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出來了這麼久了,不在乎這麼點時間,愔兒在長安守着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李恪淡淡的笑着,提到李愔,眼中掠過了一絲溫和。
“愔兒,這麼說來,我都已經快六年沒見到他了,他和菲雅如今如何了?”若水猛然想起兩人,暫時忘卻了心中的煩惱,淡笑着問道。
“他們還是老樣子,李愔還是很寵着菲雅,只不過菲雅相比起那時候那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已經成熟了不少。”
“那是一定的,當初的菲雅才十六,而今一定是個大姑娘了。而且,待在那個地方想不成長只怕也難吧。”若水擡頭看向天空帶着幾分悵然。
“水兒。”李恪隔着馬匹握住若水的手,低聲喚道。
“我沒事,只是覺得好像夢一樣,出來了一趟,現在又要回去了。”
“我們可以等一段時間再回去,先去江南看看,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雲兒和秋九思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嗎?順道還能去看看大哥和大嫂,然後把那個孩子帶回來。”
若水一怔,顯然也纔想起那個孩子,微微地笑了:“嗯,確實是該過去帶回來了,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回一趟藥王谷。”
“嗯,我陪你去。”李恪知道若水是想去見她爹孃最後一面,自然應承着。
若水點了點頭,對他綻放出了這幾天第一抹笑容,可惜這抹笑容還未完全揚起,馬前的幾個人再次破壞了兩人之間的氛圍。
“總覺得我們是帶了尾巴了,不然我們怎麼走到哪裡他們都能這麼快的跟過來。”若水冷笑着看向眼前的一羣黑衣人。
“我也這麼想,不過這一對的黑衣人顯然比上次遇到的那些要難搞定一些。”李恪挑了挑眉,一雙冷厲的眸子帶着一絲陰狠。
“那是不是……”若水不着痕跡的將手伸到了自己的腰間,被圍剿了這麼多次,他們都有些不耐煩了,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不必浪費力氣。”李恪看着下面的那些黑衣人,耳朵一動,好像聽到了某些聲響,脣角微微揚起。
若水疑惑的看向李恪,看清他眼中的戲謔之後將手收了回來。
馬下的黑衣人看着不動聲色的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抽出了手中的佩劍,許是知道自己前任的失敗原因,表現得也更爲慎重,只是可惜,這次的猶豫沒有給他們創造太多的優勢,反而給了身後那些人更多的時間。
一道道的人影從森林的盡頭竄了出來,在若水還未反映過來之前,已經跟在自己馬下的那些黑衣人鬥在了一起。
刀光劍影指尖,人影攢動,根本看不清誰勝誰負大概一盞茶的功夫,那一個個穿着藍黑相間服飾的男子長劍一掃,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倒在了地上,而那些少年則是快速的將劍回鞘,走到兩人的馬前單膝跪下,恭敬的抱拳行禮道:“屬下見過王爺王妃,救駕來遲,請王爺王妃恕罪。”
若水有些吃驚:“這些是你的人?”
“嗯,上次不是說過該把人調過來了?”李恪微微一笑,對着那些少年喊道:“都起來吧,你們來得倒是及時。”
“謝王爺。”少年們一個個站起身來,但還是不太敢擡頭直視馬上的兩人,直至若水看着其中一個熟悉的人影問道:“阿恪,那個人是不是……暗影?”
那個若水所指的身影陡然一顫,李恪淡淡的說道:“李凌,擡起頭
來。“聞言,李凌身邊另外一個少年微微動了動,卻被李凌先一步握住了手,對着他搖了搖頭。
“屬下李凌,見過王妃。”熟悉的眉眼映入眼簾,若水卻並沒有太多的怨懟,當年的事情是他們之間的誤會引起,眼前的少年不過只是奉命行事,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怪罪他?
“你在怕我?”若水淡淡的說道。
“屬下惶恐。”李凌的頭又低了下來。
“惶恐什麼?既然跟了我那麼久,便該知道我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李凌驚訝的擡起了頭,入眼是若水淡笑的眉眼,忙再次低下了頭,沒錯,自己是跟在此人身邊最久的人,短暫的跟隨,讓他對眼前之人多少也有些瞭解,故而也更爲當年的不實報信而且歉疚,明明知曉眼前之人不可能背叛王爺,卻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在其位便該謀其政,你並沒有做錯,而現在你該做的便是去那些黑衣人身上檢查檢查,能不能找些蛛絲馬跡出來。”若水的聲音再次傳來。
李凌渾身一震,他知道若水這是在給他找臺階下,心中五味雜陳,抱拳應道:“是!“看着李凌帶着那些少年前去搜查,若水和李恪對視了一眼,發現李恪的眼中滿是寵溺,不由得低頭微笑了起來。
這一次來的黑衣人總的有二十一人,李凌在最後一人的身上搜到了一樣牌子,臉色一變,忙呈到了李恪面前。
“這個是……”若水看着李恪手上那個帶着宮字的牌子,低聲問道。
“這些人是宮裡的人。”李恪握緊了手中的牌子,咬牙說道。
若水倒抽了口冷氣,望着地上死去的那些黑衣人,久久無言,官道上瞬間沉寂了起來。
幽寂的山谷之內,一片片的花田和藥田之中,花草搖曳。秋風瑟瑟,帶着些許的涼意,若水站在山谷的邊緣,感覺到一件溫暖的披風罩在了自己的身上。
“阿恪。”若水轉頭看着他。
“晨風涼。”李恪簡潔的說道,伸手將若水的披風裹了裹。
若水順從的配合着李恪的動作,爾後對他微微一笑:“進去吧。”
李恪點了點頭,向若水伸出了手,若水一怔,淡笑着將手遞了出去,交握之時一股暖意從掌心傳遞了過來,讓她有些緊張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初秋的早晨總是瀰漫着一層淡淡的霧氣,夜晚沾染的露珠壓低草兒們的頭,一滴滴晶瑩的露珠從低垂着的樹葉上掉落,落在兩道匆匆而入的身影之上,沾溼了他們的衣襬。
“何人擅闖藥王谷?”一聲稚氣的叫喊從一旁傳了出來,爾後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執槍從旁邊的樹叢中穿了出來。
一臉的冷峻在看到若水之後化爲了驚愕,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激動地喊道:“大小姐。”
“小七,我回來了。”若水對着少年微笑道,讓少年再一次失了神,這還是若水第一次在藥王谷內,在藥王谷弟子的面前笑。
“咳咳……”少年陡然聽到一陣輕咳聲,順着聲音望去,入眼便是一張甚是俊美的臉龐,只可惜那張臉上的冷峻令他不自覺的渾身一顫,那雙美得不像話的眸子裡面明顯帶着濃濃的警告。
少年慌忙收回目光,對着若水恭敬的說道:“大小姐回來怎麼不說一聲,也好讓我們儘早準備。”
“一時興起,也不許準備什麼,我爹孃可醒
了?”若水若有所思的看了少年一眼,低聲問道。
“谷主和夫人早已起來,現在正在前廳整理藥材。”
“那你先去跟他們說一聲我回來了可好?”若水仍舊微笑以對。
少年臉色微微紅了起來,視線在觸及若水的笑容時不覺得向旁邊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另外一張修羅般的臉。忙低下頭應道:“是我疏忽了,我這就去。”
若水看着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輕嘆了一聲,嗔怪的對身邊的人說道:“不過是個孩子,你又跟他計較什麼?”
李恪沒有回答,臉上的冷峻未褪,讓他的身上都帶了淡淡的寒意。若水好笑的搖了搖頭,踮起腳尖,在李恪的臉頰落下一吻。
“我是你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若水擲地有聲的說道。
李恪沉寂的雙眸之中閃過一抹光亮,臉色也稍稍緩和了下來。
“你是說水兒回來了?”若水剛靠近藥廬便聽到一聲激動地叫喊,熟悉的聲音,不敢置信的語調,讓若水心口一酸,站在門口,對着那激動萬分的女子喚了一聲:“娘。”
雲夕瑤聽到若水的稱呼,渾身一僵,那雙美麗的雙眸瞪大到了極點,緊緊地鎖在若水的身上,生怕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覺。
若水放開了李恪的手,向雲夕瑤走去,在離她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對着她微微一笑:“娘,我回來了,您不高興嗎?”
雲夕瑤終於回過神來,伸出手想要去觸碰若水,指尖卻分明帶着幾分顫抖。
“你剛纔叫我什麼?”雲夕瑤怔怔的撫摸着若水的側臉,指尖的溫度提醒着她不是做夢,自己一直怪念着的女兒此刻真的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麼剛纔自己所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若水看着雲夕瑤眼中的小心翼翼,心頭一顫,是自己太任性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不原諒究竟造就了多少人的痛苦,而今她總算知道了,還好,一切都還不算太遲。
“我叫您娘啊,難道娘不準備認我這個女兒了?”若水苦惱的望着她。
雲夕瑤的眼中已經盈上了了一層淚水,聞言更是大爲慌張,忙辯解道:“我怎麼會不認你?我做夢都想認你。”說着竟是哽咽的捂住了嘴巴。
若水鼻尖也是一酸,主動上前抱住了這個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女子,這個女人讓自己想起了那個在現代便對自己極盡寵愛的媽咪,這樣一個人,自己認了她想必媽咪也不會怪罪自己的吧。
“娘……”若水再一次喚道,感覺到懷中的身體一震,帶着明顯鼻音,雲夕瑤笑道:“我的女兒,女兒……”
李恪和江祁寒就這麼看着兩母女相擁而泣,誰也沒有上前插手,因爲他們知道現在是屬於她們母女團聚的時間,直到……
“孃親,孃親,我剛找到了一味藥材,你幫我看看……”一個小身影從外面橫衝直撞的衝了進來,焦急地尋找着雲夕瑤的身影,卻在看到兩人之後怔了怔。
“姐姐。”江沐清在看清雲夕瑤身邊之人後,歡喜的扔掉了自己的手中的藥草,向若水撲了過去。
若水忙矮下身子將他接住,江沐清見撲到了人,更是開心的笑了起來,咯咯的笑聲縈繞在整個藥廬之中,衝散了剛纔的凝重。
雲夕瑤拭了拭自己臉上的淚水,看着懷抱着江沐清的若水,溫柔的笑道:“看來清兒很喜歡若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