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仙途 上神,寵我吧!
寧寒怎麼讓寧嵐哭出來,寧嵐就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她就像是瞬間被掏空了心臟只剩下軀殼的木偶,呆愣的模樣讓人心疼到抽搐。
寧嵐正想要說話,只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小跑聲,不多時,一個小廝站在門口,垂首道,“少爺,小姐,宮裡面來人傳了話,說是讓小姐馬上進宮一趟”。
寧寒的臉色終是變了,宮裡面傳話讓寧嵐去,在眼下這個當口,可想而知是因爲霍封寂。
寧嵐像是聽不到小廝的說話聲,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某處,意識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寧寒見寧嵐如此,他微微皺眉,然後對小廝道,“你出去回話,就說小姐病了,暫時去不了皇宮”。
小廝垂首,恭敬地答應,然後轉身往外走去。
但是才走了五步,只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站住”。
寧寒擡眼望去,來的人是寧遠航,他穿着一身繡着仙鶴的朝服,一張略顯蒼老的臉上,帶着沉重。
小廝當然是不敢再往外走,寧遠航對小廝道,“出去回話,就說小姐要換身衣服,馬上就進宮”。
“是”。小廝應聲,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房間中只剩下三人,寧遠航看着寧嵐懷中的寧嵐,他臉上的表情更是凝重,喚了丫頭進來給寧嵐換衣服,然後帶着寧寒往外室走去。
寧寒跟在寧遠航身後,他終是忍不住出聲道,“爹,嵐兒現在這副樣子,怎麼進宮?”
寧遠航負手站在門邊,他出聲回道,“宮裡面下的旨,能是咱們說不去就不去的嗎?”
寧寒微微蹙眉,他低聲道,“七皇子在戰場出事,馬上這邊就叫嵐兒進宮,她去了又能怎麼樣?再說她現在……”
寧遠航打斷寧寒,他開口道,“從那夜的壽宴開始,我們寧家就再也脫不開這場干係了,前方無論是慕容家出事,還是七皇子出事,我們都難辭其咎”。
寧寒心中明白,霍封寂是爲了寧嵐纔去的戰場,這一次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宮裡面不亂了套纔怪,估計這一次叫寧嵐進宮的,不是皇上就是瀾妃,但是無論是誰,對於寧嵐而言,此去的後果是什麼……可想而知。
幾個丫頭在內室給寧嵐換了一身衣服,然後攙扶了出來,寧嵐連走路都費事兒,整個人丟了魂兒似的。
寧遠航走過去,看着寧嵐,他出聲道,“嵐兒,現在寧家的命運就落在你手上了,進宮之後,你該怎麼做,你心中要有數”。
寧嵐終是緩緩擡起頭,對上了寧遠航的視線,她一雙絕美的眸子中帶着空洞和無助,不知道過了多久,寧遠航才嘆了口氣,然後轉過身,出聲道,“帶小姐出去吧”。
寧寒眼睜睜的看着寧嵐被人饞了出去,他下意識的邁開腳步,想要跟出去,但是寧遠航卻道,“你去了能做什麼?再說宮裡又沒傳旨讓我們跟去”。
寧寒堪堪站在原地,寧嵐的背影拐過迴廊,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
宮裡面親自派了馬車來接寧嵐,寧嵐坐上皇家的馬車,馬車快速前行,駛入皇宮,她耳邊滿是軲轆碾地發出的咯咯聲,心裡面卻是空洞的幾欲發瘋。
皇宮內到了一定的地方,就需要下車步行,但是這一次,馬車卻是一直進了皇家內苑。
馬車停下之後,寧嵐被人攙扶了出來,來人是瀾妃身邊的貼身丫頭翠竹。
翠竹扶着寧嵐一路進了瀾妃的寢宮,寧嵐一路都是微垂着視線,看起來諾諾的,但其實她心裡面只是太過難過,所以反倒是沒了表情。
走了近百步,寧嵐才來到瀾妃所在的內殿,翠竹出聲道,“娘娘,寧小姐帶來了”。
坐在軟榻上的是一身名貴華服的瀾妃,她嗯了一聲,輕輕一揮手,屋中的所有丫頭就都福了一禮,然後退了下去。
寧嵐站在距離瀾妃五步遠的地方,她垂着頭,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視線。
殿內安靜的詭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瀾妃纔開啓脣形姣好的脣瓣,緩緩道,“寧嵐,你可知本宮今日叫你來,是因爲什麼事情?”
寧嵐聽到瀾妃的話,她沒有擡頭,只是輕輕地眨了下長而捲翹的睫毛,然後輕聲道,“霍封寂……他還活着嗎?”
她的聲音是那樣的輕,以至於瀾妃有瞬間沒有聽清,不過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瀾妃就皺起了兩道柳眉,面帶慍怒的道,“寧嵐,你好大的膽子,跟本宮說話不用敬語不說,還敢直呼皇子大名,不顧宮中忌諱!”
皇宮中有太多的忌諱,而且寧嵐還直接問霍封寂是否還活着,這對於同樣憂心忡忡的瀾妃而言,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一般。
寧嵐沒有被瀾妃的聲音嚇到,她只是緩緩擡起頭,看向面前軟榻上的美麗女人,數月不見,瀾妃依舊是那日夜宴上的美豔驚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霍封寂的事情,瀾妃的眼中紅紅的,明顯是哭過的樣子。
寧嵐的心本是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她下意識的不願意去相信霍封寂受了重傷,所以她不哭,但是此刻看到瀾妃已然如此,她便是再也騙不了自己了。
顫着沒有一絲血色的脣瓣,寧嵐低聲道,“娘娘……我只想知道,他,他還活着麼……”
瀾妃心中也是百般的難過,眼眶中帶着淚水,她瞪着寧嵐道,“虧得封寂爲了你連命都不要的衝上戰場,但是你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啊?!”
寧嵐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瀾妃的眼淚順着下睫毛滴落在臉上,再順着尖尖的下顎滑到身上的華服。
許是難過極了,真的是一滴眼淚都沒有,寧嵐平靜的道,“讓我見見他……”
無論是死是活,她總要見他一面才行。
瀾妃看着面前的寧嵐,也不知道是被寧嵐臉上的平靜氣到,或是心中發了狠,她漸漸收起剛纔不穩定的情緒,紅脣輕啓,她出聲道,“寧嵐,本宮今日叫你來,就是要告訴你,你即日啓程,火速趕往邊關……封寂他要拔刀,御醫說他傷口距離心臟位置太近,這一次……不知道還能否……”
世上最深的情莫過於父母對於子女的,即便瀾妃此刻想要裝作冷酷的模樣,但是提到霍封寂,她還是忍不住的渾身輕顫。
微微哆嗦着脣瓣,她瀾妃繼續道,“封寂說他要見你,你馬上就去邊關,無論如何,你都要讓封寂活下來!寧嵐,本宮就這麼一個兒子,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讓他心愛的女人跟他一起離開,永遠的陪着他”。
生死不過是天家的一句話,這也是寧遠航爲何看得如此透徹,卻又忍不住沉默的原因。
寧嵐在知道霍封寂還沒有死的時候,她竟是當着瀾妃的面,緩緩勾起了脣角,瀾妃皺眉,不知道寧嵐是什麼意思。
寧嵐看着瀾妃,她出聲道,“娘娘,您就霍封寂這一個兒子,我知道他對您意味着什麼,我從未想過如果他出了事情,我還能獨善其身,不過我只求您一件事情”。
瀾妃看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寧嵐,心中暗自想着,難道這寧嵐連死都不怕?爲何臉上是這樣的表情?
紅脣輕啓,瀾妃出聲道,“什麼事情?”
寧嵐恭聲回道,“家父今年也是年近六十的高齡了,服侍過豐牧的兩代國君,兄長也是步入仕途以來,一直忠心耿耿爲朝廷效力,寧嵐斗膽請求娘娘,如果此番寧嵐前去邊關,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寧嵐願意以死相還,還望娘娘不要禍及太師府上下幾十口人”。
出門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但是寧遠航那一眼,卻是讓她記住了一輩子,是啊,她可以因爲自己的任性來肆意而爲,但卻絕不可以讓整個太師府來跟着買單。
瀾妃沒有出聲,只是看着寧嵐,兩人的視線相對,瀾妃被寧嵐眼中的清澈和執着看的心底一驚,想到霍封寂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他說:額娘,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她真的不像是女孩子,她甚至跟我一起比劃拳腳,而且也不溫柔,不淑女,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喜歡他。
那一年,霍封寂十七歲。
沉默良久,瀾妃才面無表情的道,“好,本宮就答應你,無論結果如何,都是你的一條命做代價”。
寧嵐臉上的笑容變大,恭敬的垂下頭,她出聲道,“寧嵐謝瀾妃娘娘大恩”。
瀾妃看了寧嵐良久,暗自嘆了口氣,她出聲道,“你走吧,我已經叫人在宮外接應你了”。
寧嵐點頭,然後轉身離去,動作沒有絲毫遲疑,而且面容上帶着的也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翠竹從外面走進來,見瀾妃一個人坐在軟榻上,看着窗邊默默流淚,翠竹走過去,輕聲道,“娘娘,別哭了,仔細哭壞了身子”。
瀾妃拿着手帕擦了下眼淚,她出聲道,“她走了嗎?”
翠竹嗯了一聲,然後道,“說來那太師府的小姐脾氣也是夠倔的了”。
瀾妃微微側頭。
翠竹道,“您明明給她準備了一輛馬車,但她卻非要自己騎馬去,說是騎馬要快上一半的時間,一個女孩子,這一路,可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