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河欣賞完梅花,扔開筆,拍拍手,“好吧,考驗。”難怪放花燈那天那麼多人保佑高中呢,原來離春闈之試才幾天了。
不經意擡頭又看見那盞拿回來後讓疊翠補好的蓮花燈,莫名地又想到一個人,白陵,他似乎,好像,也要參加這次考試的吧。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面呢,看他的樣子,應該能考得很好吧。
越清河竭力不讓自己想這些事情,擺擺手,“他們下課了沒?”
素硯笑道:“太子妃無聊了麼?這會子,皇子他們應該在來的路上了吧。”
越清河滿意地點頭,這纔不錯,有太子的弟弟們跟她玩幫他抄經書,真是愉快的冬日寒假經歷呢。
跟着皇子們一道來的,還有方太傅,帶着個小童子,嘴裡叼着一根棒棒糖,很像個老頑童。
“太子妃,過來讓我瞧瞧你的功課如何了,竟然敢開館授課,教的還是我的學生。”方太傅口氣很不小,然而臉上卻是笑眯眯的樣子。
越清河很開心,“方爺爺好久不見啊。”
又說:“方爺爺不是隻教太子功課的嗎?”
方太傅在心裡想着這方爺爺二字真給他蓋高帽,可是又似乎把他叫老了,究竟是默認呢,還是讓這個小太子妃改口呢?一邊嚴肅糾正道:“當然,本太傅只教太子,不過那些教他們的老師,是我的弟子,所以也就相當於是我在教了。”
越清河點頭承認他的半謬論,一邊歪着頭說:“太傅要考我,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又看着方太傅嘴裡叼着的棒棒糖,笑得很狐狸,“太傅原來是喜歡吃甜食的呀。”
方太傅將嘴裡的木棒取出來,放在眼皮底下看了看,“是呀,這牙籤糖深得我心。”
“牙籤糖?”越清河奇怪。
“嘿嘿,這就有一番由來了,你若是過了我出的題目,我就告訴你。”
越清河在心裡想誰要聽這由來啊,不過還是笑臉相迎答應了。
等方太傅進了屋子,夜碸拽拽越清河的衣襬,露出崇拜的表情:“嫂嫂你好厲害,我們最怕的老師就是方先生了,你三言兩語就將他搞定了也。”
越清河揚揚眉,“那當然,你不看我是誰。”
“自大狂。”一個小小又冷冷的聲音響起。
越清河折回去,恨恨地捏捏夜璵的小臉:“死小孩,破小孩。”捏完又掐掐,覺得夜璵越看越好看,而且最近幾天他也會主動說話了,其實是個很不錯的改觀。結果夜璵將臉重重地偏一邊,不理會她,臉色一瞬間變成冷冰凌子。
越清河搖搖頭,小孩的世界她不懂,小皇子的世界她更不懂了。
她沒看見,夜璵偏過去的五官精緻的小臉上,泛起了紅色。
方太傅進了越清河的書房,先是對雜亂不堪的書桌重重哼一聲,一邊的橫燭馬上去收拾。
“你這宮裡的人怎麼回事?”方太傅很不滿書房裡的整潔程度。
越清河忙賠笑,“這個是因爲我的東西
一般都放在固定的位置,她們收拾了我就找不到了。”
方太傅更加不得了了,驚訝無比:“你在這宮中還要自己尋東西?”
越清河在心裡鄙視這死老頭的封建,橫燭無辜地躺槍,可憐巴巴地看着她,於是越清河靈機一動,說“大行不顧細瑾,大禮不辭小讓。”
方太傅眼一睜,“這個好,太子妃果然好才華。”
越清河嘿嘿一笑,鴻門宴裡撿過來的,希望羅貫中不要怪她抄襲。一邊向橫燭使一個得意的眼神。橫燭偷笑。
方太傅剛誇完越清河,一擡頭就看見牆上掛的被塗滿的九九梅花圖,頓時又氣得吹鬍子瞪眼,“這是什麼?九寒梅花圖怎麼全都滿了!”
越清河趕快擋到那畫上面,“這個啊,這個啊,因爲很快二皇子就要送我一副新的梅花圖所以就塗滿了。”
“那也不能啊!九九梅花圖要隔九天塗滿一朵,這個可不能亂來!”方太傅煞有其事。
越清河忙點頭,一邊的疊韻趕快將那畫撤下來。
夜碸捂臉,她決定收回剛纔說嫂嫂很厲害的話。
夜璵在幔子後面看着越清河手忙腳亂的樣子,臉上的冰凌破開,冰河化春風來。
“現在我來考考你的學問。”
方太傅終於對摺騰完後的書房滿意了,坐在越清河坐的位置上,接過瀟風奉上的茶,揭開蓋子聞一聞,卻馬上合上,“怎麼能給我拿雨後新呢!我只喝松針銀毫。”瀟風只得又拿下去換。
越清河在一邊擦汗,唉,這死老頭子怎麼這麼麻煩啊,早知道就不和他玩了。
等待茶來的過程中方太傅又將目光落在越清河身上裹着的狐裘上,疑道:“太子妃,既然沒有出門,你穿着這個做甚?”
越清河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因我體質偏寒,所以比常人要怕冷些。”
方太傅想了想,對身後的童子說,“你將這症狀報給陳老頭,問問他有沒有醫治的法子。”
童子應聲去了,越清河很是感動,這老頭原來這麼關心自己啊,誰知道方太傅接着說,“哼哼,我就不信,找了這麼多年的茬,沒有一個他解決不了的。”
越清河頓時在心裡面無表情,你個死老頭!!!居然拿我當病例給你和死對頭死磕用!
晉宮裡有兩對死對頭,一對是文官代表商禾武官代表元壇,那是從小比到大的冤家,再一對就是太醫院的陳太醫和翰林院的方太傅,太醫和太傅,八竿子打不着的官職,偏偏還有惹出一段可供飯餘茶後的閒聊段子。
越清河早已親眼見過也親耳聞過了。
等茶來了,方太傅喝一口,點點頭,“現在我來考考你,就以這茶來作一句詩,如何?”
越清河偏頭,仔細想啊想,關於茶的詩句,似乎一時想不起來啊,一時間房間裡很沉默,方太傅將蓋碗敲着杯沿,閉目養神。
不會吧,這就難倒她了?有沒有搞錯。
越清河仔細回憶學過的詩句,關於茶的~有茶字的~
“重攜天上小團月,來試人間第二泉。”
方太傅閉目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一亮,“你也品過小團月?”
越清河只是隨口一說,沒有想到這兒還真有一種茶叫小團月啊,運氣真好。越清河笑笑,“有所耳聞。”
“不錯,以天上月喻小團月種茶,風趣有致。不錯不錯。”方太傅不住點頭,又將目光看向身邊的瀟風,指着她道:“那,再以她爲原型,吟詩一首。”
越清河將目光投向瀟風,瀟風表情古怪,越清河噗呲一笑,關於美人的,那就有很多了啊。
忍住笑,越清河一本正經地倒着手圍着瀟風轉了兩圈,這才故作正經地道:“我有了一首。”這次要借用大詩仙李白的了。
“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
越清河看着瀟風立刻飛過來的刀子眼,念下去:
“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
唸完,朝瀟風擠擠眼,“本太子妃作得可還好?”
方太傅摸着鬍子,“這不是深閨怨女詞嗎?”將瀟風看一看,寬容道:“也罷也罷,暫且過關。”
“剛纔是考你的詩詞,現在來考考你的棋藝。琴棋書畫,不知太子妃是否擅長這其中的棋呢?”方太傅拍着手裡的木案墊,問。
越清河差點仰天大笑,跟我比棋藝?莫不是在開玩笑。原以爲這老頭蠻開明的,結果消息這麼封閉啊,連宮裡出現這麼久的各式棋也沒發現。
越清河故意說“對弈是好,不過我能否自行挑選棋式?”
方太傅很大方地答應了,在越清河認爲自己贏定了,興沖沖地轉頭讓瀟風去拿跳跳棋。沒看見方太傅眼裡閃過的一絲老狐狸般的得意。
越清河知道這老頭是故意的了,他哪裡是沒有聽過自己發明的棋呢,分明就是研究透徹她發明的棋式後過來踢館的。
兩人一手一大把的寶石珠子,將一盤跳跳棋殺得難解難分。
你贏一局我贏一局地來來回回,就在最後宜居定輸贏的時候,先前去太醫院的小童回來了。
“他怎麼說?”方太傅捏着一顆黑曜石珠子擡起頭問小童,眼裡盡是希翼。
“陳太醫說,這病他無藥可治。”
“嘿,他也有這天。”終於在這上面贏了一局。方太傅很得意。
“太醫說,九國中,禺疆國最善毒,其中又以移魂寒魄兩種毒藥最爲可懼。太子妃所中寒魄,雖然得了解藥,但由於並不及時,所以這畏寒的病根一旦落下,便永生不能好,此生決不可去極寒之地,且平日要注意保暖,時間越往後退移,這畏寒的症狀便會更加突出。一旦逾越了那極寒的界限,就會出現中寒魄毒時一模一樣的症狀。”童子一五一十地轉述陳太醫的話。
方太傅先是高興贏了他的老對手,然後猛然想起這病症的主人是太子妃,馬上收起了笑。看向越清河,卻發現對方倒是很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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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