔,去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你願意嗎?”
聞言,羅妮妮嚇得面無血色,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她總是聽村裡的女人們講,私奔不是一個好詞,是不守婦道的女人才會做出的醜事,據說被抓到了是要沉塘的。
見狀,樑生周十分失望,只當羅妮妮不願意。
是啊,若不是走投無路,有哪個女子願意私奔?畢竟要面對的是恐怖的未知,能不能活下去都不曉得。
今日之事,是自己唐突了。
或許,他也應該同羅妮妮一樣,同隔壁村那個自己不喜歡的健壯女子成親,生孩子,種地,渾渾噩噩地過日子。
就在樑生周準備轉身離去時,只覺右手一緊,被羅妮妮緊緊拉住了。
“樑哥,我願意。”
轉身回竈房做好粥,羅妮妮只吃了幾口便依舊回了屋內,任憑張氏咒罵,無動於衷。只是,想了半日,除了那一身明日要穿的新衣裳,她居然毫無私財,一個銅板也無。
相比之下,樑生周倒是要好一點。
作爲村長家的小兒子,他每年都能從大哥二哥兩個姐姐那裡獲得一些壓歲錢,更別提村長夫人還揹着兒媳婦給了些。這些年,他並無其他開銷,一直都存着。
將私房錢裝好,又偷偷取了兩套換洗衣裳,樑生周眼裡全是堅定。
就像戲文裡說的一樣,他不願意同自己不喜歡的女子成親,那樣是害人害己,他不願意做那樣的人。
他喜好的,只有羅妮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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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陽縣,華貴街,遊大富家。
遊家世代做米麪買賣,到了遊大富這一代,靠着幾代人的積累,買賣越做越大,幾乎壟斷了春陽縣一半的生意,還將買賣做到了臨近的幾個縣,絕對算得上大戶人家。
隨着買賣越做越大,銀子是不缺了,幾輩子都花不完,可遊家卻並無一個讀書人。無論如何努力,送進頂級書院的遊家人哪怕考到四五十歲,連個童生都考不上。
因此,縣裡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不樂意同遊家人交往。彷彿一沾染上,就會被人聞出銅臭味。
遊大富也不傻,心知對方瞧不上游家,也不主動結交,拿熱臉貼冷屁股,卻獨闢蹊徑,把女兒嫁到不同的書香世家做姻親。
遊家雖缺讀書人,卻不缺女兒。
這些女孩兒從小便養在深閨,遊家捨得下本錢,琴棋書畫,體態世故,樣樣精通。
讀書人有的是名,卻未必富裕,甚至捉襟見肘。在遊家的刻意物色下,一方缺錢,一方缺名,結爲姻親實爲珠聯璧合,一拍即合。
若對方是窮酸秀才,那便嫁過去做正房。
若是舉人家,那便只能做小妾。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家,遊家給的嫁妝都十分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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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家八小/姐遊向香去歲便定下了石頭村的齊秀才家。
一年很快就過去了,按照去年的約定,就等着後日成親。當時,得知遊老爺的決定,遊向香又哭又鬧,甚至以絕食相逼,最終還是沒能阻止遊大富攀龍附鳳的決心。
這個齊秀才是去歲中的秀才,已然二十三歲。家中只一寡母,兄弟姐妹皆無,是遊大富守在在榜下讓管家捉到的,一度傳出了榜下捉婿的噱頭。
齊秀才先前還只是驚愕,接着覺得自己走了大運。不說他娘了,哪怕是他自己,隨着年歲的增長,只覺得越發孤單寂寞冷,連個暖牀的都沒有。
等到打聽到遊家的名聲,那心裡便十分猶豫。既貪圖遊家的富貴,又厭惡遊家的名聲,端的是進退兩難。
倒是齊母及時點醒了他。
“我兒糊塗!遊家名聲是不好,可等八小/姐一過門,那便是我齊家人,與遊家何干?遊家既看中你的才華,以他們的一貫作風,想必是不會虧待八小/姐的。”
薑還是老的辣,只這一句話,齊秀才便徹底心動了,更別提齊母還有後着。
“等八小/姐嫁進齊家,娘便做主替你納兩房妾。”
再威逼利誘,務必榨乾對方的嫁妝。
等親事正式定下,再細細一打聽,他要娶的這個八小/姐可不簡單,居然是遊家大夫人嫡出幼女,是整個遊家未出閣的姑娘裡最嬌貴之人,母子倆頓時喜的屁滾尿流。
母子倆萬般算計,以爲遊向香不諳世事,當真仰慕齊秀才的才華,卻不知人家也是商賈出身,耳濡目染之下,根本不傻。
當遊父榜下捉婿的荒唐事發生後,她便派人去探了探齊秀才。去的還是春陽縣最好的酒樓,喝的也是最好的酒。沒幾杯,齊秀才便將自己的事全說了。
就這樣的中山狼,她就算是死,也不會嫁!
這晚,遊向香藉口明日是成婚前最後一日,以後便再無自由。想提前把馬匹準備好,明日去遊家縣郊的莊子跑馬,順利地找到了何武。
何武是遊家專門管馬的馬伕,高大英俊。
五年前,一身功夫的他救了被山賊盯上的遊家車隊,這才進府當差。遊向香喜歡跑馬,和何武認識五年了。
遊家人不知道的是,兩人還暗生情愫。
第二日,何武駕着馬車,遊向香如往常一樣啥都沒帶,兩人往縣郊走去。
只是,這一回就再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