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長恭仔細觀察每一張圖拓,上面用着最石老的粗糙的脈路刻成圖樣,上面的人物樣式都是有一種極其簡單明瞭的勾勒。
陣法鮮明,從基礎的一兵、一伍、一列開始,一直到全軍,都做到“立兵伍,定行列,正縱橫”。
另幾塊巨型石壁則是用一種古老的象形文,豎書着密密麻麻的簡述戰要。
這些歷史文化都是商族這幾百年以來守護的瑰寶,如今終於現世,商族族長簡直熱淚盈眶,激動無語言表,只是顫目地沉浸在石壁之上。
靳長恭對古老的象形文字熟練程度不深,她直接忽略字體,細細觀摩着那些曠古鉅製的陣法。
古陣記載,簡易的基礎陣形歸總約有十類,統稱“十陣”。這“十陣”分別是方陣、圓陣、疏陣、數陣、錐形陣、雁形陣、鉤形陣、玄襄陣、水陣、火陣等。
而石碑上的陣法卻明顯複雜多變得多,靳長恭對古代陣法知之甚少,頂多只能看出一種“陣中容陣”的感覺,卻能夠感受到每一種陣法是絕對值得推敲深入的絕妙精深。
靳長恭走到石板面前,仰望細摹着每一幕圖景,下意識想掏出懷中的筆紙進行記錄,卻發現現在她根本沒有帶上。
她轉身向跟商族族長問問,卻驀地一愣,餘光看着身後。
只見,本應該暈迷不醒的夏合歡神態悠閒地站着,他朝靳長恭呶呶嘴示意她看後面,笑得似春花燦爛。
靳長恭眸光一轉,只見他們四周漸漸聚攏一隊藍甲,束腿裝,面罩夜梟面具的高手——夏國暗衛梟使。
商族族長神色一緊,走到靳長恭身邊,盯着帶着梟使領頭的人——鳳詣士,狄。
“你們?!”
靳長恭一步跨前將商族族長擋在身後,望着夏合歡,拍了拍手讚揚道:“好啊,好!夏合歡你果然不愧是夏帝,步步爲營,竟能夠一直無恙走到這一步,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你的老謀深算了。”
“阿恭,真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得到了商族稱霸大陸的陣法,你纔是真正的讓我佩服。”夏合歡目露狂熱地盯着那些佈陣石板,話中充滿的感嘆。
靳長恭聞言微斂了雙睫,像是一隻準備狩獵的虎豹,充滿犀利與冷靜。
這些梟使是什麼時候來到絕地神殿的?一路上她分明沒有覺察到任何問題,她轉向身旁的商族族長,頓時眸露了然。
原來,夏合歡當初拖她下來,其目的二則是爲了引開她,再利用商族族長潛伏自己的人進來。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放棄過商族,只是他的胃口更大,除了想到商族外,更想得到商族守護三百年的陣法。
就在夏合歡將注意力集中在牆壁上的陣圖時,靳長恭低聲問商族族長道:“夏合歡那個鳳詣士是何能力?”
商族族長眼珠子一動,立即道:“他叫狄,是一個陣師,雖然佈陣能力沒有顯祖宗厲害,可是卻也稱得上天才一類。”
佈陣?!靳長恭一愣,難道剛纔她中了幻境根本就不是因爲絕地的陷阱,而是因爲狄?所以夏合歡才能夠例外?
“剛纔的幻境,是你設置的?”靳長恭看着狄,問道。
狄沉默寡言慣了,並沒有坑聲,反而是夏合歡睨了他一眼:“沒聽到靳帝在問你的話嗎?”
狄連忙垂首,點了點。
“阿恭,沒想到你竟然連幻境迷情都能夠破解,看來你的確心夠狠夠冷,只是心中沒有牽掛的人,才能平安清醒。”夏合歡眼眸彎彎,真的很高興的模樣。
靳長恭薄脣一抿,冷嗤一聲:“如果我的心真的夠狠夠冷,第一個就是殺了你!”
夏合歡聞言,臉唰地一下沉下來,晴陽般燦爛的笑意已經變成陰森獰笑道:“阿恭,這話我不愛聽,你以後別再惹我不高興了。”
靳長恭的臉也陰沉下來:“你想高興,我還不樂意了呢!”
“你早晚是我的人,你何必跟我作對!”夏合歡瞪眼。
“X你個O的人,就你這模樣,我根本就看不上,求我都不願意!”靳長恭嗤之以鼻。
“你——你明明就說過不嫌棄我的!”夏合歡想掀桌。
“我根本就沒有說過這種彌天大謊。”靳長恭掏耳朵。
夏合歡雙眸已經燃起滔天熊熊火焰,他一把抽出梟使帶來的劍,頓時一陣劍嘯刺耳沖天。
“不降,則死!”他劍指着她,那是一柄劍身透着幽藍水紋流動的名劍,名喚水淵。
靳長恭則直接冷哼一聲給他看,轉身翻躍而起,夏合歡一驚,立即追了上去,同一時間梟使將商族族長團團圍住。
“鳳主?!”商族族長一怔,看着她衝向女媧神像。
靳長恭一腳踢向神像的那個洞的旁邊,將插在裡面的玉杖抽了出來,轟隆隆幾聲,那些石板果然乖乖地轉了回去。
她拿着玉杖一個使力飛身站在了女媧神像的肩頭。而那眨眼間完成的事情,讓夏合歡阻止不能,他看着那些“消失”的陣法,暗地裡咬牙切齒,也躍上女媧神像的另一方肩頭。
“阿恭,別鬧了,將它還來!”夏合歡耐着性子,伸手道。
靳長恭拿着玉杖隨意地揮了揮,笑得漫不經心道:“我將它毀了,你就一腔計謀付之流水了。”
“你不會毀了它的,如果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夏合歡不急不徐地笑了一聲,顯然不相信靳長恭會真的毀了它。
“所以說,夏合歡你太不瞭解我了,這世上沒有我靳長恭不敢的事情。”靳長恭雙睫一眯,拿着玉杖就當着他的面,朝女神像揮去,那力道跟速度真不像是開玩笑的。
“不!”夏合歡臉上的笑一僵,奮身衝上去,想接下玉杖,可惜只接到一截碎玉,他怔傻了。
底下的衆人都被這一幕嚇懵了,他們做夢都不會想象得到,這個放在任何一個帝國眼中都無與倫比的寶藏,竟被她如此輕易就毀了開啓的鑰匙!
靳長恭看到夏合歡那死灰一片的臉,覺得心情很愉悅,平時她如果想抓他可能得費一些功夫,可現在他卻像一隻無措的挫敗兔子,她勾脣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扛着他就落在地面。
“喂,傻了?”拍了拍他的臉,靳長恭輕喚道。
夏合歡這才慢慢回過神,看着靳長恭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真想一口血水噴氣她:“靳、長、恭!你腦子沒病吧,毀了它就等於毀了整個商族,你到底懂不懂?!”
第一次,他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這麼洪亮粗氣,他終天明白那一天在商族祭壇,靳微遙那被靳長恭氣得發青的臉,是腫麼一回事了。
靳長恭,這惡棍真有能將人氣瘋的本領!
“已經毀了,誰叫你激我,明知道我最受不得激的,你一切不都得怪你?”靳長恭躲開他的口水,蹙眉道。
夏合歡怒目射向她,欲出手卻不想自己竟不知道何時被她封住的武功。此刻真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可卻聽到真的有人哭了起來。
“嗚嗚~我的玉杖,還有商族祖宗留下來的圖陣,嗚嗚~什麼都沒了,所有一切都成了一場空……”商族族長哭得那叫個形象全無,差點就沒滿地打滾。
靳長恭這纔想起商族族長,頓時有些心虛地摸摸鼻子,暗道:他傻,她卻不傻啊,她已經留了一截玉杖,等打發了這些想分一杯羹的人,她就去重新打造一根來開洞,人家鑰匙都可以複製的,更何況還是簡單的玉杖。
“夏合歡,現在鬧得什麼都沒有了,你想怎麼辦?憑你們這些人想要殺我,恐怕也並非易事!”靳長恭挾持着夏合歡。再掃視了一眼那些忍耐着殺意伺機行動的梟使,而狄卻像傻懵了一樣瞠大眼睛盯着地面那些玉塊碎片,眼中有着深深的遺憾與憤恨!
“阿恭,你這個傻蛋!”夏合歡忍不住又罵了一句。
你妹的傻蛋,靳長恭一怒,直拉給了他一拳:“老子再傻你也管不着!”
“主上!”梟使殺意凜冽地瞪着靳長恭,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刮。
“瞪什麼瞪,再瞪就又揍你們主子!”靳長恭惡毒地笑了一聲,又是一拳揍向夏合歡腹部。
衆人倒吸一口氣,看自己神一般的主子被揍得沒有反手的機會,梟使們急紅了眼,卻無計可施,最終只能聽話趕緊轉開眼睛,不想看這幕悲慘的畫面。
“阿恭,我一定會殺你!”夏合歡滿臉緋紅,真想抓着她咬上去。
“你都落在我手上,還敢這麼囂張。”靳長恭斜斜睨了他一眼,將他雙隻手反手摁着,另一隻手惡作劇似地將他整齊柔順的頭髮,胡亂摸成雞窩頭,將他狠狠欺負了一遍。
夏合歡又想哭了,他家發小也恁兇殘了,他快扛不住了!
“別弄了,阿恭!”
“偏要!我家公公跟契呢?”靳長靳淡淡問道。
夏合歡的表情瞬間停頓了一下,靳長恭靜靜地看着他,隔了一會兒,他優美的粉紅色雙脣詭異的上揚,新月似的雙眸微眯地看着她。
“阿恭,怎麼知道他們在我手上?”他從來都沒有露出一點蛛絲馬跡,他都心驚她的敏銳了。
靳長恭雙瞳一凝,老實道:“原來是不知道,現在卻知道了。”
他佈局得這麼廣,她稍微分析了一下他可能的動作,猜測或許花公公他們的失蹤與他有關係,他爲了這一刻,會徹底剷除她身邊所有的助力。
夏合歡的笑一僵,原來她在陰他的,而他偏偏總是對她放鬆了警惕!這個小騙子!
“就算他們在我手中,你覺得我會還給你嗎?”如果她肯求他的話,網開一面也不是不可以。
“不還就殺了你!”
“那就殺了我吧,你那個花公公就會給我賠命!”他氣結。
在幻境的時候,他聽到她叫了“花公公”,當時他真的以爲自己耳聾了,沒想到這阿恭真TMD不挑,連那種“奇葩”都啃得下去!
“好!”靳長恭冷笑一聲,順答中流,舉起手就準備劈死這貨。
“主上!”梟使跟狄都驚嚇地叫道,連商族族長都盯着他們,忘了哭。
夏合歡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靳長恭,他就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殺了他!
眼看那一掌劈頭迎面來,夏合歡眼眶通紅,有種即將入魔的徵兆。
他的心臟快被自己的怒意掐爆了!他賭輸了!他終於再一次被重要的人背叛了!原來那人說的是真的,他果然就是一個天煞孤星,註定要孤苦一生,不得善終!
然而靳長恭的那一掌卻只是拍在他的腦袋上,然後五指抓起一把頭髮就拽着用力。
“夏合歡,再不告訴我他們在哪裡,我就將你扯光你的頭髮,讓你變成禿頭!”
夏合歡感能頭皮一痛,一種熟悉的酥麻的感覺傳來,他雙瞳一滯,已忘了有多久沒有人敢拽他的頭髮了,自從他登上帝位,高高在上後,便陰晴不定,所有人都只會怕他,畏懼他,厭惡他。
也只有他的阿恭敢這般欺負他,小時候她也是一發火,追趕着打不到他,就喜歡拽着他及腰的長髮,鼓着氣呼呼的臉威脅着:“再跑,我就將你扯成癩子頭!”
想不到,這麼大了,她還保持着這種習慣,夏合歡的神情因爲回已而漸漸變得柔和幾分,那一瞬間的怒意也消失了。
“阿恭,痛痛!”夏合歡裝着可憐,但雙眸卻若水洗般明豔動人瞅着她,明顯此刻的他的心情不錯。
“說!”靳長恭挑眉一笑,繼續左扯右扯。她知道若硬碰硬,以她的脾氣跟夏合歡的執拗病態心性,只會兩敗俱傷,那她不妨採取委以虛蛇,以他“喜歡”的相處模式來進行談判。
其實在知道花公公是落入他的手中,她的心裡卻覺得安心許多了。
咳咳,今天去團年,所以=。=少了點,明天儘量會多更點。
長恭明天估計就可以回宮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