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就是太平軍的首領,那個叫李鋒的傢伙!”不可思議地看着秦風,郭九齡不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就說像小貓,野狗這樣桀驁不馴的傢伙,怎麼會乖乖的屈膝於這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李鋒的麾下,而且看起來還服服帖帖,我早該往這方面想的。”
“在你心裡,我早就死了,所以你不管怎麼樣,也是想不到這方面去的。”秦風搖頭,看着滿地的墳瑩,“這些都是你的部屬麼?”
“是的!”青筋畢露的手撫摸過墳瑩前的墓牌,“他們是我的外勤,跟了我多年了,沒有想到,最終卻是我將他們送上了死路,從我開始召喚他們的時候,其實已經將他們送上了一條不歸路,先前我不明白這些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但看到你,我終於想明白了。”
看着郭九齡,秦風道:“這也正是我想問你的問題,好好的,兮兒爲什麼會帶着孩子出上京城,而且她與瑛姑還離開了孩子?”
深深的嘆了口氣:“還記得楊毅嗎?”
“你是說那個內衛副統領!”秦風目光一凝,“你們打到了那個狗賊?應當將他千刀萬剮。”
郭九齡深深地看了秦風一眼,轉過頭去,看向遙遠的天際,灰濛濛的霧氣迷漫,就如同他現在的心情。
“我們都錯了,這件事不是太子乾的,而是,而是陛下乾的。”郭九齡低下頭去,他曾經是那麼死心塌地的替閔若英效力,但最後卻是被拋棄的一個。而想起落英山脈之中那層層疊疊的楚軍屍體,他更是心如刀絞。
秦風盯着郭九齡,臉上一片迷茫,他對於閔若英的仇恨來自於閔若英陷害於他和敢死營,更來自於安陽城中千餘名敢死營兄弟的死亡,但他真沒有想到,整個事件居然完完全全是閔若英一手炮製出來的。
砰的一聲,重重的一拳擊在地上,一聲悶響,他的拳頭深深的嵌進堅硬的地面。一邊的郭九齡臉色一變,秦風這一拳所表現出來的能力,竟是將他嚇着了。秦風就是李風,李風就是秦風,而太平軍的首領是九級高手這件事情早已廣爲人知,只不過郭九齡面對秦風的時候,竟然一時沒有想起這件事情來。
一拳將地上擊一個坑並不難,但像這樣一拳下去,勁力凝聚在一點之上,可就難了。
“確鑿無疑麼?”秦風的聲音很兇狠,顯得有些啞沉。
郭九齡點點頭,臉上的悲愴無以倫比。
“很好,好極了,以前只不過是我敢死營千餘人的大仇,現在還加上了邊軍三萬人的血仇,還有左帥,還有豹子他們。閔若英,你好好的活着吧,我會來找你的。”秦風的表情漸趨平靜,閔若英現在是一國之主,麾下高手如去,說是帶甲百萬也不爲過,他自己本身也是武功高超,想要找他報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打鐵還需自身硬,想要扳倒閔若英,急是急不來的,只能一步一步地夯實了自己的基礎,先讓自己有與他一較上下的實力纔有這種可能。
“你先前說看到我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我現在可有些糊塗了,兮兒出來找楊毅,跟我有什麼關係?”平靜下來的秦風,想起了先前郭九齡脫口而出的一句話。
“看到你我就明白了,是因爲我想明白了,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局啊。”郭九齡嘆息道:“我老了老了,還被束輝這個後生晚輩狠狠的擺了一道。楊青掌管着內衛,手裡握着大把的資源,歷時近兩年,都沒有摸到楊毅的蹤影,卻讓我查着了,現在想來,這只不過是這個陰謀的開始罷了。”
“你是說,束輝故意通過某種手段讓你知道了楊毅的下落?”秦風問道。
“我在鬼影之中埋下的那個釘子現在看起來,早就被束輝知道,被他利用了。”郭九齡搖了搖頭:“現在,要麼這傢伙已經投降,要麼就已經死了。”
秦風盯着郭九齡:“束輝的目的就是將兮兒誘出上京城。”
“應當是這樣了。”郭九齡點頭道:“公主殿下因爲你的事情,與陛下翻臉,兩人一直不和,而且殿下對西部邊軍覆滅之事一直心中存疑,所以讓我在查這件事,束輝顯然是探知了這些事情,將公主誘出上京城,讓她找到楊毅,一來是可以讓公主殿下與閔若英徹底翻臉,製造我大楚皇室之間的內亂,二來,也是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那兩個孩子。”
看了秦風一眼,郭九齡接着道:“先前我不知道他要擄這兩個孩子幹什麼,還以爲是想拿這樣來要挾公主,現在看起來,卻是爲了去要脅你。你的太平軍現在風生水起,掌控了沙陽郡,又在長陽郡將莫洛和我們大楚的聯軍打得潰不成軍,你的勢力越來越大,軍隊越來越強,束輝這是擔心你尾大不掉,到時候將楚軍趕走了,你卻會成爲他們的威脅。拿住這兩個孩子,便等於握住了你的把柄,不怕你不聽話啊!”
“束輝這個王八蛋,下一次見面,我定要將他的蛋黃擠出來。”秦風怒道。
“你果然與齊人是有聯繫的。看起來你和他很熟,我還以爲他追殺了你一路,你一見到他就喊打喊殺呢!”郭九齡道。
“我不是一個匹夫,現在我要考慮得更多,我要生存下來,纔有機會。所以,現在我不得不與他們暫時結盟。”秦風看着郭九齡,“現在我不但是齊國的將軍,還是越國的將軍呢!”
“秦風,你變了很多。”郭九齡感嘆道。
“老郭,任誰死過一次,都會變的。任誰看到落英山脈之中那層層疊疊的屍體,都會變的,任誰想起曾經生死相依的兄弟死得不明不白,都會變的。”秦風看着郭九齡,“老郭,你就沒變麼,你也變了。”
“是的,我們都變了。”郭九齡垂下白髮蒼蒼的頭顱。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秦風問道。
擡起頭,郭九齡苦笑道:“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先前陛下還可憐我,容我在內衛混日子,現在我給他捅了這麼大的漏子,你覺得他還會饒我嗎?所幸我只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什麼親人,不然還真得乖乖地回到上京城去等着他砍腦袋了。以後浪跡天涯吧,一個孤老頭子,也沒幾年活頭了。”
“要不然,就去我哪裡吧!”看着郭九齡,秦風道:“現在太平軍中也有一個類似於內衛的組織,叫鷹巢,不過我們缺少這方面的專家,所以有時候吧,顯得很不專業,算是摸着石頭過河。到我哪裡去幫我吧,怎麼樣,願意才從零開始,做一番事業嗎?也許有一天,咱們還能風風光光的回到上京城去。”
“我?去你哪裡?”郭九齡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錯,重操舊業,我把鷹巢交給你。”秦風道:“我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怎麼樣,願意去嗎?會很難,可能會輸。”
郭九齡低頭想了片刻,再擡起頭來時,突然笑了起來:“你都不怕輸,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麼怕輸的,左右也沒幾年好活了,老夫聊發少年狂,再來和束輝這小子好好的鬥一鬥。”
“不止是他!”秦風搖頭道:“放眼望去,四周盡是我的敵人。”
“好,那就都鬥一鬥!”郭九齡用力的點點頭。
“好,老郭,歡迎加入太平軍。”秦風伸出去。
兩隻手用力的握在了一起。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腦袋從門裡探了出來,看着兩人,嘟着嘴巴,一臉的不樂意,如果是一個孩子做出這個表情,會顯得很調皮,一個女人做出這個表情,看起來會很可愛,但一箇中年大叔做出這個表情,郭九齡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發麻,感覺渾身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秦風,我餓了。”洛一水道。
從身上解下一個包袱,擡手扔給洛一水,“裡頭有餅,自己去吃。”
“我不吃餅,我要吃肉。”一擡手,包袱遠遠的飛開,洛一水頭擺得像貨郎鼓,“連吃了幾天餅,難吃死了。”
“現在你叫我在哪裡去給你找肉?”
“院子後頭有頭牛。”洛一水伸出一支胳膊,指了指後頭。
“是有頭奶牛,原本是給兩個孩子準備的,現在用不着了,兩個孩子都不知去了哪裡。”郭九齡搖頭道。“用不着了,洛一水要吃肉,就殺了吧。”
秦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殺了吧!小水,你自己去殺,呆會兒我拿出來我給你烤。”
“好吶!”洛一水大喜,閃電般的縮了回去。
“他,怎麼變成了這樣?”郭九齡指着還在那裡搖擺着的門板,有些張口結舌地問道。
“也是一個可憐人啊,他全家好幾百口子,都死光了,齊國逼迫越國簽定和約的時候,條件之一就是殺了洛一水全家。他自己也遭遇到了強敵的追殺,後來雖然逃脫了,但受了重傷,記憶回到了十歲左右,像是孩子一般。”
“齊人好算計啊,洛氏與吳氏都是越國百年大家族,這將洛家幹掉,便在越國埋下了深深的隱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秦風,我發現你運氣真好,死了還能活過來,而像洛一水這樣的人,你居然也能撿回來,這便是傳說中的天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