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飛奔而來,徑直到了許啓榮的面前。
“探查清楚沒有?”許啓榮不等那人下馬,已是着急了問了出來。
“許將軍,查清楚了,明軍傾巢出動攻擊南大營,其中關寧,韓華鋒部前去堵截上京城的增援,而明軍主將楊致率其親衛營堵在我們陽陵邑往南大營的交通要道之上。”斥候一個漂亮的旋踢下得馬來,躬身對許啓榮道。
“傾巢出動?”許啓榮有些意外:“那他們的中軍大營還有多少留守部隊?”
“回將軍話,只有一些負責後勤輜重的了,戰兵基本上都沒有了。”斥候道。
許啓榮大爲驚訝:“你搞清楚了?怎麼會這樣?”
斥候肯定地道:“將軍,昨夜小的就摸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潛伏着,看着他們的人馬一支支的開出大營,的確如此。大概他們自以爲勝卷在握所以如此漫不經心吧?”
許啓榮楞了片刻,突然呵呵大笑起來:“楊致小兒,果然還是一個紈絝子弟,你以爲率部堵在我陽陵邑往南大營的交通要道之上,便可以讓我們無法可施了嗎?”
一名將領低聲道:“許將軍,您是想?”
“你走過的那條路,隱蔽否?能否容大軍通行?”許啓榮沒有理會身邊的將領,而是問那個斥候道。
“將軍,雖然窄了一些,但還是能走的。”斥候道。
“好,你來帶路,我們就走這條小路,去襲擊明軍的大營。”許啓榮兩眼放光。
“許將軍,吳將軍只是讓我們牽制敵人,明軍中軍大營如此空虛,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啊!”先前那個副將再次道。
“你怕了?”許啓榮冷冷地道:“楊致是個什麼玩意兒,你還不清楚?他自以爲勝卷在握,不可一世,哼哼,這一次便讓他好好地長一點記性。吳將軍的確是讓我們去牽制敵軍,我們去襲擊他們的大營,難道不是牽制嗎?只要大軍遇襲,保管楊致要急急地率隊回援,攻南大營的賙濟雲只怕也會擔心老巢不保只能收兵。我們同樣起到了牽制的作用,如果操作得好,能破了對方的大營,或者在半路之上打一打匆忙回援的明軍,說不定能取得一場大勝。”
那將領想了想,覺得許啓榮說得也沒有錯,至不濟他們這三千騎兵還可以跑,明軍兩條腿,卻是萬萬趕不上他們的。
許啓榮翻身上馬,厲聲道:“出發!”
三千火鳳騎兵,風一般地跟着許啓榮,向着明軍中軍大營的方向行去。
而此時,在陽陵邑往明軍大營的方向上,許三妹(楊致麾下只有一員女將,叫許三妹,我先頭把她寫成賈三娘了,感謝冰懿老兄指出來,慚愧,有一些角色我忘了記在人物譜上,寫着寫着就把他們忘了。)正百無聊賴以坐在地上拿刀戳着一隻只在地上亂爬的螞蟻,在她旁邊,冒充楊致的一名士兵穿着全套的大將軍盔甲,正木雕泥塑般地端坐在楊字大旗之下。
真正的楊致,此刻正帶着兩千騎兵,靜靜地恭候着許啓榮的到來。
而在主戰場南大營,一場反攻已經準備妥當。上千騎兵蓄勢待發,在他們身後,無數的步卒手持刀盾,也已經做好了衝鋒的準備。
火勢漸小,但煙卻愈濃,騎兵將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兩腿一夾馬腹,猛然向前衝了出去,上千騎兵緊跟着他越過了壕溝,衝過了矮牆。
沒有遇到想象中的抵抗,原本在矮牆後面的明軍士兵此刻竟然是無影無蹤,楚軍反攻的騎兵竟是什麼敵人也沒有碰到,帶隊將領心中略微感到有些詫異,難不成明軍已經在濃煙之中撤退了嗎?或者是有什麼其它的變故?
但此時的他,卻無法停下來,衝起來的戰馬羣帶着他,也只能一往無前,在他身後,楚軍步兵吶喊着緊跟了上來。
百餘步的距離眨眼便過,煙霧稀薄了許多,騎兵將領依稀看到遠處那高聳着的一架架明軍的投石車,霹靂火,那是他這一次出擊的目標,當然,他也看到了在這些遠程武器之前,密密麻麻地排列整齊的明軍軍陣。
“殺啊!”他高舉着手中的長槍,大聲吼道。
“殺!”上千騎兵齊聲怒吼,怒潮一般地涌向了那些殺人利器,必須毀掉這些東西,否則南大營很難守得住這一片地方。
下一刻,這些騎兵人仰馬番。
原本平坦的地面之上,被明軍士兵在撤退的時候,面下了一道道的細細的鐵絲,這些鐵絲離地最高的只有尺餘,最矮的不過數寸,在煙霧之中,高踞在戰馬之上的騎兵哪裡能看到這些黑乎乎的陰險的東西,狂奔的戰馬踏進了陷阱,頓時被一片片的絆倒,有些馬蹄更是被直接削斷。
烏林看着人仰馬翻的楚軍亂作一團,仰天哈哈大笑,手一揮,數十輛衝陣車立時便飛馳而出,更多的步兵夾雜在衝陣車的左右,吶喊着衝了上去。
濃煙一起,烏林便將所有的進攻隊伍全都撤了回來,只留下了幾臺衝陣車在哪裡時不時地射上幾箭來誤導楚軍,使得楚軍認爲明軍仍然在矮牆後面等待着進攻的機會,而他則在趁着這個空當在這一大片空白地帶佈下了道道的鐵絲網。
“比起卞無雙的戰術,對面的楚將可真是差得可以。”烏林冷笑着道:“這些小伎倆也想在我面前玩弄。”
在同方城的時候,烏林可是率部硬生生地頂住了卞無雙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其靈活的應對,讓卞無雙都感到頭痛不已,雖然最後佔領了同方城,但卞無雙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這一次烏林面對的蘭四新和聶開林,比起卞無雙來說,差了可不止一個檔次。一時之間,讓烏林給算得死死的。
衝陣車上的弩機噠噠地響個不停,摔下戰馬的騎兵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一個個的便被射成了篩子,偶有幾匹僥倖躲過地上陷阱的戰馬,身上佈滿了箭矢卻仍還在奮力前衝,也不過是捱上更多的弩箭然後被一支支的長槍戳翻在地。
衝陣車迅速突進,目標已經對準了跟在騎兵後面的步卒,潑水般的弩箭射將出去,將敵人射得一排排的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後面的霹靂火,投石機再度發射,天空之中又一次佈滿了石彈和帶着熊熊火光的霹靂火彈。
出擊的楚軍,連投石機和霹靂火的樣子都還沒有看清便被打得潰不成軍,狼狽不堪地轉身便逃,而在他們身後,無數的明軍士兵正銜尾急追過來。
茫茫的煙霧之中,聶開林看不清楚出擊軍隊的狀況,但震天的喊殺聲卻是聽得清清楚楚,當天空之中再次佈滿了無數的石彈和火彈的時候,他的臉色大變,因爲這一次,明軍射擊的密度與先前相比,簡直便是天壤之別。
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無數的石彈擊打在高牆之上,一段高牆在劇烈的搖晃之下,終於再也不堪重負,轟然倒塌,上面的弩機,弓箭手慘叫着隨着石塊,泥土倒了下來。
如果說這些還都在聶開林的接受範圍之內的話,但接下來的一幕則讓他肝膽俱裂,他看到了從濃煙之中鑽出了一個個士兵,那是他的部下,只不過此時他們的臉上,全都是驚慌失措的神色。濃煙之中,一枚枚弩箭射來,撲撲的射進肌肉的聲音傳進聶開林的耳朵之中,他頓時明白,自己的反攻全面失敗了。
“準備迎戰,守住陣地!”他抽出刀來,嘶吼着衝向了前方。
又是一輪鋪天蓋地的遠程打擊之後,明軍的投石機和霹靂火完全安靜了下來,而此時,黑壓壓的明軍已經緊隨着敗退回來的楚軍殺過了壕溝,與高牆之下的楚軍開始了白刃格鬥。而倒塌的那一段高牆,更是成了明軍重點突破的地段,那裡的楚軍,剛剛被倒塌的高牆砸得東躲西藏,還沒有來得及整好隊列,明軍已經殺了過來。
聶開林深身浴血,往返衝殺了數個回合,手中的刀已經斷成了兩截,此時提着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半支短矛,他痛苦地發現,白刃格鬥之中,自己的士卒根本不是明軍的對手。是啊,自己的這支麾下,縱然軍官們都是來自火鳳軍,可是下面的士卒卻完全無法與火鳳軍相提並論,而對面的明軍,卻是百戰精銳啊!
看到一處又一處的地段失守,明軍正在向着縱深拓展,他知道,第一道防禦圈,已經無法守住了,再不撤退的話,更多的明軍涌來,會將核心防守區也牽涉進來的。
“我來斷後,所有人撤,撤回去。”他狂吼着道。
在他的身後,傳來了隆隆的戰鼓之聲,那是蘭四新發現情況不妙,率部出來接應了。
博望坡,馮道看着南大營方向上筆直升起的三道狼煙,頓時瞪大了眼睛,南大營可有三萬兵馬,怎麼半天不到的時間,便發出了最高級別的求救訊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