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內水聲吱吱流出,踮腳貓腰我飄到玻璃門邊,卻仍然什麼都看不清,只有五道鴻溝不斷加深中。我相信只要功夫深,玻璃能撓穿。
吹了吹指甲裡的粉末,順勢倚在玻璃門上。
當我的救命稻草出來時,腰間已經沒有毛巾,改穿褲子了。
跟着他走到房間,坐在牀上看着這個異域邪魅的浴後美男。經過我多次試驗終於證明了這個近似完美的男人,有、潔、癖!
“怎麼辦,我被通緝了。”我無力後仰倒在牀上。
“回去。”極地獅子穿着黑色襯衣走過來。
“說的容易。也許今天就是你見我的最後一面了。”實在難以想象見到他們的時候會是什麼場景。
“我送你回去。”極地獅子不容反駁的打斷我的想象。
我震驚的望着他,張着嘴忘記合上。
極地獅子坐了下來,牀面一顛。
我心裡起起伏伏最終合上嘴眨眨眼睛,扇掉眼裡的霧氣。
我竟然只因爲短短的五個字,心尖涌起久違的安全感。像個久在風雪中迷路的孩子,在飢腸轆轆身體冰冷時,有人幫我生起了火。
也因爲這五個字,我鼻子有些發酸。真是可笑,我到現在才發現自己脆弱的要命。
我伸手遮住自己眼睛,緩緩嚥下口中苦澀,脣上卻被柔軟輕觸。
從指縫中我看到極地獅子淺顯的笑,如一隻無形的大手緩緩撫平了我體內潰爛到不堪觸摸的傷口。我的傷口在滴血,自己卻看不見。
笑與不笑的極地獅子判若兩人。
“你的笑就像毒品,引人吸食上癮貪婪得想要更多。雖極致而致命,不過我勇於挑戰。”我的手撫上他的笑,勾畫着他脣上的妖異紋路。
眼前這個冰般冷漠的男人,不自覺間所流露出的強勢,會使人不敢倚近的同時也不敢輕易轉身。極地獅子擁有致命的吸引力,一旦爲他着魔,就會瘋狂前行,不死不止。或是拋棄生命與他決一角逐,或是安份歸屬於他,身纏枷鎖的被他禁錮在鋒芒羽翼之下。
極地獅子沒有回答,而動作卻說明了一切。
他俯下腰親吻着我的脣畔,鼻尖,眼瞼,額頭,最終落到發頂。每一吻都如蜻蜓點水般輕盈,而收在我腰間的手卻緊了又緊。
一個太懂得約束自己的男人。沒有細膩言語更沒有多餘的溫柔,他只會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安靜的陪在你身側。
極地獅子就像動物世界中的王者,站在最頂處鳥瞰一方土地,嗅着侵入者的氣味,暗中跟隨小心抓捕,他只會在最有利的時間給予致命一擊!
我壞心眼的盤上極地獅子的脖頸,如給他瘙癢的小貓依附着他。
從他口中瘋狂掠奪着更多空氣,我此刻更加相信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住在他家的目的,而他也給了我足夠的寬容。這一切並不是爲他妹妹所作的補償,而是這個男人發自內在的關心。
當我打算趁勝追擊的時候,極地獅子停止了動作。
他說要在我愛上他的時候要我。他說他可以等。
卻不知這一等,竟然就這麼等了下去,等到一切都變了。
第二天吃過早餐後,極地獅子說要送我回家。
所以我不小心把剩下的半杯牛奶潑到他襯衣上。
洗手間內,嘩啦啦的水聲傳來。
我倚着洗手間的玻璃門,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回房間補覺。
午餐時,極地獅子說要送我回家。
我正要送進嘴裡的紅酒牛排意外滑落,順出一道好看的弧後,如一朵墜落的紅花,剛好落在他的褲襠上。
我指着那裡正直提醒:你落紅了。
洗手間內,嘩啦啦的水聲傳來。
我倒在沙發上閉眼享受起午後的愜意陽光。
不多時感覺到被人遮去陽光,不耐的睜開眼,極地獅子站在我面前。
嘿嘿一笑,伸手摸向放在茶几上的‘武器’。結果摸了一圈竟然什麼都沒有。
我蹦了起來,叉腰仰頭問道:“我的臭豆腐呢?”要買就買最好的,所以我買了被譽爲奇臭無比十里八街無敵臭的那家,這家的臭豆腐因爲其臭所向披靡,所以被排擠到了夜市邊邊。
是我昨天特意上夜市買來的,一直忍着沒吃,就是想等這個時候發揮它媲美生化武器的作用。
極地獅子微不可見的挑起眉,顫抖下嘴角,最後堅毅的拋出兩個字,“扔了。”
“那我的飲料呢?”
“你是說你用可樂番茄醬色拉橄欖油和料酒調製的那瓶嗎?”極地獅子英氣的劍眉再次挑高几分。一股冷氣遽然瀰漫開來。
“嗯嗯”我搖了搖食指補充道:“其實裡面還有我喝剩的兩口牛奶以及紅酒牛排剩下的醬汁。”
極地獅子僵硬的挑起溫厚脣角,看我的眼神起了微許變化。
“那旁邊的小瓶裡裝了什麼?”
“你可以打開看看。”我故作思考的點頭往樓上走去。
極地獅子猶豫着從口袋裡掏出瓶子,打開瓶口看向其中的殷紅**。
“相信我,你永遠不會想知道它是什麼。”
我迅速竄進房間,大笑着倒在牀上,我愉悅的笑聲還沒消失。大門咔嚓一響,極地獅子轉着鑰匙酷斃的走了進來。
而我好似看見了他身後作爲背景泛着冷氣的幽幽藍光。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這裡是人家的地盤!而且現在還惹毛了這隻極地獅子!
極地獅子踱步到牀邊伸手,我手忙腳亂的一個後滾翻軲轆到牀對面,卻沒來得及停止。悶哼一聲,栽到地上。
極地獅子走過來,把我抱起來放在牀上,卻心情頗好的給我找藥擦。
呀呀個呸的,剛纔還多雲的臉上現在已經轉晴,而且還是陽光燦爛的那種!
我拍掉他給我上藥的手,惡狠狠的盯着他。
“我是想告訴你晚飯後再送你回去。”極地獅子緊抿着脣忍笑。
“你不拉我,我怎麼會躲開,我不躲開又怎麼回栽下去!”我理直氣壯牛X的仰頭大吼。
“只是想幫把你襯衣釦好。”
“啥?”
隨着極地獅子的視線,我看見不知何時增開的襯衣釦子。花白內內已經被完全暴露出來了。我並沒有立刻扣上,而是衝極地獅子揚了揚眉毛,擺出個花枝招展的POES。
“有什麼想法沒?”我挺起包子,換了個撩人姿勢。
“什麼想法?”極地獅子配合的掃了眼我的包子,臉色卻沒啥變化。
“比如說,你因爲看見姐波濤洶涌的包子血氣上涌腦袋一熱控制不住體內的欲化身爲狼撲向了我這隻軟綿綿水汪汪淒厲厲的小羊最終做出喪盡天良慘絕人圜挑戰道德底線被全世界人民唾棄的事情。”我向往的編織着美好的夢。
“你確定那隻,小羊是你?”極地獅子皺眉,用那種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願相信我這張小嘴的眼神看着我。
“你爲什麼就不相信我是那隻軟綿綿水汪汪淒厲厲的小羊!”我瞬間叉腰瞪向他,眼裡能噴出火來。
“你確實不像。”極地獅子鄭重的搖了搖頭。
“好!那你就去找只軟綿綿水汪汪淒厲厲的小羊去!”說罷拿起枕頭扔向他,氣鼓鼓的起身離開。
極地獅子拽住我,一個翻身讓我跨坐在他大腿上,暗笑的脣承接着攻了過來。
沒有給我反擊的機會,雙手被他禁錮在背後。矯捷的舌也**,勾引着我與他翩然起舞。不同於以往的淺吻,這次的他如熊熊大火般熱烈的燃燒着。我緩緩睜開眼睛,注視着這個如異域之神的男人,接受着他的不捨與疼惜。
我面頰潮紅的窩在他懷裡,傾聽他有力的心跳,感受他下面傳來的熾熱。如貓般一下下吸着極地獅子光滑的下顎,緊閉的黑眸安撫。
他收在我背部的手,豁然收緊,把我按在懷裡,不讓我再亂動挑釁。
我安靜的倚在他心臟最近的地方,垂眸享受這片刻溫暖,“看。我說過我就是那隻軟綿綿水汪汪淒厲厲的小羊。”
“那麼小羊,我們離開這裡吧。”
“去哪?”
“隨你。”
“你愛我嗎?”
“應該。”
“所以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我們愛得死去活來等我們愛到如膠似漆。那時,我們便離開,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桃花源。”
“好。”
陽光,穿過淺藍色的窗簾照在我張開的手掌上。
淡紫色的紋路交叉措置的延伸,掌心中逐漸變紅的三條軌道又會展向何處。
我低頭,攥緊這三條紅線。
車上,我連續打了五個噴嚏,揚起打噴嚏到發暈的腦袋轉到溼朦朦的眼睛,目光不清的望向正開車的極地獅子。
“想好怎麼解釋了沒?”我帶着濃厚的鼻音問道。
極地獅子關掉空調,回手拿了件衣服給我披上。
“解釋什麼?”
“解釋我爲什麼消失了一個星期,而現在卻是你送我回來!”
“爲什麼消失一個星期?”
“因爲我一直住在你家!”
“爲什麼?”
“因爲我受傷了。”
“爲什麼?”
“因爲招人嫉妒了唄。”
“爲什麼?”
“因爲,我是第一次。”
話音未落,極地獅子握着方向盤的大手突然一滑,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迸發出刺耳的尖銳哀嚎,終結於一次醒腦的漂移。
我拍拍極地獅子滿是肌肉的大腿,支起被他保護在腹部不大靈光的腦袋。還沒來得及說話,目光就被車頭所吸引。
揚眉一笑,開門下車。
目測了下車頭與逆毛羊只剩一寸的間距後,情意深長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友好建議道:“知道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看你還是應該早些把身家財產轉到我名下,我幫你照顧着先。”
誰想,逆毛羊卻對朝我走來的極地獅子並挑起莫明的笑,呲着閃亮鋥白的板牙,用五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揚聲道:“老子的財產只留給自己的女人,你就不用惦記了。不過有句話老子倒是很同意,旦夕禍福,你自求多福吧。”看到逆毛羊囂張的笑顏,不禁暗道糟糕!
我轉頭向前望去,看到樓道口停着的與整排破舊樓房毫不呼應的白色摩托和寶石藍跑車時,倒吸口涼氣。再仰頭看見從三樓陽臺上探出的兩個腦袋時,大腦轟然炸成朵蘑菇雲。來不急思考,身體已經做出決定。
我瞬間堅硬的往後退去,卻被極地獅子從身後擋住。我呲牙,讓他閃開。極地獅子衝我搖了下頭。瞬間我心尖一涼,完了,這回連後路都沒了。
老孃莫非今天要命歸於此!
擡手外交使節般面帶璀璨微笑,友好的對着萬分熟悉的兩顆腦袋揮了揮手。
“同志們辛苦了!”單方建交成功,我善良的回頭瞪眼逆毛羊。
猝不及防的十成功力踢向逆毛羊,卻被他眼疾手快的躲開了。顯然我的斷子絕孫剪刀腿被逆毛羊當成了花拳繡腿。逆毛羊站在兩米外,鼻孔擡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