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情,只不過是一場苦戰。
以一個裝甲營,僞裝成主力,死死拖住敵人整整一個裝甲師的苦戰!
“呼……將軍……”通訊頻道里,傳來巴茲的喘息聲和一陣電子干擾的嘈雜:“這幫傢伙和我們之前遇見的不一樣……”
通訊斷掉了,耳邊只剩下一連串的雜音。
一些戰士回過頭去,電子排就在隊伍的末尾。
只不過,這支在那個林涵帶領下,一度在這個世界稱王稱霸的部隊此時卻靜靜的沒有任何動作。
所有電子機甲的攻擊難擾裝置,都沒有啓動。即便是前線的通訊已經被白蘇斯人明顯加強的電子攻擊切斷,他們也彷彿視而不見。
“轟,轟!”
遠方,又傳來幾聲爆炸聲。爆炸聲消失之後,就只能聽見隱隱約約又連綿不絕的炮彈聲。
這裡是丘陵地帶。炮聲傳到這幾公里之外,已經只是一片的嗡嗡聲。起伏的山丘,將這些在平原上原本可以傳出很遠很遠的聲響,變成了林間的回聲。
儘管聲音細微,可所有人都知道,那個方向,正爆發一場雖然小卻異常激烈的戰鬥。
短短十分鐘時間,分成兩個部分交替掩護的一連已經和至少六個白蘇斯警戒小隊交火。
除了一開始遇見的三個,警戒小隊被一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殺之外,剩下的白蘇斯外圍機甲,現在正不計傷亡地死死的咬着一連。
與此同時,周圍的其他白蘇斯警戒部隊,正在飛快地向交戰區域靠攏。而白蘇斯主力所在的位置,也有大量機甲運動的跡象。
正如巴茲所說,這是一支和之前遇見的所有白蘇斯部隊都不一樣的裝甲部隊,他們訓練有素,經驗豐富,機士的作戰能力也遠遠高於一般的白蘇斯裝甲部隊。
無論是之前遭遇的那個前鋒營的偵查小隊,還是此時巴茲的一連襲擊的偵查小隊,在受到襲擊的時候,都體現出了他們的精悍。
即便眼睜睜看着他們的同伴被幾名機甲戰神砍瓜切菜般擊殺,他們也保持着他們的陣型。機甲的操控和戰術動作絲毫沒有表現出慌亂和膽怯。而他們的主力調動,周圍其他警戒小隊快速支援和迂迴包抄,也是有條不紊。
打仗,最怕遇見的就是這樣身經百戰從容不迫的老兵!
炮聲隱隱傳來。段天道的機甲電腦上,播放着的一小段之前傳回來的戰場記錄儀錄像。
畫面中,一輛被攻擊的白蘇斯機甲儘管已經完全被擊穿了小腹,機甲的傳動部分和電子集成部分已經完全損毀,可是,他依然利用弓擎和還能運動的左側機械臂,橫着打了一拳。
這一拳,雖然展現出了這名機甲戰士高超的操控技巧,卻完全不能給攻擊他的蒙巴頓造成任何傷害,相反,因爲這一拳阻攔了蒙巴頓的高速突進,蒙巴頓下意識地反手一腳直接將這輛機甲給踢爆。
如果不配合畫面中其他幾輛白蘇斯機甲的運動軌跡和動作,沒有人能看出這一拳有什麼奧妙。
可段天道知道,正是這輛機甲的這一拳,讓蒙巴頓的突進速度降了一個等級,同時,另外三輛白蘇斯機甲默契而兇狠的攻擊,也恰好將蒙巴頓圍在了中央。
或許這不是那名白蘇斯機甲深思熟慮的動作,可是,這種戰鬥的本能其實更加讓人心驚。在那一刻,這名白蘇斯戰士原本可以倒下去,原本可以靜靜地躺在一旁,等待己方勝利後去獲取那死裡逃生的機會,可他沒有,他只是毫不猶豫地操控幾乎已經無法操控的機甲擊出那一拳。
而他的同伴,應該在撲上來之前就已經知道,面對巴茲這樣的對手,他們其實沒有多少取勝的機會。可他們就這樣做了一次兇狠的配合。
流暢,就契,沒有絲毫猶豫。
直到這幾輛機甲被蒙巴頓和從旁邊插上來的步兵擊殺時,這些機士,都一直在一種堅決到機械般的狀態下戰鬥,沒有逃跑的念頭。
儘管早就知道第二裝甲師的名頭,段天道還是不禁因爲這短短的畫面感到心下一沉。
和這樣的一整個裝甲師交手,自己身後的這些戰士,需要付出多大的犧牲。未來如同地獄一般的幾個小時之後,自己,能帶多少人回去?
而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敵人的裝甲主力動了。
在巴茲發動攻擊不到一分鐘,林涵就已經監測到了這支部隊出現的反應。
可是,他們不但派出了兩個連迅速向東面的交戰區域運動,同時,包括前鋒那個營在內的一個團,竟然在這個時候開始轉向了西面!
段天道在這一刻,對對方指揮官產生了極度的警惕。
這或許只是對方指揮官的一個試探,可這樣的試探需要的是準確的判斷和異常強烈的信心。
他們並不知道東面發生戰鬥的,是不是華夏的主力,如果是的話,這時候抽調一個團轉向西面的雙溪橋,無疑是用兵大忌。
可白蘇斯指揮官就這樣做了。
在巴茲發動攻擊的時候。
段天道擡頭看着天邊的朝霞,那一抹長長的紅雲掛在天邊,紅得有些刺眼。這個早晨,就彷彿被血色塗抹過一般。
“巴茲退回來了。”通訊頻道里,響起了林涵的聲音。一向雲淡風輕的她,這時候的語氣也是說不出來的嚴肅。
“釣了多大的魚?”段天道努力想讓自己輕鬆一點。
“一斤!”林涵道。
一個營。
段天道在心裡鬆了口氣。
林涵後面的話,就讓他的心猛地提了起來:“不過這一個是人家最精華的一斤。他們動用了他們的特種營!”
“刀鋒!”
第二裝甲師,隨着指揮集羣的停止前進,而開始收縮。
從空中看下去,密密麻麻散佈在丘陵和谷地中的白蘇斯裝甲部隊,就如同一堆遇見了障礙物的螞蟻。在很短的時間內,延綿十餘公里的部隊,就緊緊收縮在了一起。
中央集羣靜止不動,後衛部隊迅速靠攏並構築簡易防線,兩翼部隊一部分構築工事,另一部分則開始擴散,數十個機甲小隊,如同噴灑的毒汁,向遠處濺射。
其中一部分互相呼應,穩步推進。另外一部分則向更遠處進行大範圍高速迂迴。
構築工事的,絲毫沒有因爲這很可能是無用功而有任何懈怠。穩步推進的,並不因爲前方越來越激烈的戰鬥而有任何匆忙。向更遠處大範圍迂迴的,則一路風馳電掣,絲毫不顧在他們經過的這些區域很可能出現的危險。
所有人的目標都很明確,分工也很明確。
他們只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他們的眼睛,只盯着自己應該達成的目標,而其他的事情,自己的側翼後方,則交給了他們的同伴。這是一種源於戰鬥經歷的信任。
整個第二裝甲師,就像是一蓬在雨水中猛然張開的沙蔓藤,帶着它們的毒刺,扭曲着它們如美杜莎頭上千萬毒蛇般的藤蔓,向四周擴散。
這正是第二裝甲師的標記。
弗戈靜靜地坐在指揮機甲裡。看着敞開的艙門外,機械師正在檢查他那輛白蘇斯最新研製的阿努比斯人型機甲。
阿努比斯,是傳說中的冥界和死亡之神。不過,弗戈更喜歡阿努比斯在古代地球埃及早期歷史中的稱呼:死神。
這輛阿努比斯,完全襲用古代地球阿努比斯胡狼頭人身的形象。
寬大的條紋狀裝飾,阿努比斯的頭巾從臉側垂到胸口。如同****的男性身體一般的機身呈古銅色,虎背熊腰,孔武有力,腰間的外殼,也有如同圍布一般的褶皺裝飾。
這種機甲,並沒有在白蘇斯大量裝備,目前帝國正在大量製造十代烏雲機甲,這種造價極其昂貴,無法大量製造的機甲,只有皇家第一衛隊二十個師的連以上軍官纔有配備。而弗戈的這一輛,因爲他要求的一些增加速度的改裝、造價更昂貴許多。
雖然因爲白蘇斯的科技積累比不上兩大超級大國,阿努比斯機甲從性能上來說還沒有完全達到十一代機甲的標準,不過在弗戈看來,相差的只是一些極其微小的差距。
這一點差距,只需要進行最後的完善就可以了,而從平臺技術上,阿努比斯就是十一代機甲!
在蘇斯帝國的十代機甲還處於末期研究的時候,阿努比斯的出現,是白蘇斯帝國的驕傲。
要知道,華夏共和國的十一代機甲,也是剛剛纔研發成功。除了兩大超級大國之外,真正擁有十一代機甲的,現在就只有白蘇斯。
就算是華夏,在十一代機甲的研製上,也只處於樣機試驗階段。
如果能夠贏得狂風島戰役,如果帝國能夠獲取更多的資源,能夠有更多的時間,未來,就是越來越多像自己這樣的戰士和阿努比斯的天下。
弗戈不喜歡坐在指揮機甲裡指揮戰鬥,每當戰鬥爆發的時候,他總是喜歡駕駛他的阿努比斯站到高高的地方,俯視戰場。
在最關鍵的時刻,親自駕駛機甲帶領隊伍給敵人最致命的一擊,讓敵人在他們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下絕望,這種感覺,真的很美妙。
看着眼前的機甲,弗戈想到了之前看剩的錄像中,那幾輛縱橫於凹師機甲羣中的白色機甲。血液,在漸漸沸騰,嘴角,卻是冰冷的微笑。
不知道,現在這十輛白色機甲會在哪裡。如果敵人想在第二裝甲師中也這樣乾的話,他們會明白,他們犯下了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
“師長。”一名參謀報告道:“師長薩布林少將,已經率領刀鋒營咬住了敵人。敵人大約有一個連,戰鬥力很強,我二團二營在外圍警戒線損失超過十支警戒小隊。”
“哦?”弗戈有些詫異地接過了參謀手中的損失報告。
十支警戒小隊,就是五十輛機甲。這短短的十幾分鍾時間,一個連的敵人能夠殲滅接近兩個排的第二師精銳機甲戰士,這讓他有些難以置信。自己麾下的戰士的水平,他比誰都清楚!
“師長,我們在敵人中,發現了三輛白色機甲。”參謀將一份剛剛提取的戰場記錄儀錄像播放了出來,看見這三輛白色機甲,弗戈的臉色一下就凝重了起來。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出現在自己東面的,真的是華夏的主力?
可是,如果是華夏的主力,爲什麼在第一次前鋒部隊的偵查小隊發生接觸後,他們不趕緊銷聲匿跡,反而在這裡攻擊自己中路隊伍的側翼?
這是想把自己的目光從西面引誘到東面,還是他們的主力本來就在這裡,因爲第一次忽然的接觸而將錯就錯,故弄玄虛,讓自己做出錯誤判斷?
到底真相……
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