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望着鏡中的自己,低聲道,“的確還沒有到時候,鬼藤和血煞他們還不能放棄利用我到時候逼迫姬宸煜答應他們的要求,而王爺的那些謀士臣子,倒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也是更加不會同意我爲煜王嫡妃,將來的一國之後,哪怕再告訴他們淳于府是被誣陷的,恐怕也難改變那些人頑固的想法,只是這兩年來,我很清楚他不是以前的那個煜王了,他對我付出的一切,我不能不心動,有的時候我常常想,如果最初的時候,面對他,我能有如今這麼理智,這麼冷清,這麼自私,不那麼早動心,等到現在纔開始彼此心動,是不是就不會有曾經那些不能忘記的傷害,說不定我與他之間的路會走得平坦的多!”
“可是小姐這麼做,也是爲了爺,之前受了那麼多傷害,還能做到如此,並不是人人能夠做到的,王爺雖然嘴上說可以爲了小姐放棄一切,但小姐也是怕爺是在一時衝動之下做的決定,嘴上說說而已,只是這兩年的時間,小姐真的看懂了王爺嗎?”
一開始到靖邊時,白茉像所有的人一樣,不明白小姐明明是王爺的人,又一直跟在王爺身邊,爲何不答應王爺要給小姐名分的事,她以爲是小姐有什麼苦衷,可是慢慢的,她終於明白小姐微微遲遲不與王爺成親的原因,兩年的時間,不長不短,算是小姐對過去的一個遺忘,和對現在王爺的一種試探,她也希望小姐這次不會看錯王爺!
慕青淡淡的笑道,“二哥很着急,他是心裡不安啊,血玲瓏那些人也是,既然如此,不如就了了他們的心願吧!”
“聽小姐這麼說,似乎不情願似的!”,白茉捂着嘴巴偷笑,“說不定這心裡早已經樂開花了!”
“好啊,白茉,我跟你說正事兒呢,你竟然連小姐我都敢取笑,看我怎麼收拾你!”,慕青一邊說着,一邊跟白茉笑鬧成一團。
鬧夠了,兩個女人躺在*上喘息着,慕青突然想到了什麼,低聲說道,“之前離開得着急,回來也沒顧上,倒忽略了你的事,算起來你也跟我提了這事兒三四年了吧,後來因爲我到靖邊,就把這事兒給忘了,然後你們過來又一忙,也沒想起,這次去寧城,也見過段意了,那邊其它人都能處理得好,而靖邊這裡,要不我把段意調回來吧,順便把你們的事給辦了,這是我當年在都城就答應過他的,應該兌現了!”
聞言,白茉頓時彆扭起來,低聲道,“小姐,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反正我們還年輕,不着急!”
“怎麼不着急,你們跟着我從小一起長大,你的年齡又比我們都大兩歲多,最是穩重,是我沒有好好的照顧你們,這件事也是早些年都說定了的,你就不要再顧忌着我了,反正又不是讓你離開我,以後你還是在靖邊幫着我,在我身邊待着呢!”,慕青堅聲道,“這是命令!”
她這樣一說完,白茉也只得羞澀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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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靖邊煜王府的書房裡,姬宸煜正挑燈夜讀,衛澈進門來,低聲道,“爺,已經安排好了,您什麼時候前去?”
姬宸煜看看夜色,低聲道,“他們纔到,明日一早再去上門拜訪,另外,告訴二公子,讓他先別讓青兒知道段泰他們已經到了,等本王見過後,再說!”
衛澈趕緊點頭。
第二日一大早,姬宸煜跟慕青交代了一句他有事要辦,就帶着衛澈徑直去了給鎮子裡段泰所住的小宅院。
而他一進入院子,就見一個灰衣的白髮的普通老者正背對着他們做着一些簡單的拳法動作,聽到腳步聲,那老者回過頭來,一見到姬宸煜,當場愣在了原地,惹得姬宸煜都忍不住一愣。
老者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極其俊美的男子,和那個人太過相似的面容,和立體的五官刀刻般俊美,那彷彿是天神偏愛,特地精雕細刻出來一般,只是這男子,比那人的清眸,多了一雙黝黑惑人的鷹眸,更顯貴氣。
老者望見姬宸煜也是一愣,很快他便低聲問道,“你是煜王,姬宸煜?”
姬宸煜忍不住眸色一暗,低聲問道,“你可是沈泰老先生?”
老者並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姬宸煜,半晌後,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直接轉身,緩步離開。
院子裡,姬宸煜愣愣的站在原地,許久,他也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但並沒有離開,只是說道,“沈泰老先生,晚輩姬宸煜求見!”
而屋裡,一箇中年老僕人憂心的望着老者,低聲道,“老爺,吃些東西吧!”,說完,便將托盤裡孫女萍兒新作的烙餅與幾樣小菜放在他的面前,“您這樣不吃不喝,也不是個法子!”
段泰一直望着窗外,眸色黝黑,這時,窗外,不知道何時飄起了細雨,紛紛揚揚的,他不自覺的伸手關上了窗戶,擋住了外面的冷風,轉向身後,冷冷的瞪着站在門口的俊美男子,忍不住沉聲道,“誰讓你進來的?”
“老爺,煜王說他想跟你說兩句話!”,之前那個老僕,在聽到老爺這樣問的時候,也就低聲道,“所以老奴就讓他進來了!”
“不用了,你走吧,老夫不會聽你說的!”,段泰走到桌前,平靜的坐下。
“你先下去吧!”,姬宸煜看着老僕,幽幽的開口。
老僕一怔,猶豫了一下,只得不甘心的出門,卻沒有走遠,就守在門外。
姬宸煜上前幾步,在距離段泰五步遠的距離停下來,拱手彎腰行完一禮後,站直腰身,平靜道,“對不起,我到現在才知道,當年本王自私,竟然給段家帶來這麼大的傷害,還有,謝謝你沒有把那些事告訴青兒!”
段泰卻突地擡眸,冷聲道,“現在才知道?煜王,你是覺得老夫真的已經老得什麼都不知道了嗎?當年的自私,煜王既然已經承認,何須現在又來假惺惺?別以爲老夫不告訴慕鑫他們,老夫就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告訴你,既然你們把我接到了靖邊,只要老夫有一口氣在,哪怕青兒她一輩子不嫁,老夫也不會讓她嫁給你!”
聞言,姬宸煜只是嘆聲道,“本王之所以段老先生過來,根本沒想過老先生同意與否,只是不過是青兒她希望有自己敬愛的外祖父在,因爲只有這樣,她才覺得幸福,既然如此,段老先生又何必將那些她不知道的仇恨強加到她身上,難道段老先生不知道她這些年受了很多苦嗎?”
“老夫說過,只要老夫還活着,哪怕是青兒現在會很痛苦,老夫也定然不會同意她嫁給你!”,段泰恨聲道。
姬宸煜嘆口氣,“別讓她痛苦,她應該得到幸福,但是既然你做了選擇,本王也不會強求,只要你真的願意看到她最敬愛的外祖親手毀了她的幸福,將她拉入仇恨的深淵裡,讓她痛苦一生?”
聞言,段泰狠狠的拽緊了拳頭,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氣得身子微微的顫抖,“姬宸煜,這句話任何人都可以說,而你沒有資格,既然你明知道她會痛苦,就該懂得放手,當年就不該爲了一己之私。。。。。。。。所以,你也不用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姬宸煜低聲道,“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對於當年的事情,本王早就已經後悔,而你,就算過了二十多年的平靜生活,也該知道皇朝的鬥爭有多殘酷,否則,你也不會在先皇要封你爲太傅時歸隱,不就是爲了保全你的女兒女婿,那時,你便早已預料到了他們的今日,現在又何須自欺欺人,不管怎麼說,她的命都是本王救下來的!”
“啪!”的一聲,沈泰將手邊的茶杯直接端起,狠狠的砸向了姬宸煜,看着那張熟悉的臉,氣得眸色凝滯,但姬宸煜卻絲毫不計較,一閃躲過後,便緩慢的轉身離開,徒留坐在屋裡的沈泰,垂下來的手臂還在微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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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慕青一要成親的消息傳出後,整個段府的人都熱鬧了起來,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宅院就被裝扮的煥然一新,哪怕是這個季節只有桔花開得正盛,那也是紫紅黃綠的鋪滿了整個院子的每一條道路兩邊,屋檐長廊,更是全部被紅綢,紅燈籠一一裝飾,格外的喜慶,而鳳冠,嫁衣,竟然早就被姬宸煜準備好了,雖然沒看到,但所有人都相信一定不會差。
儘管如此,每一個人都還是被分派了好寫活兒好做,慕青到各處溜了一圈,又簡單的詢問了幾句,望着大家忙活的樣子,倒有些後悔當初的一時意氣了,幹嘛非要成親呢,她早就是他的人了,現在這樣,似乎太矯情了一些,明知道在離他的計劃行動已經沒多久了,還非得讓人抽出時間來折騰這些!
就在慕青準備讓蘇樂讓人備馬車,她去鋪子裡轉轉的時候,綠竹小步而來,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麼,慕青點了點頭,又與她低聲說了幾句話,這才轉身離開。
慕青的廂房裡,姬宸煜憂心忡忡的坐在窗前,似乎沉思着什麼,連她進來都沒有察覺。
“怎麼了?”,慕青低聲說了一句,端着托盤過去,將茶遞給他後,便在他身旁坐下來,“是你今天出去辦的事情不順利嗎?”
姬宸煜抿了一口茶後,才趕緊笑道,“沒什麼,這也是在我意料之中,不過我相信,很快便可以解決的!”
慕青咬了咬脣,突地說道,“不如我們將婚期推後吧!”
姬宸煜一怔,一把將她的手抓住,低聲道,“怎麼?你又要後悔嗎?”
慕青淡淡的搖了搖頭,“你我這麼多年,根本就不差一個儀式,現在朝廷的大軍都在漸漸朝西北靠攏,這離你原本已定的動手之日也沒多少時間了,雖然這個儀式也不是要花太多時間,但終究是影響你做事的,不如。。。。。。”
她的話還沒說完,姬宸煜便打斷了,趕緊說道,“青兒,我們之前不就說好了嗎?不管將來如何,我對你的心是不會變的,你。。。。。。”
“我沒有懷疑你的心,只是不想讓我們的親事耽誤了你的大事,而且這個時候成親,難免不會讓人趁機鑽了空子,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竟然一時頭腦發熱給答應了,趁着現在喜帖還沒有發出去,還來得及,更何況所有人都在忙着防備外敵,我們還要成親,這確實不太是時候,不如這樣,等你打敗了姬宸玦,我們再成親如何?這樣也不用再擔心那些人。。。。。。”
慕青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姬宸煜用脣堵住了嘴巴,直到她被吻得氣喘吁吁的,許久後,才眸光迷離的望向男人,“煜。。。。。。”
“這次天大的事兒都改不了本王的決定,難道你不知道本王等這個日子等了許久了嗎?”,男人緊緊的將她摟在懷中,輕聲道,“好不容易你才原諒了我,答應嫁給我了,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再借故逃跑的,你呀,就別瞎想了,老老實實的等着做個美麗的新娘嫁給我吧!”
聞言,慕青心中一窒,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只是,在姬宸煜離開之後,慕青就心事重重的吩咐綠竹道,“將鄧瑞叫來,我有重要的事情!”
綠竹趕緊去辦。
房間裡,鄧瑞恭敬的行禮道,“青姑找我,有何吩咐?”
慕青端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低聲問道,“蕭克哪裡可有什麼動靜?”
鄧瑞說道,“自從上次來了靖邊見過文娘之後,他便離開了,一直待在軍營,沒有任何兵馬調動,似乎並沒有要拿回寧城的打算!”
慕青又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西秦那邊呢?可有消息?”
“半月前得到消息,說在長公主回去一個月之後,寶勒王便找人將西秦太子的毒解了,可人也成了廢人,所以,在西秦朝堂上,寶勒王已經完全能控制了,至少在這期間,如果沒有人跟西秦王有其它的合作中,爺能在兩年之內坐擁東晉,那西秦便不會趁虛而入!”
慕青點了點頭,又問道,“我記得你說過,兩個月前,皇上就已經下令南邊的軍隊在整頓,大有往西北調動的趨勢,而你們之前在那邊集結勢力,也都已經開始暗地裡向西北轉移,如今情況如何了?”
“南邊如今只有四個大城池還有軍隊把守,而其它的小城,朝廷私底下只派一小部分士兵把守着,所以,朝廷的大部隊已經準備開始往西北而來,不過以屬下看,只要朝廷裡竇相等一衆大臣知道皇上這麼做,肯定會極力反對的,所以,皇上的大軍調動始終只是在私下行動,難免頗受限制,南邊臨近的南越國,在這兩年裡,也一直對我東晉虎視眈眈,如果皇上把南邊的大軍調走,他們肯定會發動進攻,所以,皇上如果堅持這麼做,只會失了人心,到時候,朝廷被兩面夾擊,連退路都沒有了,所以,王爺才篤定南邊的大軍肯定是調不過來的,因爲我們已經把這個消息傳去都城了!”
“這麼說來,皇上此刻應該焦頭爛額纔對!”,慕青淡淡的開口。
“皇上這兩個月就已經聯繫派人四次前來刺殺王爺,最後雖然都是無功而返,可後面的那波人中,已經有不少江湖認識,所以,屬下相信,皇上應該只有最後的底牌可用了,而小姐與爺成親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都城,如果屬下猜想不錯的話,最快下個月初,只要爺還沒動手,皇上就會派人前來捉拿姑娘和二公子,並且問罪於爺,一切都在姑娘和爺的計劃之中!”,鄧瑞低聲道。
“楚海與蘇宇那邊如何?有暗夜與赫連絕跟我們交換的勢力,應該足可以與朝廷抗衡吧?”,慕青淡聲問道。
“這兩年一來,光是蘇宇的無名山莊都已經暗地裡訓練了兩千人的精英部隊,再加上暗夜和血玲瓏及名劍山莊的力量,加上那二十萬大軍,和我們早已準備好的糧食,只要朝廷南邊的大軍在明年二月份之前過來不了,西北便是爺的囊中之物,而且,只要到了那個時候,西北將會成爲鐵桶一塊,就算是皇上那時候再調來大軍,想要攻進,再奪回去,怕是沒有那麼容易!”,鄧瑞平靜的說道。
慕青這才點了點頭,“很好,鄧大哥,也差不多到時候了,現在你去告訴楚海,讓他帶着我事先讓徐神醫幫他們準備的東西,親自回雲山請鬼藤老人和血煞過來,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宣佈!”
鄧瑞一愣,問道,“姑娘是打算與他們攤牌?”
慕青點了點頭,“也是時候了!”
“那是不是可以跟爺說了?”,鄧瑞趕緊說道,儘管他心裡清楚爺是知道這些事的,可青姑娘畢竟和爺要成親了,以後就是夫妻一體,他還是希望她能親自開口跟王爺說,免得到時候兩人因此而心生嫌隙。
待鄧瑞走了之後,正好趕上姬宸煜帶着人擡着箱子進了慕青的房間,慕青先是一愣,接着在姬宸煜期盼的目光中,下意識的打開來一瞧,裡面竟然是一身嶄新的正紅色嫁衣,那嫁衣之上的龍鳳呈祥繡的活靈活現,不論從料子到繡工,都是一等一的,應該是價值不菲,可是,當她拿起嫁衣來,展開一看時,整個人都是一驚,下意識的把東西放回去。
姬宸煜上前,伸手摩挲着那嫁衣笑道,“怎麼樣?滿意嗎?是不是沒想到本王也會有如此細心的時候,竟然想的這麼周到,連我自己都是一愣呢,什麼時候,我堂堂一王爺,也會專注於這些小事兒了。”
聞言,慕青卻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裡雖然感動,可是卻沒有表現出來,也就低聲問道,“你真的想要讓我成親當天穿這個?”
“你不喜歡這嫁衣?我瞧着還不錯呢!”,姬宸煜挑眉看着她。
慕青被他看得一怔,既然他都這樣說了,那她也就直接道,“這明眼人一眼就瞧出來,這嫁衣是珍品,可這所謂的珍品不是比其它嫁衣的做工和繡工精緻,而是它不是一件普通的嫁衣,哪能是隨便可穿的!”
“你喜歡便穿着吧,反正你是要嫁給我,我給你準備的嫁衣是什麼樣的,你就穿什麼樣的,誰又能說什麼!”,姬宸煜沉吟了一下,悶聲道。
慕青緩緩勾脣一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你這嫁衣可是皇上皇后大婚時的鳳袍,你覺得我們成親的時候,穿着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姬宸煜無所謂的說道,她還沒看到他親自設計,讓人特意做的雙鳳翱翔九天的鳳冠呢,那可比這個顯眼多了。
“當然不合適!”,慕青想都沒想的直接回絕道,“反正我那天不會穿!”
姬宸煜一聽,心裡瞬間不爽,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得悶悶的說了一句,“我先去歇息了!”,難道她不知道,他做這些都是爲了讓她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