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明遠遠的飛了出去,半邊身子浸在溪水之中,腥紅的溪水將他的頭完全淹沒,這一次,他再也沒有爬起來。慕容宏單膝跪地,手扶在刀上,刀已經只剩下半截了。
他努力地擡起頭,滿是血污的臉上卻帶着詭異的笑容,“要死,大家一起死。”他嘶吼着,每說一個字,便噴出一大口血來。
“看不出來你怎麼拉着我們給你陪葬?”秦風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戰場,此時,明軍已經大戰上風了。
“聽,你聽!”慕容宏歪着頭,“水,鋪天蓋地的水將會淹沒一切,哈哈哈,秦風,你能躲得脫,跑得掉,你的這些士兵跑得掉嗎?聽到了吧,水聲,大水過來啦!”
看着有些顛狂的慕容宏,秦風有些莫名其妙,哪裡來的水?沒理由慕容宏呼到了洪水來襲的聲音,自己卻沒有聽到。
這大概是瘋狂之中的慕容宏出現了幻覺吧?
水聲沒有聽到,倒是衣袂帶風之聲清晰的傳到了耳中,那是霍光。
秦風擡頭,霍光恰好出現在他的面前。
“慕容宏,別做夢了,水永遠也不會來了,因爲你派去挖壩的士兵,都已經死光了。”霍光看着慕容宏,冷冷地道。
“不,不會的,水會來的,你們聽,水來了。”慕容宏吼叫着,擡首望着天,“太陽升起來了,洪水就要來啦!”
“還真有水?”秦風看着霍光,問道。
霍光點點頭:“這月亮灣是一個死衚衕,最盡頭人工築起了堤壩,修了一個規模不小的水庫,我們運氣好,我帶着士兵下山,發現了一隊蠻兵正在奔向那裡,起初以爲是慕容宏,便跟了上去,沒有想到,他們是去挖那個水壩的。”
秦風搖了搖頭,“我們還真是運氣好,要是你沒有發現這些人,當真讓水衝下來,咱們這些士兵可就遭殃了。”
“我早就說過,你洪福齊天,深得老天爺眷顧!”霍光煞有介事地道。
秦風大笑,瞟了一眼對面的慕容宏:“慕容宏,念你也是一方豪傑,自己了斷吧。”
慕容宏掙扎着爬了起來,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卻沒有預想中的洪水自峽灣內衝將出來,他高高的將刀舉過頭頂,艱難地拖着一條腿,向着秦風走過來。
“大燕皇帝,只會死在仇人的刀下,絕不會自殺!啊…….”他猛然發力,向前衝來。
秦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霍光搖搖頭,正準備出手了結了他,一道人影從後頭衝了過來,一柄鐵槍哧的一聲,穿透了慕容宏的胸膛,鐵槍一挑,將他高高的舉了起來,再隨手一抖,慕容宏的屍體便卟嗵一聲跌在了溪水之中,與慕容明兩人肩並肩躺在了一塊兒。
“你也配死在陛下手中,我呸!”吳嶺拄着槍,喘着氣,哼哼道。
因爲有了兩位宗師的介入,這場戰事變得簡單起來,當然,也因爲慕容宏急於屠殺掉月亮灣中的那些奴隸,使得他們也疏於防範,明軍的攻擊時間選擇的也極其巧妙,正是蠻人在一場屠殺之後,血氣最爲衰竭的時候,本來按着月亮灣的地理地形,沒有大軍的配合是很難拿下來的,現在,卻已經落在了明軍的手中。
一部分明軍開始打掃戰場,另一部分開始去挖那些被封住的礦洞,裡面還有差不多兩千奴隸被關在裡頭。
看着吳嶺提着鐵槍行走在遍地的屍體當中,看到還有蠻兵在掙扎,毫不留情的便是一槍紮下去,直接了結,霍光不由咋舌道:“這位吳將軍心可真夠硬的。慕容宏被收拾了,下一步陛下準備怎麼安置他?這可是一柄鋒利的刀子,但一個搞不好,也可能會傷了自己啊。上一次正陽大戰,他下了辣手,陛下的案頭,彈劾他的奏章還堆在哪裡吧?帶頭的可是禮部的那位老大人,不好敷衍過去呢?”
秦風摸了摸下巴,“那位老大人已經被安撫下來了,兮兒帶着小文小武兩個小門去拜訪了一次,老大人很開心,收了兩個關門弟子,兮兒捎帶着說了這件事,老大人雖然不滿意,但看在兩個關門弟子的身上,決定當一回縮頭烏龜了,這位老大人不發話,絕大部分的彈章便都會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剩下的我不理會他們,他們也會知趣地不作聲了。”
霍光哧的一笑:“爲了這個吳嶺,陛下還搭上了小文小武,這犧牲也太大了吧?吳嶺,他值得嗎?”
“不僅僅是他值不值得的問題。”秦風微微一笑。
霍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陛下對那吳忻還一直是心有歉意。所以把這份歉意轉嫁到了吳嶺的身上。”
“就算有一點吧。吳忻這個人,可惜了。”秦風嘆氣,“不過吳嶺是一個狠人,一羣綿羊交到他手上,轉眼之間,他便能給你弄成一羣餓狼,此人堅韌,又是科班出身的武官,有陳志華的學識,但卻比陳志華更狠,說句老實話,我們現在的軍官之中,能與他較一較高下的也就只有小貓了。”
“小貓的心軟。”霍光搖頭道。“像殺俘這種事情,小貓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那也得分時候。”秦風一笑:“從紅兒死後,小貓的心可就變硬了。”
“這麼說,陛下是準備要重用這吳嶺了?”霍光問道。
秦風點了點頭,“這事兒了結了之後,我會從王貴的手下調走五千人交給吳嶺,然後讓他去與齊國交交手,如果他能過了這一關的話,那我準備把這個方向上的軍隊都交給他來統籌。”
“小貓呢?”
秦風笑了起來:“霍兄,你現在已經是宗師了,我可不敢還委屈你呆在兵部尚書這個位置之上做些俗事,到時候,我讓小貓來接你的班,這樣我也能安心,兵部掌管天下兵馬,別人我還真不放心,你好歹還辛苦兩年,到時候你便可和賀師一樣,自由自在的去探尋大道。”
“吾所願也,不敢請爾。”霍光撫須大笑,“不過陛下,即便到了那時,我霍光也是隨叫隨到。”
“當然,一統天下,最終還是要與齊國硬碰硬的,他們可不是秦國。”秦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說別的,光是一個南天門,就夠我頭疼的。沒有頂級的武力壓陣,這心裡就沒底兒啊。”
“如今的南天門可比不得前唐時期了。”霍光笑道:“就算還有些底蘊,也不像那個時候讓人根本提不起與他們對抗的心思。”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秦風摸了摸腦袋,“可縱觀我們大明,算來算去,也就這麼幾個呢,可惜傅抱石,畢萬劍這樣的人不能爲我所用,否則那就無所畏懼了。”
“楚國的萬劍宗,誰說得定呢?”霍光道:“他們的態度一直便很暖昧。”
“如果有一天我要對楚國動手,搞不好他們就是障礙。”秦風嘆息道:“畢萬劍我不熟,但傅抱石,那可真是一個人物。”
“楊致到時候是一個可以用的棋子,傅抱石不好說,但畢萬劍是一個把宗門傳承看得比國家興亡要重得多的人,楊致是他致力培養的人,到時候說不定便能起到作用。”
“楊致這傢伙?嘿嘿!”秦風得意的笑了起來,“他知道我已經晉級宗師,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在地上打滾!”
霍光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來。“真氣得在地上打滾倒是一件好事,如果不肯服輸,必然會戮力前行,他是畢萬劍看中的人,爲了他畢萬劍不惜得罪閔若英,可見楊致的確是一個有天賦的人,如果他也能很快的晉級宗師的話,那我們便又我了一件大殺器,說起來這楊致的這馭劍術,當真有了宗師的實力,可就真得不得了。”
“畢萬劍如何?”
“當年在文家菜館,聽文老說過,真打起來,他不見得是畢萬劍的對手,畢竟畢萬劍要更年輕一些。”
“這就有些可怕了!”秦風摸着下巴,“能讓文老說出這樣的話來,那畢萬劍豈不是可以說是天下第一了。”
“竹海一曲,送走李摯,此人功力,可見一斑。”霍光攤了攤手,道。
說話間,一個被封住的礦洞終於被挖開了一個可供人出入的口子,看到從內裡衝出來的那些奴隸,秦風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些人怎麼辦?”
“當然要送下山去,與山下的蠻人一樣,分散安置。”秦風道。“這裡,我們派另外的人來接手,一個金礦呢!當真是嗑睡就有人送枕頭來。我現在需要錢呢,需要大量的錢。用了金子壓庫底兒,我便可以多印一些鈔票了。”
“蘇開榮這一回要笑得合不攏嘴了。”霍光笑道。
“我也一樣,你看我現在就笑得合不攏嘴了。”秦風笑咪咪地道:“走,咱們去裡頭看看,這裡應當還有一些存貨的,吳嶺,找到了沒有?”
遠處,傳來了吳嶺的聲音:“陛下,找到了,正在砸門,龜兒子的門是鐵的,還挺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