懇求

新安郡主的突然變臉讓陳銘遠的眉微微一皺,但他很快就開口:“小侄怎麼說都是堂堂一男兒,若連妻子都護不住,還算什麼男人?至於過的好不好,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是粗茶淡飯也好。”

竟是這樣堅決?林琉玫已經沒有再哭,而是整個人僵直在那裡。陳珍蘭捕捉到新安郡主那一閃而過的惆悵,伸手拍一下新安郡主的手,新安郡主這才嘆氣道:“看來,這個女子,確實很好。”

陳銘遠眼裡有溫柔笑意,的確很好。陳珍蘭也笑了:“既然這女子不錯,你就把她是誰告訴了我,到時若你爹孃不肯,我也能幫着你說一說。”陳銘遠還是搖頭:“此事做侄子的會先去稟明太妃,況且若婚事不成,難免會傷了她,所以……”還是不肯說,陳珍蘭對陳銘遠心裡有誰越發好奇,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值得自己這個侄子這般相待?可陳銘遠既不肯說,陳珍蘭也就不好再問,陳銘遠告辭出去,新安郡主才嘆道:“也不知道我家那個,現在想清楚了沒?”

陳珍蘭還待說話,琦年已經扶着林琉玫從屏風後出來,看見新安郡主,林琉玫只喊了聲娘就撲到她懷裡大哭起來。什麼都沒了,陳銘遠那麼堅決,就像昨日新安郡主說的,就算強嫁過去又如何呢?到時吃苦的還是自己,被丈夫冷落被妾室無視被下人們背地裡嘲笑,這種日子有什麼好過?

結親結親,自然要兩人歡喜才能結親,而不是一邊不滿。新安郡主抱住女兒沒有安慰,少女情竇初開本是常事,總歸要讓她經受一些磨折才能長大,護不住一輩子的。

陳太妃在第二天結束祈福回到京城,先陪了太后進宮,這才起駕往齊王府來。陳銘遠本打算直接進宮去尋太妃,可又擔心那時人太多了,不好和太妃說話,只得耐着性子在齊王府等。

齊王世子見陳銘遠坐立不安的樣子,笑着調侃:“你好生坐着罷,不就一個娶親,這樣事情值得你走來走去如熱鍋上的螞蟻?”陳銘遠瞪表弟一眼:“你少說我,你也是定了親的人,前些日子可還那樣笑眯眯的。沒定親之前,你還不是怕花落別家,催太妃進宮去和太后講了數次。”

齊王世子在二月皇后開賞花宴時對入宮赴宴的秦婉柔一見鍾情,催了陳太妃去和太后講,還怕秦婉柔看不上自己,想法和秦家的少爺打了交道,又見了秦婉柔兩次。現在兩人婚事定下,不過王府世子娶親,歷來都有定例,雖定下還要安排各項禮儀,要到明年才能娶嬌妻過門。

此時聽的表哥調侃自己,齊王世子不由呵呵一笑:“少年慕色本是常理,再說你難道不是這樣?你要不是這樣的話,這會兒還盼着祖母回來做什麼?”陳銘遠眉頭皺了下:“你說少年慕色,那等到你娶了秦家那位,等她容貌褪去,是不是也要納妾?”

齊王世子手裡的扇子停止擺動:“男子漢三妻四妾不是常理?再說賢惠的女子就該主動爲丈夫納的美妾就如賢良的臣子該主動爲朝廷舉薦賢才一樣。”美妾是來分丈夫恩愛的,但賢才好像不是來分皇帝信任,陳銘遠還待再說就有人來報太妃車駕將要到門前,兩表弟兄停止說話,整理衣衫出門迎接。

祈福將近一月,雖然那裡也有人服侍,但總比不上家裡。陳太妃臉上還是有些憔悴,看見出來迎接的人就笑着道:“都出來做什麼,我又不是不常回來,散了吧。”齊王和王妃還是扶着陳太妃進府,又帶着衆人行禮後齊王才推下,留王妃和幾位姬妾在這裡服侍。

陳銘遠也本該退下的,可好容易等了這麼些時候,哪肯走,只是在那裡磨磨蹭蹭的,陳太妃雖則年老眼卻不花,搖頭笑道:“阿遠你可是有話和我說?”王妃已經笑道:“太妃果然是疼遠侄兒的,不過遠侄兒也很孝順,等了太妃好些日子。”太妃被說的滿臉都是笑:“你們爲我回來肯定也忙碌很久,先下去歇着吧。阿遠你坐過來和我說話。”

王妃帶着姬妾退下,陳銘遠這才坐到太妃身邊,想了想開口:“姑祖母,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原先說的我不宜早娶,可我現在已經十八,算不得早娶了。”陳太妃閉着的眼這才睜開:“想娶媳婦了?我在宮裡時候也隱約聽說了,林家那個孩子你不喜歡這沒什麼,她雖是郡主之女,可嬌慣太過。那日吳王世子進京,我見他的小妹生的也很出色,行事也很妥帖,想爲你求她爲妻。恰好你現在也問了,我等明兒進宮去和太后說,求太后一道懿旨,讓你娶了這個郡主。”

陳銘遠急忙開口:“姑祖母疼愛侄孫,侄孫是曉得的,不過侄孫心裡已經有人了。”有人了?陳太妃的眉皺起來:“遠兒,你要曉得,你娶妻可不是隻爲了你。”陳銘遠撩衣跪下:“侄孫自然知道,可是侄孫心裡的這個人,並不是那樣沒名聲人家的姑娘,她出身相貌品性,都是上好的,也足以配得上侄孫。”

陳太妃皺眉細思,如果不是宗室女,那就是京城或者家鄉的大族,京城裡的話,那些勳貴大臣家的女兒好像也沒有這麼個人,若是家鄉的大族,能和陳家相配的,也只有徐家了。徐家的女兒?陳太妃一一仔細思量,徐家總是親戚,陳太妃立時就把徐家有幾個待嫁女兒給尋出來,眉皺的更緊:“你說的總不會是徐家的千金?可是他家那幾個未嫁女兒,十二小姐性子不好,十三小姐容貌不佳,十四已經定了親,十五小姐倒還好,可她爹的出身未免低了些。十六小姐的話,我聽說是個出名的才女,容貌更是上佳,可小了許多,再說她爹也不過就是個舉人。別的就是旁支的千金,可有些輩分不對,有些就更別提了。”

陳銘遠已經不能讓太妃再數下去,忙道:“姑祖母果然聰明,就是十三小姐。”陳太妃的眉頭皺起來:“十三小姐的話,要說出身品性都能配得上,但這相貌?遠兒,雖說我們這樣人家娶妻是娶德的,但相貌也要中看。況且你生的着實好,哪能配一個相貌平平的妻子?你要真娶,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見太妃沒有立即反對而是點出曼娘不過相貌平平,陳銘遠頓時鬆一口氣,立即加大說服力度:“姑祖母您也說了,我們這樣人家,娶妻是娶德的,曼娘她德才兼備,雖不是出名的才女,可也識得字做得詩,說幾個典故也是張口就來。至於管家治下,那更是沒得說。這樣女子,自然是人人都肯相求的。容貌本就是次之又次的,況且我們這樣人家,難道孫兒還沒見過那樣絕色不成?”

見陳銘遠說的振振有詞,陳太妃突然一笑,伸手把陳銘遠拉起來:“來,來,你告訴姑祖母,可是對那十三小姐情根深種?那姑娘我也見過,安安靜靜不愛說話,做人也還妥帖,看不出什麼別的好來,你怎地就這樣捨不得?要曉得她前頭那個,就是嫌她長的不夠美,才撇了她娶了現在這個。”

陳銘遠沒想到太妃會這樣問,一張臉登時紅起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陳太妃也沒再追問而是在心裡細思,徐陳兩家門當戶對,徐家現在也是蒸蒸日上,娶了這麼個妻子對陳家也多有助益,至於相貌,到時多納兩個美妾就是。

陳太妃在心裡對這門婚事的好壞都想了個清楚這才笑着道:“你活了這麼十幾年,頭一回求我,又是這樣大事我怎會不依?只是你可要知道,她的繼母是新安郡主,郡主的女兒對你是情根深種,到時要他們不許我也沒有法子。”

陳銘遠張口就來句不會的,不會?陳太妃眉又皺起,陳銘遠忙掩飾地道:“姑祖母,郡主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陳太妃決定暫且放過,又問了陳銘遠幾句別的話也就讓他下去自己歇息一會兒。

陳銘遠心願得償十分歡喜,可臨走之前還是對太妃道,千萬別忘了。太妃不由搖頭嘆氣,直說不會忘。等陳銘遠走了,陳太妃閉目細思很久才喚來身邊的侍女:“去,去新安郡主府上下貼,說明兒我請郡主夫婦過來府上賞荷。”

侍女應是退下,陳太妃這才重又睡去。若是別個也就罷了,可是曼娘是新安郡主的繼女,就算越過新安郡主由徐大太太夫婦許婚,難免會造成夫妻父女母女之間有些不和,這樣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徐啓收到齊王府的帖子不由奇怪,雖說和齊王府也算有親,可往來並不親密,娶了新安郡主之後,也就是一般相待,怎麼今兒會特地下貼約去賞荷?

徐啓未免要拿了帖子去和新安郡主商議,新安郡主眉微一皺就道:“太妃素來疼愛這些晚輩們,只怕是聽說了玫兒的事要勸解一二,既然也給了你帖子,你就去一趟也好。”夫人有命,徐啓自然聽從,這件事一定就想起兩個女兒的親事,眉頭不由皺起:“明年又是會試之期,到時會有不少舉子前來京城,若在京城尋不到合適的,不如就趁那時候給她們倆挑一門親事,你說可好?”

丈夫這樣說是對自己女兒也真心疼愛,笑着應了:“這事就依你,不過要能在京城尋摸到一個好的,就省得女兒們嫁去外鄉。”徐啓也笑了,又和妻子商量下該給女兒們挑們什麼樣的親事,到了第二日新安郡主和徐啓帶了林琉玫去齊王府赴約。

作者有話要說:想娶老婆是要付出代價的。

今天四川地震,這幾年天災*太多,惟願大家都過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