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樓走廊的風格是整潔明亮的現代簡約風,那麼隨着男人的腳步一層層登上階梯,周圍的環境也在漸漸改變,到了七樓時,入眼處都差不多變成了不可言說的詭異奇幻風格。
越來越多的神秘物質出現在視野裡,它們像是什麼植物的根鬚,也像是人體內的血管,這一條條扭曲的紫色脈絡,攀爬在牆壁乃至天花板上,散發着紫瑩瑩的光。
這種感覺,就像是從現實中走進一個夢,越來越多不符合物質界物理規則的狀況也出現了,比如重力紊亂,空氣成分改變,光線扭曲,溫度突變等等。
不過這些都沒有影響到蝙蝠俠,他的意志力無比強大,想要通過區區一些小把戲來讓他退縮,那是癡心妄想。
“.”
他只是在經過會扭動的消防管道時,稍微看了一眼,卻終究也是什麼都沒說。
因爲他發現這是自己第三次看到這個東西了,連它每一次扭動的幅度都沒有改變,泛着紫光的地面上留下了黏滑的痕跡,就像是有蚯蚓經過。
對於‘意識迷宮’這個說法,蝙蝠俠也有所瞭解,也許換成那個異世界喪鐘的話來說可能會更容易理解,也就是所謂的‘鬼打牆’。
不光是遇到滿是惡意的怨靈時會遭遇這樣的狀況,有時候對戰施法者,人家也有類似的能力。
所以當此時阿卡姆塔裡出現了這種樓梯無限循環的景象,蝙蝠俠依舊有辦法應對,他的解決方法十分唯心,就是閉上眼睛,繼續前進,相信自己可以走出去。
這座塔的原本是作爲城堡碉樓設計的,差不多可以說是個上下等寬的長方體豎起來,也因此每一層的樓梯結構是沒有變化的,這裡特指在物質界中沒有變化。
那麼只要記住前幾層樓的臺階高度和步伐角度,閉上眼每一步都照那麼走,從理論上來說就可以複製成功。
如果自己的腳不會騙自己的話.
是的,他已經意識到周圍的空間已經不完全是現實的物質世界了,噩夢的力量正在影響附近的環境,很多事情都顯得虛幻了不少。
如果自己沒有擡腳,噩夢卻給了自己已經邁出一步的感覺,那麼這可能就會導致自己被徹底困住。
但不要緊,如果真的到了那種程度,黑暗騎士還有其他備用計劃。
心中默默計算着自己的擡腳次數,在記憶中該轉彎的時候轉彎,哪怕上一次走上半層走了十三步,而這一次走了十四步,他也沒有任何動搖。
相信自己的判斷,越是孤立無援的時候,越是要相信自己。
在他的身邊,紫色的根鬚變成了觸手和煙霧,繞着他不斷飛舞,可卻沒有一條能搭上他的脖子,或者捲住他的後腿。
就這樣,一層又一層,當蝙蝠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抵達了自己心中算好的第14樓。
不過這裡的環境已經完全不是塔樓走廊的模樣了,而是另一片天地,彷彿是一片深邃的森林。
紫色的樹木高大茂密,枝蔓肆意扭曲地糾纏在一起。微弱的月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撫摸着大地,映照着一幅幅奇怪的景象。
在遠處,恍若出現了許多人影,它們原本是在忙碌地幹活,或是一動不動地站着。
那些人穿着時代久遠而奇特的衣裳,和周圍的紫色競相映襯,但當有人來了,這些怪形的眼珠子卻像是小號的探照燈一樣,瞬間隨着腦袋一起轉過來,盯着蝙蝠俠閃閃發亮。
蝙蝠俠站在了原地,沒有急着判斷前進的方向,他在觀察。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卻發現樓梯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座阿卡姆塔。
這座建築的規模令人驚歎,像是一棵無比龐大的黑色巨樹,那波浪般扭曲的尖頂則像是朝着天空伸出的手,幾乎快要觸摸到月亮了。
‘夢的層級麼’
蝙蝠俠回過頭來,他沒有前往那座塔的意思,因爲那建築太大了,想要吸引他注意力的意圖又過於明顯,一看就知道是陷阱,沒有踩進去的必要。
走過去會發生什麼?大概是在現實中從樓梯上滾下去?
而他扭過頭來的時候,發現之前那些正在森林中勞作的奇怪黑影不見了,林中只剩下了靜悄悄的風聲,摩挲着樹葉。
但蝙蝠能感覺到,就在不遠處的黑暗中潛伏着一道道強烈的惡意,好像有什麼東西,而且它們隨時都有可能發起攻擊。
不過這也許正好可以作爲試探的方式,假設是失眠想要通過這樣的手段阻止自己前進,那麼當自己向着正確的方向前進時,肯定會有什麼東西跳出來擋路。
道理就是這樣的,去敵人不想讓自己去的地方,準沒錯。
兩個嘴角向下撇去,蝙蝠俠挑選了一個惡念最密集的方向,邁出了自己的腳步。
他的腳邊是一片紫色的花海,可低頭看的時候,會發現那大朵大朵的花猶如一張張扭曲的鬼臉,在花叢中密佈着骷髏和白骨,這些人類的骨骼上還有斑駁的血肉,似乎是什麼東西吃了人,但骨頭沒有啃乾淨時的風化模樣。
對此,黑暗騎士什麼都沒說,這樣的環境甚至無法在他心中引起一絲波瀾。
因爲他在這裡感受到了熟悉的黑暗和瘋狂,他是蝙蝠俠,在這樣的環境下可謂是如魚得水,就猶如食腐甲蟲不在乎亂葬崗上被拋屍的是誰,死狀又有多麼悽慘,它們只是履行大自然給予的工作一樣。
“別走了,蝙蝠俠,你走不到的,嘻嘻!”這時前方的一棵樹後閃出了一個人影,那搖頭晃腦的動作,還有慘白麪孔上的烈焰紅脣已經說明了他的身份:“我也是爲你好,何必要和夢魘過不去呢?”
“.”對於夢魘假扮的小丑,或者說是小丑的幻象,蝙蝠俠是一句話都懶得回答。
“我知道你已經接受了現實,但很多人無法接受,我所做的就是讓每個人都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內心的渴望,意識到這個世界的黑暗面中究竟什麼纔是救贖,找到唯獨屬於自己的那份獨特且永恆的平靜。”
假冒小丑跟上了蝙蝠俠,還學着真貨一樣,在他身旁跳來跳去,彷彿跳蚤一般地騷擾着他。
“死於醒不來的噩夢可不算是平靜。”蝙蝠俠已經確定了自己要前往的方向,這個假貨不打算讓自己前往左前方11點的位置,應該門就在那裡:“所以.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