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巨大的戰艦在海上你追我趕着,巨大的主帆和兩面副帆不時地調整着角度,使得戰船在任何方位上都能吃足風力,兩艘戰艦疾逾奔馬,用風馳電摯來形容亦不爲過。
周立站在戰艦的艦橋之上,不時地下達着命令,而身邊的旗號手則揮舞着旗幟,將命令傳給給戰艦上所有的水兵頭領。
每一個指令都能得到立刻的執行。而另一條正與太平艦周旋的由周揚帆指揮的戰艦,竟然也絲毫不落下風。
“如臂使指!”戰艦頂端,觀察着這一切的秦風很是滿意周立父子的表現,難怪泉州寧氏父子想法設法不惜設計陷害也要將周立網羅至麾下,這樣的水師人才,的確是難以尋覓。
與陸軍相比,水師是技術性更強的兵種,在陸上縱橫馳騁的將領,到了船上,只怕便得任人宰割了,根本就沒有抵抗的餘地。
這樣優秀的將領,連寧氏這樣的門閥都想法設法的招攬,卻無法在楚國軍隊之中立足,秦風不由冷笑,閔若英這個皇帝,當真作得不合格。他無法改變楚國現有的官僚體制,也不敢觸動現有的利益格局,就算他再心有大志又能怎麼樣?終究會被下面那些愚蠢的官員活活的拖死。
倒是便宜了自己,白白的得了這麼兩個優秀的水師將領。
正在指般戰艦的周立自然不會想到,頂層之上的皇帝陛下正在打量着他,此刻他正在全力與兒子周旋之際,卻在打量着船上的四百烈火敢死營的士兵。
說實話,這些皇帝的親衛,讓他震憾不已。最初上船的時候,縱然這些人精通水性,但在周立這樣縱橫大海的人來說,與旱鴨子的區別也不大,但除了在那場大風暴之中他們表現得很糟糕之外,在接下來的訓練之中,他們進步之神速,讓周立歎爲觀止。
第一天下船之後,足足休息了一天,那些士兵才勉強能爬上船去,但連接十餘天下來,這些士兵已經基本克服了昏船的毛病,到今天,這些士兵已經能像釘子一般樣的打着赤腳紮在船上了。
到了這一步,他們已經基本上算是一個合格的水兵了。畢竟,他們不需要像那些舵工,帆工一般去學習複雜的技術,他們要做的只是廝殺而已。
周立覺得,自己的計劃可以開始施行了。
其實周立最初是小瞧了這些烈火敢死營的親衛們。初來乍到的他,還不明白烈火敢死營的親衛的選拔方式,這些人本身就有着極好的武功底子,每個人都是在最基層的部隊經過血與火的淬鍊,不論是性格還是神經,都是極爲堅韌之人,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被選中。
烈火敢死營的每一個士兵,扔到野戰營中,當一個基層軍官都是綽綽有餘的,適應,學習,本來就是這些人與生俱來的一種本領。
桅杆頂部的瞭望哨突然傳來警迅,周立猛然擡頭,不由嘿的一聲,剛剛片刻的走神兒,竟然讓兒子抓住了機會,本來一直隔着一段距離並行的兩艘戰艦此時的位置卻已大變,周揚帆指揮着的那艘戰艦竟然抓住了這片刻的機會,迅速地調整了戰艦的姿態,此刻正艦首對着自己指揮的太平艦,筆直的衝來。
先前的兩艦並行,便是兩艘戰艦的遠程武器對轟的局面,然後在對轟之中彼此靠近,最後依靠接舷戰來解決問題,但現在可就大不一樣了,此刻自己的艦體完全暴露在了對方的視野之中,在對方設置的艦首和艦尾的遠程武器的打擊範圍之內,而自己因爲位置的關係,卻難很有效擊中對方。更恐怖的是,這兩艘戰艦的頭部,都是裝着尖銳的撞角的,在實戰之中,如果形成這種局,便會陷入到極其被動的局面當中,一旦被對方戰艦撞中,下場不言而虞。
“好小子,有幾分老子的風采了!”周立喝了一聲彩,但在皇帝的注視之下,他可不想輸,那怕是輸給自己的兒子。
這是軍人與生俱本的一種潛藏在血液中的本能。
隨着一迭聲的命令下達,一主兩副三面大帆的角度不停的調整着,整個戰艦因爲風帆吃風的原因,大幅度的向着另一側傾斜,最底層的甲板向左傾斜到一個恐怖的角度,幾乎已經與水面持平。即便是早已習慣了戰艦起伏的敢死營士兵,此刻也不由自主的緊緊地抓住了船舷,這樣的角度,將人甩出去實在是太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事實上,在正常的海戰之中,這樣的情況出現,的確是會將自己的士卒扔出去。不過現在船上的敢死營士兵船上技巧可能不如在海上浸淫多年的水兵,但自身的武道修爲卻極爲強悍,反應也是一等一的快。這一次驚險的大弧度變換航道,竟是有驚無險。
船上的秦風也被這一幕有些驚呆了,在他看來,周揚帆指揮的戰艦這一刻,的確有很大的把握將太平艦撞個正中。
哪怕周立反應再快,太平艦的應對再及時,但兩船仍在迅速的接近中,直到兩船隻相距數十米的時候,周揚帆指揮下的那艘戰艦突然往反方向與周立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兩船交錯而過,中間的距離只不過只相距數米而已。
“父親,我贏了!”兩船交錯而過,對面船上傳來了周揚帆囂張的得意的大笑聲。
剛剛那一次驚險的交鋒,的確是周揚帆贏了,如果不是他最後及時偏轉,他的艦首必然能撞到太平艦的尾部。
“臭小子,得意什麼,剛剛你若撞中我的尾部,必然會使太平般的艦首撞向你的戰艦,你也好受不到哪裡去,最後還得靠接舷戰解決問題。”
兩船放緩速度,周揚帆的戰艦轉了一個彎,趕了上來,與太平艦並肩而馳。周立看着對面笑得合不攏嘴的兒子,吼道。
“不錯,的確是這樣,父親。但剛剛那一撞,太平艦基本可以確定報銷,我的戰艦卻只會受輕傷,即便是接舷戰,我也是會佔上風的。”周揚帆大笑。
太平艦頂部,秦風的嘴角卻在抽搐,這一對父子,只怕血液裡當真有着海盜的瘋狂基因,這是朕花了大量銀子打造出來的戰艦啊,算下來,一艘這樣的戰艦,不下十萬兩銀子啊,剛剛那一下瞬間,他當真幾乎以爲就要撞上了。
父子兩個,訓練而已,有必要這麼較真嗎?這可不同陸上軍隊訓練,可以換上木刀木槍,還有甲冑保護,這麼大的兩個傢伙撞在一起,用屁股也能想到結果。
“這一戰,且算你贏了。”周立倒也光棍,“只不過剛纔老子有點走神而已,下一次讓你知道老子的厲害。”
看起來周揚帆是第一次贏他老子,笑到現在還是合不攏嘴。
對面的霍光凌空而來,跨越了數丈的距離,落在了秦風的身邊,搖頭道:“剛剛嚇着我了,這對父子,當真兇殘。”
“對敵人越是兇殘,對我們大明就越是好事。”秦風笑咪咪地道:“不過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儘量地少搞這樣的事情,剛剛我的心也提起來了。兩艘戰艦,二十萬兩銀子呢,盡不起他們折騰。今兒個真要毀了一艘,我宰了他們。”
“戰艦可以再造,這樣的將領可是難覓,陛下一定是捨不得的。”霍光大笑。
“就算捨不得殺,也得從他們的俸祿當中將這船的損失扣回來,還得加上利息。”秦風自己也笑了起來。
回到艙室,周立也緊跟着進來,“陛下,剛剛我父子殺得性起,讓陛下受驚嚇了。”
“驚嚇倒沒有,就是那一刻有點心疼自己的銀子了!”秦風笑道:“你們父子訓練,也這麼較真嗎?”
“只有真搏殺,才能練出真本領。”周立認真地道。“這樣的場面,以後在海戰之中不可避免的會經常遇到。平時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真正遇到的時候,纔不會慌。不過像今天這種狀況倒也不多見,那小子這十幾天連輸十幾陣,輸紅眼睛了,抓住我走神的機會,算他扳回了一局。”
“虎父無犬子!”秦風笑道。“不過作爲老將,你應該不會在關鍵的時候出現這樣致命的錯誤啊!”
“陛下,剛剛末將在看您的親衛,沒有想到,他們適應的如此之快,我們已經差不多可以動了。”周立深吸了一口氣:“這一段時間,寧氏應當有一支船隊會出海,這是一個好機會。”
“不是去搶海盜麼,怎麼你又打上了寧氏的注意?你先前說過我們還不是寧氏艦隊的對手!”秦風奇道。
“海盜當然要搶,但寧氏的船隊,未嘗就不能打打主意,先前末將那麼說,一是沒有合格的戰鬥水兵,二來也不知道陛下的霹靂火和連弩如此厲害,有了這兩樣武器和陛下的這些親衛,再有陛下與霍大師壓陣,便是寧氏也搶得了。”周立獰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