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大哥那邊的人,老狐狸一隻。”司徒星不屑的說道。
“若水,我爹他並不是故意的,只是擔心我娘才……你別往心裡去。”秋九思忙解釋道。
“不是故意的?”若水冷笑道:“我怎麼沒看到他哪裡不算故意的?你們知道嗎?那是一條條的人命啊,難道因爲她們是丫鬟,命就比你們這些少爺小姐的輕賤嗎?”
秋九思啞口無言,李恪卻瞬間明白了若水激動地原因,走到若水的身邊,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是想起當初的思弦了吧。
若水感受到了李恪無聲的安慰和愧疚,焦躁的心情好像慢慢的開始平復。
“若水,這也不能怪爹爹,他平時不是這樣的,這次可能真的氣得狠了吧。”司徒星也有些疑惑,輕嘆一口氣繼續辯白。
若水沉默不語,上次見秋殊顏的時候她也以爲那個男人不過是冷漠了點,凡事還是風清憶在做主張。但是今天看來分明不是的,那種刻進骨髓的冷酷根本無法掩蓋。
“水兒,冷靜下來,你不覺得這個宮主的表現更像是欲蓋彌彰,想要藉此掩蓋什麼嗎?”李恪突然開口,讓若水渾身一震。
自己怎麼沒有想到?若水低頭沉思了起來,從自己進門之後秋殊顏就對他們敵意甚重,但是明明是那般冷酷自持的人卻在自己說出千日散之後,做出了雖然符合常理卻有些過頭的事情。難道他根本就是知道一些什麼?
秋九思和司徒星也怔愣了一瞬,確實今天秋殊顏的反應和平時差別甚大,不得不引人疑竇。
就在幾個人沉默下來之時,一個磁性而帶點戲謔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這不是三弟和四弟嗎?你們終於捨得回來了?”
若水轉身便看到一個俊挺的男人正向這邊走來,沒有了上次見到的病弱蒼白,鷹眸凌厲,劍眉入鬢,活脫脫一個剛毅型的的美男子,怨不得姬妙甄在江湖上有玉面公子的稱號。
“大哥,二哥。”秋九思和司徒星雖然暗地裡對於這個兄長諸多忌憚,但是明面上還是不敢太過放肆。
“這兩位是?”姬妙甄帶着秋洛凡走到幾人的面前,看着若水和李恪問道。
“大哥,這位就是上次的那位神醫,旁邊的那位公子是她的貼身侍衛。”
“原來你就是上次的那位神醫啊,神醫天姿國色,莫怪還要以面紗掩面,上次承蒙神醫照顧,說起來神醫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姬妙甄臉上笑得真誠,眼中卻沒有半點謝意。
“不敢當,大公子福大命大,染塵不過是舉手之勞。”
“神醫別這麼說,你的舉手之勞可是將我大哥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呢。”司徒星忽然插了一句,讓曖昧不明的氣氛變得凝滯起來。
姬妙甄眼中快速的掠過一抹殺意:“神醫不必過謙。”然後將目光移到了若水身邊的李恪身上:“這位公子是您的侍衛?我怎麼覺得很是眼熟?小兄弟師承何門?”
“無名小卒,無足掛齒。”李恪簡短將姬妙甄的話頂了回去。
姬妙甄倒也不在意:“小兄弟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便是如今沒什麼名氣,今後也必定有所大成。”
“承您貴言。”李恪還是微笑着將話頂了回去。
姬妙甄面上有了絲不自然,但還是很快的重新掛上了笑容:“神醫剛纔可是去看孃親了?”
“我剛剛從宮主夫人那邊過來。”
“孃親的病情如何?”姬妙甄一臉的急切,仿若真的很關心風清憶。
“宮主夫人的病沒什麼大礙,大公子不用擔憂。”若水回答得滴水不漏,順着姬妙甄的話,又沒有真正的透露病情。
“哦?那我便可以放心了。三弟、四弟,你們出外這麼久,孃親可是對你們身爲思念,如今病倒了,你們還是不要再亂跑的好。”
司徒星的眼底浮出淡淡的危險:“大哥的意思,是我們出去讓孃親憂思成疾咯?”
“難道不是嗎?”姬妙甄無辜的驚詫,讓司徒星咬牙就像上前,卻被秋九思攔了下來。
秋九思朝姬妙甄低下了頭:“九思明白了,近來不會輕易離開墨池宮了。”
若水在一旁看着四個兄弟之間的暗流涌動,並沒有插手,但是看到這裡已經有些不耐了。
“抱歉,染塵剛剛到此處,有些乏了,恕我們先行告辭。”
姬妙甄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若水一眼,輕笑道:“神醫辛苦了,好好休息。”
若水微微點了點頭,徑自從幾個人身邊穿了過去,在經過秋洛凡之時,多停留了片刻。
“水兒。”在走到幾個人看不清的長廊外,李恪握住了若水的手。
“怎麼了?”若水疑惑的擡頭望着他。
“沒有,只是覺得他們其實和我們那些兄弟很像。”李恪淡淡的說道。
若水的腳步一頓,目光穿越稀疏的花草望着那幾個還在對峙的男人。權勢爭奪,兄弟閻牆其實不僅僅出現在皇家!
“這塊就是清瀾玉?”李恪盯着若水手中掂量着的美麗玉飾,有些意外。
“是啊,出乎意料的漂亮吧。”若水微微一笑,勾着玉上的中國結,將玉輕掛在指尖上。
溫暖的陽光能夠穿透那恍若透明的玉飾,從旁邊望去,甚至能夠看到在玉飾之上流動的華美光芒。
“看上去寬厚,竟然能夠讓陽光透過去,有趣。”若水盯着地上的光斑,滿是興味。
“不過也虧得你能編出那樣的理由,讓秋殊顏啞口無言的將這塊玉佩交給你。”李恪將目光從玉上移開,落在了若水的臉上。
“你怎麼知道我是編的?”若水好笑的側頭望着他:“清瀾玉卻是暖玉,也確實能夠救人於水火之中,我沒有撒謊,只不過我們取它的真正目的不在於此。”
若水看着李恪因爲愣住的臉龐,默默的將清瀾玉收回盒子裡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半真半假,半假半真,誰就能昂首挺胸的說,他從來沒有說過謊話呢?真正高明的謊言,是明明讓人感覺不對,卻又找不出哪裡不對的。”
李恪渾身一震,深邃的眸子盯着若水的側臉有什麼在慢慢沉澱,喃喃的低語道:“我無能保證我從未對你說過謊言,卻能夠保證在今後的日子裡面不對你說半句謊言。”
若水關閉盒子的手一頓,低下了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夠從那透進來的陽光下看到她脣角微微揚起的弧度。
沉默在房內蔓延開來,卻沒有半分的壓抑,難言的默契在四年之後重新回到這兩個人的身上,這一次,不知會是誰先放開誰的手。
然而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門外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僵持。
“神醫,夫人請您過去。”夏微涼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若水和李恪對視了一眼,向門外走去。
華麗的臥室之中藥香味仍存,但是已經被另外一種薰香的味道掩蓋,溫暖而馨香。牀上那個蒼白的女子已經張開了雙眸,氣色比起前兩日也改善了不少。
“多虧了神醫妙手回春,才讓我能夠撿回一條命。”風清憶對着若水點了點頭,稍稍恢復血色的臉上帶着溫柔笑意,然而笑意和感激卻並沒有達到眼底。
“夫人福大命大,染塵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水環視了一眼四周,秋殊顏和秋九思他們都不在。看來即便虛弱的躺在牀上,這個女人照樣想要掀起一番波瀾,若水危險的眯起了雙眼。
“再命大也禁不起這番折騰啊,神醫莫要安慰我了。”風清憶風韻猶存的臉上浮現了幾分苦澀:“本來以爲他們會有所收斂了,沒想到竟是變本加厲了。”
風清憶搖了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若水心中一凜,這個老女人!
“他們?”若水故作驚訝的問道。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我們不說這個了。”風清憶見好就收,不甚明顯的轉移話題道:“聽說這次九思跟你去了一趟玉峰山莊,路上承蒙您的照顧了。”
若水衣袖下的手稍稍握緊,面上卻笑得風輕雲淡:“公子天資聰穎,一路上是他在照顧染塵居多,染塵該向他道謝纔是。”
“哦?是這樣嗎?我還以爲九思那孩子不常出門,一路上都是聽得你的意見呢。”風清憶淡淡一笑。
若水心中冷笑,這女人是聽說了玉峰山莊被滅與墨池宮有關,想要將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來,讓秋九思置身事外吧,真是最毒婦人心,尤其是經歷過風雨的婦人。
“公子雖然江湖涉獵不深,但是心智卻比成人更爲成熟,很多意見都讓染塵拜服。”若水狀若中肯的回了一句,你兒子都已經是成年人了,難不成做了事情還不敢承認?犯得着將事情都推到我一個弱女子身上?
風清憶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但還是很快地恢復了過來:“如此,我深感欣慰。不知我這身體何時才能痊癒?”
“夫人所中乃是慢性毒藥千日散,雖不如鴆酒、鶴頂紅等劇毒來的兇猛,但是正因爲慢性,卻在夫人的體內棲居許久,傷到了夫人的本源。如今雖然毒性雖解,但是休養還不必不可少的。”
風清憶眼中掠過一抹寒光:“那不知我該如何休養?神醫既然是醫者,該知道這種大病初癒容不得半點馬虎。”
“夫人先將染塵開的那些藥喝完,染塵會爲您在寫一副養身的方子。”
“如此甚好,辛苦神醫了。”風清憶微微一笑,只聽得門外傳來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秋殊顏冷峻的出現在了三個人的視野之中,手中還端着一個托盤。
若水見此,後退了兩步讓開道路:“既然夫人沒有什麼大礙了,染塵便先告辭了。”
“神醫慢走。”
若水帶着李恪從秋殊顏的身邊走過,兩人清晰地感到了一股寒意襲來,一走出門外,立刻便握住了若水的手。
“我沒事。”若水輕輕一嘆,這座墨池宮真的是越來越陰暗了。
“既然已經拿到了清瀾玉,我們就儘快離開這裡吧。”李恪蹙着眉頭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雲兒她……”若水不是看不出司徒星對雲兒的心意,而云兒似乎也已經……現在墨池宮中的形勢已經明顯的出現了兩極的分化,這讓自己怎麼安心讓雲兒呆在此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