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響起的門鈴聲,對於面對樑母強大壓力的樑嬌嬌父女來說,絕對是救命的仙樂。
“有人來了,我去開門!”
樑明青和樑嬌嬌父女倆,同時蹦了起來,搶着向客廳外衝去。
到底是樑嬌嬌年輕了些,又是做警察的,老樑和她搶東西的結果只能是甘拜下風。
望着一騎絕塵而去的女兒,老樑心裡嘆了口氣再轉身時,臉上已經帶上了幾近諂媚的殷勤笑容:“翠花啊,毛老人家曾經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覺得這件事吧,咱們得搞清楚了再發脾氣也不晚啊。”
面對樑母那冷冰冰的樣子,老樑下意識把腦袋垂的更低:“唉,我知道,她瞞着咱們結婚的事,絕對是種破壞組織信任,破壞家庭團結,無法饒恕的錯誤,但不管怎麼說,嬌嬌終究是你親生女兒啊,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喂大、哦,不,是養大的,無論犯了多大的錯誤,咱們都得給她個改正的機會,對不對?”
“你少在這兒給我貧嘴,等會兒我再收拾你!”
樑母擡手揪住老樑的耳朵,正要發怒時,卻看到一箇中年人跟着樑嬌嬌,從大門那邊走了過來。
“翠花,你手下留情!”
老樑歪着腦袋,向門外看去,臉色一變:“咦,他怎麼來了?”
跟着樑嬌嬌走進來的這個中年人,正是老樑在開發司的同事老馬,和他平時不怎麼對付,也是這次競爭司長的對手之一,不過很快就退出了競爭。
樑母也認識老馬,更知道他和丈夫之間的矛盾。只是卻猜不到他忽然‘光臨寒舍’有何用意,兩根粗眉毛皺了一下後,鬆開老樑扭着水桶腰迎了出去:“哎呀呀,今天這是颳得什麼風啊。竟然把老馬兄弟給刮來了?來。快請進,嬌嬌。去給你馬叔叔泡茶,記得要泡好茶啊!”
樑嬌嬌趕緊答應了一聲,去忙活了。
“嘿嘿,嫂子。您可別這麼客氣了,反正我也不是外人,您說對吧,樑司長。”
老馬衝樑母點頭哈腰的說了句客氣話後,就看向了老樑,一臉的譏諷笑容,把‘樑司長’三個字說的很重。
老樑在官場上泡了那麼久了。自然能聽出老馬話中的語氣,老臉刷的漲紅,正要發脾氣時,樑母卻搶先說道:“哎呀呀。老馬兄弟,請坐請坐,快請坐,來,先吸菸。”
“嫂子,我不吸了。我這次來呢,就是受劉主任所託,請樑司長一家人蔘加他少爺和李司長(其實老李還沒有成爲司長)千斤的婚禮。在我來時,劉主任可是一再囑咐,務必請樑司長一家人都到場這是請柬,地點呢,就在咱們單位對面的醉仙樓,時間呢,就是明天上午十一點三十八分,還請樑司長大駕光臨啊。”
老馬說完這些話,把大紅色請柬放在茶几上,不顧樑母的盛情挽留喝口水,毅然決然的轉身輕輕的走了,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絲雲彩。
看着那個大紅請柬,老樑嘴角不住抽動。
他當然清楚,劉主任兒子結婚,特意讓人來給他送請柬,這裡面肯定有老李搗鬼,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他更加丟人。
當然了,老樑可以選擇不去但關鍵問題是,現在他正處於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期,如果不去參加主任兒子的婚禮,那就算在明面上把主任給得罪了,他工作上的事情更不好說。
去,還是不去?
望着那個大紅請柬,老樑臉色陰晴不定的過了半晌,猛地一咬牙!
就在樑嬌嬌以爲老爸要一拍桌子,豪情萬丈的說‘老子就是不去了,咋的吧!’這句話時,樑明青卻輕聲問老婆:“翠花,你說咱去,還是不去?”
樑母冷笑一聲:“老樑,我問你,不管你去不去,你是不是都得隨禮?”
老樑重重點頭:“這是肯定的,畢竟劉主任是領導,在一起工作那麼多年了,我要是不隨禮,別人肯定說我小氣的。”
“既然要隨禮,那我們爲什麼不去?”
樑母猛地一桌子,豪情萬丈:“不但去,而且還得挺着胸膛的去!他姥姥那個日本騾子美國比的,不就是結個婚嘛,有什麼了不起的。想看我劉翠花的好看,他還嫩了點!”
老樑被老婆的萬丈豪情,給鼓動的渾身熱血沸騰,也高舉着拳頭,喊口號似的:“對,去就去!有道是粉身碎骨渾不怕,留得青白在人間!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賊人的巢穴,待俺趕上前去,殺他個乾乾淨淨翠花,我們倆去,讓嬌嬌在家坐鎮,等候我們的凱旋!”
樑母卻冷笑道:“哼哼,嬌嬌也要去!人家剛纔都說了,是邀請咱們一家人。嬌嬌不在還倒罷了,既然在要是不去的話,人家還以爲嬌嬌後悔當年沒有和老劉女兒談對象呢。”
樑嬌嬌一聽,趕緊說:“媽,我還是不去了,犯不着和那種人鬥氣。”
樑母臉色一沉:“不行,你必須去。不但你要去,而且還得讓你那個便宜丈夫一起去!”
樑嬌嬌傻了:“啊,讓高、讓我丈夫一起去?”
樑母重重點頭,咬牙切齒的說:“對!”
“可,可他現在冀南啊。”
“讓他十萬火急趕來京華,反正坐動車也就兩個小時。”
“可他”
不等樑嬌嬌說完,樑母胖手一揮:“咋的,嬌嬌,我還沒有追究你們私奔的事兒,就讓你那個丈夫來捧捧場,咋就這麼難呢?我可告訴你,嬌嬌,這件事沒商量!你那個丈夫不是還有點積蓄嗎?你告訴他給我穿的上檔次點,千萬被給我丟臉了,要不然我非得讓你們分道揚鑣!”
迫於母親的淫威,樑嬌嬌只好傻呆呆的點了點頭:“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明天十一點之前,必須出現在你們面前,不過到時候你可別生氣。”
樑嬌嬌沒有在電話裡說什麼,只是問高飛。明天上午十一點之前,能不能出現在她面前,如果不能的話呢,那就算了。
高飛很想知道她爲什麼這樣着急去京華。不過樑嬌嬌既然不說。他也沒有問,沒有一絲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那個女子現在是他妻子。對他提出的要求不高,所以他有責任,也有義務聽老婆的話。
扣掉樑嬌嬌的電話後,高飛猜測這是老樑要見他了。
在樑嬌嬌急匆匆趕回京華時。高飛就想到了這兒,正所謂醜媳婦難免要見公婆的,他這個便宜女婿一樣得去見老丈人。
至於老樑夫妻倆在見了高飛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震驚表情,他不想多想:能夠讓人震驚,這本身就證明了自身的與衆不同,對吧?
更何況。高飛因爲很多事,心裡一直亂糟糟的,能夠暫時離開冀南,擺脫那些糾纏。說起來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了。
高飛嘴裡咬着一顆沒點燃的眼,盯着辦公桌發了會呆後,拿起電話打去了前臺:“連雪嗎,來我辦公室一趟。”
在扣掉電話時,高總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不管怎麼說,咱現在也算老總,有自己的辦公室,還有一個電話就能讓人來的優越,做人做到這份上,也算勉強可以了。
不大的工夫,連雪敲了敲房門,推門走了進來。
身穿一身黑色職業套裝的連雪,雙手放在小腹前,臉上帶着職業性的微笑:“高總,您找我有什麼吩咐?”
從當衆宣佈和樑嬌嬌領取了結婚證後,連雪對高飛的態度就是敬而遠之。
是的,就是敬而遠之,若即若離。
高飛裝做沒看出來的樣子,笑着指了指沙發:“連雪,咱們什麼關係啊,還用得着這樣客氣?坐,坐下說話吧。”
“我們現在是老闆和職員的關係,我還是站着比較合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連雪不冷不熱的給高飛碰了個軟釘子。
高飛微微皺了皺眉頭:“哦,我讓你來就是想你替我買動車票,去京華的,今天下午就走。”
“哦,好的,我這就去辦理。”
連雪微微點了點頭:“高總,您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那我就去了。”
高飛本想問問連雪,去見老丈人買什麼禮物最好的,不過看她一臉的怨婦樣子,也懶得問了,擺擺手說:“沒別的事了,去吧。”
連雪嗯了一聲,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高飛有些鬱悶的拿起火機,正要點燃時,房門又被敲響。
“進來。”
隨着高飛的聲音落下,門開了,德才姐那純樸的笑臉出現在了視線中。
對盡心盡力操持餐廳衛生的德才姐,高飛還是很滿意的,也很尊重她,畢竟她有可能會和老王終成眷侶的,從大班椅上站了起來,笑道:“德才姐,進來說話。”
“高總,有人找你。”
德才姐笑着搖了搖頭,閃到了一旁。
高飛向門外看去,就看到了方小艇夫婦,臉上的笑容稍微凝滯了一下後,隨即恢復了自然:“好的,德才姐,你去忙吧。”
對德才姐禮貌性的笑了笑,方小艇率先走進了辦公室內。
跟着進來的高健城,隨手帶上了房門,習慣性的觀察起了室內的擺設。
昨天晚上發生車禍後,高健城其實也沒什麼大礙,去了醫院後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雖說方小艇,和院方都讓他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但高健城卻堅持出院,理由是他受不了醫院內的這種氣味。
方小艇無奈之下,只好按照他的意思,當晚就離開了醫院。
現實中的親生父母來了後,高飛就算再不想待見他們,可也不能大咧咧的坐在桌子後面裝大爺,只能緩步走了出來,淡淡的說:“高先生,方書記,請坐。喝咖啡,還是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