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馬莊坐落在城南郊外北坡之上,飛奕和刁洛被人請進去之後,是少莊主餘呈青接待的。
這個面相周正的青年似乎被保護得太好,現在老莊主病重,他獨自主持整個落日馬場獨擋一方,便有些手忙腳亂,整個人都顯得有幾分狼狽。
對於餘呈青的照顧不周到,飛奕也沒介意,將藥引拿出去熬了藥給老莊主喝了之後,又摸了一把脈,說道:“餘毒是清了,只是老莊主年歲已長,經過這一折騰,起碼要休養半年才能康復,這些就是你們做的事情了。這半年中,多準備一些滋補的食物,不過千萬記住不要用那些虛熱的食物。”
收了診金和藥錢,飛奕便帶着刁洛向餘少莊主告辭。
餘呈青正忙得手忙腳亂,一聽他們要走,有些驚慌地說道:“啊?這就要走了?”
飛奕說:“剩下的都是你們應該做的事情了,而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刁洛朝餘呈青拋了個媚眼,笑吟吟地瞅着他。看得餘呈青臉騰地紅了,呆了一呆。
餘呈青定住心智,紅着臉說道:“孟姑娘,我多花點錢,你留下來爲家父調養身體,好不好?”
飛奕淡淡地說:“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我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情上,而且我腿傷着了應該好生休息。”
“那......那你在這裡......這裡歇息幾日吧!”餘呈青有些結巴地說道:“你......你救了家父,就是我的恩人,讓你奔波到現在,勞你受傷,好歹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帶你們看看這秦南之地的風光。”
飛奕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太客氣了,你已經用銀兩酬謝我了。我需要進城一趟,不能多耽擱。”
餘呈青聞言,忙說道:“這裡偏遠,現在趕路只怕沒到城中天就黑了,不如這裡住一宿,明日我用馬車送你們進城。”
刁洛笑吟吟地接口:“這樣也好。”
“鳳雅姑娘,那,那我帶你們去客房。”對上刁洛的笑顏,餘呈青臉又紅了。
刁洛答應了,飛奕也不好拆臺,等到進了房間,她問道:“怎麼同意了?我還想着去城中配一些藥材呢。”
刁洛含笑着說:“你這傷腿,還是不要急着趕路吧!明日有馬車送,不是更好,傷着你,心疼的可是我。”
他的眉眼間都是笑意,飛奕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把他招過來,診斷一番,有些疑惑地說:“你的身體怎麼沒有絲毫好轉,反而似乎差了些?”
“難道是因爲你用了媚術的緣故?媚術傷身傷神,你以後還是不要用了吧。”飛奕思量道。
刁洛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兩人謝絕了餘少莊主的宴請,只是在房間內擺了幾樣清淡的菜餚,兩人相對吃了起來。忽然刁洛的眼睛一沉,看向門外。
飛奕微微疑惑地看向他。
刁洛湊到她的耳邊,表情親暱:“有些不對勁。”
“你是女裝出行,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飛奕輕聲問:“這些飯菜也沒問題。”
“暫時我還沒找原因,只是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刁洛思量着說:“我們現在是防不勝防,不如待會趁着夜色離開,你看行嗎?”
飛奕想了想,發現這種情況還是聽見識廣泛的刁洛比較好,於是答應了一聲,只是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刁洛忽然眼神一凝,看着餐桌,伸出手用力擦擦然後聞聞味道:“平常人家怎麼會用鎮龍木做餐桌!”
“鎮龍木?似乎在哪裡見過這個名字......”飛奕思量着。
“這種木頭會散發出一種無色無味的氣息,有迷魂的效果,只要人和動物靠近它就會被迷住。”刁洛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這種東西可是難得,看來有人花了大血本。”
飛奕伸出手撫摸着明顯是新做的桌子,若有所思。
“走!”刁洛低聲說着,一手抱起飛奕便撲向窗外,另外一隻手手指間閃過一道銀光,只聽到一聲悶響,血花四濺。
“雖然一般的迷藥對我們沒用,但是這種木頭只怕我們無法倖免......”刁洛低聲解釋着。
飛奕聽了心中擔憂,卻沒有言說,真是狼狽,竟然被逼到這種情況......
刁洛解決了窗戶邊看守着的人,便一路小跑朝樹林中行去,只是頭漸漸昏沉起來,身子也有些不聽使喚。
不多時,刁洛腳下一個踉蹌,身子一歪又撐住了,無法用內力就無法用輕功,真是要命唷,刁洛模模糊糊地想着。
這時候一羣人已經圍住他們兩人,刁洛勉強撐着意識,掃了面前虎視眈眈的人,調笑道:“逃跑失敗。”
中了迷魂,沒有內力,身邊還帶着個傷着腿的女子,所以刁洛減少不必要的傷亡,放棄了掙扎,將飛奕輕輕放到地下,然後終於暈倒了。
飛奕頭昏昏沉沉的無法動彈,意識卻沒有完全失去,她能感覺到人們在說着話,然後將她搬動到一個有些陰溼的地方,最後是落鎖的聲音。
不知道等了多久,飛奕能感覺到手指的存在了,然後慢慢地全身都恢復正常。
這種鎮龍木迷住人之後,竟然沒有絲毫不舒服的感覺,飛奕不禁想着這種木頭如果能當做藥材用效果肯定不錯。
這時候,刁洛那邊傳來一絲動靜,飛奕轉過身子,蹲在他旁邊,正對上一雙笑意吟吟的眼睛。
“你在想什麼?”刁洛含笑問道,一邊坐起來活動筋骨。
“鎮龍木。”飛奕給他按住幾個地方揉了揉,刁洛被搬進來的時候是側着睡的,時間長了,身子肯定有些痠疼。
想到鎮龍木,飛奕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由有些低沉。
刁洛擔憂地看着她:“怎麼了?”
飛奕回過神,嘆道:“處境莫測呵。”
刁洛輕笑着說道:“不用擔心,總有辦法的。”他的目光落到牢房外出現的身影,眼中閃過一道光。
這時候,餘呈青已經出現在牢房外面,他將看守的人派出去,站在牢房外面躊躇半晌才說道:“我不是有心害你們的,你們不要怨恨我......”
刁洛輕輕蹙起眉,我見猶憐,盯着餘呈青的眼睛,幽怨地說道:“餘莊主何曾是那種人,想來也是不得已。鳳雅不怨莊主,只怨那背後使手段的人。鳳雅和孟小姐一路走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惹着人怨恨,竟然將主意打到莊主身上,這麼窮追不捨趕盡殺絕......”
“鳳.....鳳雅......”餘呈青只覺心中一悸:“我不擅長打理馬場,爹臥病在牀之後,馬場中的事情便糊塗成一團糟。我本以爲馬場撐不住了,誰知道前段時間忽然來了個人說,只要我幫他把你們抓到,他就會給幾筆大生意,幫助馬場渡過難關......我能不讓馬場敗在我手上......所以答應了......”
“莊主是情非得已,只可惜鳳雅......”刁洛嫵媚的眼睛中染上了霧氣,哽咽着說不出話。
餘呈青情不自禁地走近兩步,握着刁洛的雙手:“鳳雅......你相信我,我會去求那人找個解決辦法,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窮追不放......”
“餘郎......”
兩人靠近得很緊,餘呈青聞着女子身上散發的幽幽香氣,望進那雙嫵媚的眼睛,勾人心魂,讓他心動得離不開眼,只想與之共度良宵,從此纏綿不休。
飛奕對於媚術的瞭解多是從古書中習得的,這次親眼看見刁洛用媚術迷住餘呈青不由大爲驚詫。她看到餘呈青癡迷的眼神,心中不由琢磨起來。
《異聞志》中記載:玉女善神術,媚人流連。只是這媚術究竟是何緣故,古書中衆說紛紜,有說是迷香有說是巫術蠱蟲,卻都沒有考據。
在這時候,刁洛正笑得很嫵媚,忽然瞥見在一旁的飛奕,心智一清,便改變了主意,伸出手點住正癡迷着的餘呈青。
飛奕站起來,淡笑:“我還以爲你可以用媚術來讓餘呈青失去心智,領着我們出去呢......”
刁洛含笑道:“怎麼可能?媚術不過是勾人心魂,引發他人內心慾望的把戲罷了,以後和你詳說,現在趕緊走吧。”他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牢門的鎖給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