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和秦璃對秦瀲私自下藥,導致秦璃心智混亂現在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是無法解蠱。所幸的是秦瀲對他們沒下狠手,刁洛尋來的老人糊弄了半天也就解了秦瀲下的那些陰術。
白朮和參香很快便清醒過來,瞧着傻了的秦瀲只覺得心有慼慼。秦瀲對別人的看法根本不在意,他只覺得宋翎和飛奕面善,對其他人都是陰鬱冰冷。可惜刁洛絕對不允許他靠近飛奕,於是宋翎遭殃了,身後總跟着一條尾巴。
吃飯的時候,客棧中零零散散地坐着幾個人,夥計們都閒在一邊說着話,說話間便提起了百戶鎮中的人全部離奇死去的事情,不由唏噓不已。
衆人瞧了懵懵懂懂的秦瀲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繼續吃飯。雖然百戶鎮上的人大多是玄術三老害死的,但是秦瀲也沒少造孽。
秦瀲纔不理會那些話他伸出筷子想去夾菜,宋翎撥開他的筷子齜着白牙惡狠狠地說:“小混蛋。”
秦瀲愣愣地瞪着他,然後摔掉筷子撅着嘴不說話了。
“……喲,這麼大人還耍小脾氣。”宋翎笑了,瞧着原本陰鬱兇狠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實在是彆扭。
秦瀲狠狠地盯着宋翎,眸子漸漸地黑得滲人,開始有了一些失憶之前的摸樣。
“宋翎,哄哄他。”飛奕瞥了秦瀲一眼,語氣中帶着點告誡。
宋翎委屈地咬着筷子:“本來就是他的錯,爲什麼要我哄他。“但是他也瞧見了秦瀲開始陰冷的表情,心中不由琢磨,看來要對秦瀲好點,要不然依着脾氣肯定又成爲一害。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宋翎長嘆一口氣,給他夾了點菜,軟語哄着:“小祖宗,我錯了行嗎?爹再也不罵你了。”
......可真會佔便宜,衆人鄙夷地瞧着厚臉皮的宋翎。
宋翎昂着臉得意地笑了一聲,然後見着冷眼的秦瀲便又腆着臉再三哄勸,秦瀲撇着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筷子吃飯。
項意在一旁笑眯眯的瞧熱鬧,忽然有些惋惜地說:“好可惜,明日便見不着這麼有趣的畫面了。”
“項意,怎麼?你要走了?”飛奕擡起臉,淡淡地看着項意。
項意捧着自己的臉,笑眯眯地拖着長腔調戲道:“捨不得本少?冷美人,你就隨本少走吧,日後吃香喝辣絕對少不了你,本少有錢有勢有貌有才絕對是個好情郎哦......”
刁洛似笑非笑地盯着項意,眼中帶着朦朧的敵意:“好走不送。”
“瞧你那醋樣!”項意笑眯眯地火上添油:“你還在極樂宮的時候,本少就認識飛飛了,你再怎麼不樂意也沒用。”
刁洛聽到這話,反而笑了:“那又如何呢?”那又如何呢?日後便與你無關了。
項意瞧着他挑釁的神色怒了,一拍桌子,頗有氣勢地伸手一指:“小壹,揍他!”
秦瀲剛夾起一塊肉便被項意這乾脆兇猛的動作給震掉,頓時便不樂意了,筷子一扔瞪着宋翎耍小脾氣。
“宋翎,哄。”飛奕淡淡地發話了。
“......”宋翎瞪着項意,咬牙切齒:“項意,你是不是故意欺負我!”
項意嘿了一聲,笑眯眯地飛了個媚眼:“秦瀲他爹,你家孩子鬧脾氣了,關我什麼事情!”
一頓飯吃得風生水起,刁洛倒是吃得挺香。飯後項意便打發秦璃去買大堆的食物玩意兒爲離開做準備,飛奕瞧着他沒有挽留,她心中明白項意這次來只是幫忙,秦瀲的事情既然解決了,他自然要離去。
秦璃將馬車食物準備好,項意悠閒地站在馬車邊瞧着衆人,突然眼珠一轉衝上來緊緊地抱住飛奕,瞧着刁洛突變的臉色才笑哈哈地跳上馬車。
待到項意和秦璃離開,瞧着各家各戶熱鬧的景象,衆人商議後便尋了兩間屋暫時住下,大家在這裡過完年再動身。
大年三十這一天,白朮參香忙前忙後地包着水餃,飛奕捏了兩個餃子便放下了,一個人坐在屋檐下瞧着對面人家忙碌的景象發愣。
“在想什麼呢?”刁洛坐到她旁邊,拿着手帕擦着手,笑得耀眼美麗。
“我在想,認真活着真好。”飛奕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開視線。最近,刁洛的眉眼間斂去了那些媚人的神色,看起來倒是增加了些英氣。
刁洛瞧着飛奕的目光如同春水般溫柔,他輕聲嘆道:“你放心,我在桃花林說的話總是記着的。”
過了良久,飛奕清清冷冷地笑:“你說這話算是什麼?”
刁洛轉頭望着他,輕柔地笑。
女子肌膚如玉,眉眼間柔和安寧,儘管塵世浮沉,她卻永遠守着內心的安寧平和。
一瞬間,塵念四起,恨不能色授魂與。刁洛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瞧見飛奕沒有反對之後眼光瀲灩有着無窮的歡喜和無盡的愛戀:“我對你說的話絕對不會改變——執手相看老,白首不相離。”
飛奕愣愣地望着刁洛,心中無數情緒翻涌無數的話語想說,但是瞧着刁洛屏住呼吸的樣子卻吐不出半個字,想起了所見過的情意種種,最後化爲一聲嘆息:“既許之,勿相負。”
“這世道實在是不公平,你們在這裡郎情妾意,我卻得陪着傻子玩。”宋翎憂鬱地捧着臉坐到他們旁邊,很快秦瀲便跟了過來怯生生地依偎到他懷中。
刁洛瞥了宋翎一眼,覺得他實在是礙眼:“你的懷中不也有一位佳人麼?”
宋翎的表情頓時就如同吞了蒼蠅一般,他扁扁嘴:“你再說風涼話,我們便互換佳人吧。”
“恕不奉陪。”刁洛冷冷地笑,手指卻是帶着石子彈向宋翎。宋翎拽着秦瀲閃開,叫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行嗎?”
飛奕抿脣一笑:“宋翎,你小時候經常帶着我去玩,秦瀲瞧着大概心中羨慕這種有人哄有人疼的日子吧。”
宋翎煩惱地在她旁邊蹲下,抓抓頭髮:“你可是神醫,有沒有法子讓他變正常?”
“沒有法子。”飛奕瞧着乖順地依在宋翎身旁的秦瀲:“秦瀲大概鮮少有這般輕鬆的日子,你對他好些......就當是補償他吧。”
“我渴了。”秦瀲忽然拉拉宋翎,皺着眉頭說話。
宋翎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帶着秦瀲進屋,嘴裡嘀嘀咕咕:“好,好,我給你倒茶去,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呢......”
“別瞧着他嘴上說着,其實心中也覺得愧疚。”飛奕忽然笑道:“其實法子倒不是沒有,只是我忽然覺得宋翎應該受些罪。”
這時候,參香出來喚兩人進去吃年夜飯,見到兩人牽着的手頓時臉色就變了。
刁洛拉起飛奕,徑自走進屋:“走,吃飯去。”
白朮出來尋找人蔘香的時候便見着人蔘香蹲在門外,一臉沮喪。“這是怎麼了?”
參香沮喪地嘆了口氣:“糟了,小姐和那個刁公子......”
白朮一愣便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沉吟道:“小姐自有分寸,你何須操心。”
參香聽到這話更加鬱悶了:“我怎麼能不操心,我可是小姐身邊的第一丫鬟。”
白朮有些哭笑不得:“你得了吧,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麼,進去吃飯!”
“宋翎,你下一步準備去哪裡?”飛奕正在和宋翎說話。
宋翎聳聳肩,一口一個餃子:“我下山前師傅讓我送封信去那邊,現在秦瀲的事情結束了,我便帶着他一起去那邊吧。“
“我記得每年你師父都會請那人上山過年。”飛奕想了一會,說道:“這次莫不是也爲這事?”
“是啊。”宋翎吃得滿嘴都是油水。
“可是,今天已經大年三十了......”飛奕說道:“你是不是故意錯過時間?”
“老傢伙纔不放心我呢,他還派了身邊兩人下山了,所以說就算我不送,那兩人也會送去。”宋翎撇撇嘴,老傢伙把他趕下山來,還想着他幫着送信,想得美。
家家團圓的日子中,這裡熱熱鬧鬧似乎也是一家人。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第二日天空放晴,飛奕站在滿地的紅鞭炮碎屑中忽然轉頭朝宋翎說道:“如果你受不了秦瀲,便帶着他去我的藥鋪。”
宋翎扛着劍,朝他們揮揮手:“有你這句話我便放心了,我暫且帶他幾天,瞧着能忍幾天。”
飛奕微微一笑,其實宋翎的心很軟,對於秦瀲他有着愧疚也有着不忍。宋翎性情活潑,秦瀲和他在一起也許會漸漸有了正常的性情。
希望她的決定沒有錯誤。
兩輛馬車一北一南,各奔東西駛向不同的路途。曾經的青梅竹馬,曾經的言笑晏晏,他們想着這不過是短暫的分別,可是誰能知道這一別便是物是人非。
隱患未絕,人心莫測,世事難料,再見面又是如何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