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的話,讓馬超很是難堪。如果鄧洪能殺,那自然是早就殺了,自己的父皇何嘗沒有這個心思,但能殺嗎?至少現在是不能殺的。
秦風不瞭解秦國國內的局勢嗎?當然不得,只怕他比絕大部分秦國人要更瞭解秦國國內的形式,之所以說這一句話,不過是打壓自己而已。
他低頭着,嚼着饅頭,喝着湯,秦風也不說話,大口吃肉,大口喝湯,大口地咀嚼着饅頭。坐在另一側的權雲從頭到尾似乎都保持着食不語的習慣,也不作聲,屋子裡陷入到了沉寂當中。
秦風想要什麼?馬超的腦子裡急速地轉着這個問題。
他可以肯定,到現爲止,明國肯定也是打不下去的,不管秦風表現得如何強勢,但這無非就是向自己施壓而已。
這場戰爭,秦國輸了,輸了就要付出代價,這是毫無疑問的。他也有這個心理準備,但付出多少,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秦風想要得更多,而自己卻想盡可能的少付,這便是雙方的矛盾所在。
秦風放下了碗筷,幾乎與此同時,馬超也放了下來,似乎雙方早就有了什麼默契一般。
“陛下,事到如今,雙方不妨打開窗戶說亮話了。我們秦國不想再打了,這場戰爭本身便是因爲鄧洪私自挑起的,大秦從來沒有想過要打這一場戰爭,而我想,大明也打不下去了,現在是收手的時候了。”馬超看着秦風,表現得很誠懇。
秦風接過親衛遞過來的一片溼巾,輕輕地揩着嘴,又慢條斯理的擦着手,眼睛看着馬超,微微有些眯着,在馬超看來,這是一種譏笑。
“我知道,你們秦國的確是打不下去了,但我們大明卻還可以堅持。”
馬超深吸了一口氣:“陛下,何必強撐着,大明成立不過兩年餘,根基淺薄,數月之內,連打了三場大仗,到現在,沙陽郡還在與齊軍對峙,齊軍尚在豐縣,隨時都有可能反撲過來是不是?秦明這場戰爭如果再打下去,最後得益的只能是齊人,難道不是這樣嗎?”
秦風呵呵一笑:“齊國或許會得益,但受損最大的一定不是我大明,而是你們秦國。”
“陛下,不要忘了,現在齊國與你仍然處在戰爭狀態!”馬超冷然道。
“那又如何?”秦風仰天大笑,“郭顯成親臨指揮,卻仍然被我兩個戰營擋在沙陽郡,如今章孝正率領我大明主力已經到了沙陽郡,郭顯成想進攻我大明,那就得好好想想了。他們願不願意與我再火併一場,他們需要往沙陽投入多少兵力,才能夠擊敗我大明?”
看着秦風自信的笑容,馬超沒來由的一陣心虛,是的,齊國不可能調太多的兵力到沙陽來。如今章孝正率領明國主力到了沙陽郡,齊國想要擊敗這支軍隊,最超碼要調集十萬以上的兵力,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爲在齊人的眼中,楚國纔是他們最主要的敵人,齊人當真敢調動大軍到沙陽的話,楚軍必然會乘虛而入。
“難道陛下就想憑着你現在的這點兵力進攻我大秦麼?”馬超問道。
“足夠了!”秦風笑着道,不看馬超有些恙怒的臉龐,轉頭對權雲道:“首輔,麻煩你把那張地圖拿來。”
權雲笑着站起身,走到一邊的大案前,從上面拿起一張地圖,攤在了三人面前的桌子上。
秦風的手指點着一個地方,那是開平郡,然後秦風的手在地圖之上劃出了兩條線。
這兩條線,自然便是秦風準備的進軍路線。
看着這兩道印痕,馬超的身上突然冒出了陣陣冷汗。
“太子殿下,我在這裡的軍隊並不多,但兵多來是在精而不在多,你說,如果我沿着這兩條線路進軍的話,你們如何應對呢?”秦風臉上浮現着得意的笑容:“盧一定?你現在命令得動他嗎?”
“秦國大軍,當然會聽朝廷命令。”馬超強硬地道。
秦風仰頭大笑:“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有鄧洪的擅啓戰端麼?難不成鄧洪侵略我大明,是大秦朝堂授意?”
馬超頓時語塞,這真是自己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
秦風手一抹,將這張地圖捲了起來,站起身,雙手扶着桌沿,上身前探,靠近馬超,逼視着對方:“太子殿下,你命令不了盧一定,因爲這支軍隊是鄧洪的,鄧洪就靠着他保命呢,這也是你不敢殺他的主要原因吧!不將這支軍隊收服,你怎麼敢殺鄧洪呢?”
馬超臉色扭曲起來。
“虎牢關的肖鏘,先不說他會不會奉命出動,就算他動了,又能出動多少人馬?落英山脈的卞無雙?可惜路途未免太遙遠了一些,等他趕來,黃花菜都涼了。當然,你還有駐紮京城的雷霆軍,不過雷霆軍一動,齊楚兩國可就也要動了。”秦風大笑起來。
“我大明軍隊,勢如破竹,一路攻城掠地,秦軍連遭敗績,此時尚在沙陽的郭顯成,肯定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他一定飛快的跑回去,出動他的主力軍隊攻打虎牢關,他一定會想,老子要是再晚一點,可就連湯也沒得喝了啊!另一頭呢,安陽郡的安如海一定會瞪大眼睛看着卞無雙,這小子肯定要回國救駕啊,他的主力一走,那我可就能長驅直入,先奪照景峽大營,再取青河郡,哈哈,說不定運氣好,會搶先打到雍都呢!”
秦風手舞足蹈,馬超的臉色卻是愈來愈難看。
“陛下,你這可是自說自話了。”他冷然道。
秦風點點頭:“不錯,這的確是自說自話,但太子不能否認,這會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吧?”
“大秦不僅僅只有你所說近些軍隊,大秦還有無數敢死的臣民百姓。”馬超傲然道:“就算是提着菜刀拿着棍棒,我們也有將侵略者趕出去的決心。陛下,你當真要這麼做嗎?只怕到最後,你什麼也得不到。就算髮生了你剛剛所說的那樣的場面,得益的也只是齊國,楚國,而絕不會是明國。只有瘋子纔會這麼做。”
秦風冷笑道:“太子殿下,看起來你還真不怎麼了解我。你應當找落英山脈當中那些曾經與我打過仗的邊軍將領瞭解一下,我秦風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姓秦名風,但你們的那些邊軍將領卻都叫我秦瘋子。我敢死營的旗號一出,他們就會驚呼,秦瘋子又來啦!”
“秦國這一次乘人之危,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不是沒有做過,就算是損人又損己的事情,我秦瘋子也幹過。不要以常理來揣測我,那你會吃大虧的。”
秦風指着權雲,“這是我的首輔,你知道他來這裡幹什麼?他替我押運來了大批糧草,軍械,賞銀,要不要去參觀一番?大明軍工坊生產出來的最新式的武器裝備,這裡應有盡有。我已經做好了大舉進兵的準備。”
馬超定定地看着秦風。不必要參觀,他相信秦風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說謊,因爲自己如果堅持要看的話,他的謊話就會馬上被拆穿。
“陛下,你想要什麼?”
秦風臉上的瘋狂勁慢慢地斂去,他歪着頭看着馬超,突然又爆發出一陣大笑:“這就對了,太子殿下,我想要什麼,這纔是最重要的。”
“我想要青州!”他一字一頓地道。“你把青州給我,我馬上撤軍。”
“你做夢!”馬超失態地一下子跳了起來,“大秦就算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絕不會割土求和。”
秦風沉下臉來,“這麼說來,那就只有打了。談判桌上得不到的東西,那我就拿着刀去自取。”
“談判桌上你拿不到的東西,戰場之上你也得不到。”
“那可說不準。”秦風呵呵笑着:“太子殿下,我跟你打個賭,如果我現在就下令進軍,你說盧一定會不會又撒腿就跑呢?”
“陛下,你斷了這個念想吧!”馬超緩緩地坐了下來,“就算盧一定跑了,我馬超也會站在青州的土地之上,大秦可以被人擊敗,但絕不會割土求饒。”
看着雙方陷入到僵局,一邊的權雲笑着站了起來,讓人端來了茶水,“陛下,太子殿下,說了這麼久,先喝口水吧再談吧。什麼都是可以談的嘛,太子殿下,你如果不願意付出青州,那你也可以說說你的條件嘛,你們願意付出什麼?”
“銀子。”馬超吐出一口濁氣,“我們願意賠償明國的損失。”
權雲微微一笑:“那秦國願意付出多少?”
馬超擡頭看着權雲。
權雲笑道:“只要價錢合適,也不是不可以談。陛下,您說是嗎?青州雖好,但民風彪悍,就算拿到手,也要費大力氣治理,對我們大明來說,現在也不見得就合適了。”
秦風哼了一聲,卻沒有作聲。
權雲聳聳肩,看着馬超,“我們陛下這一次的確是氣着了,太子殿下,如果代價不合適,陛下當真是會進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