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男子提着竹籃進屋,瞧見上官違心手指和腳趾被布條包紮起來,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拆掉。“你是怕他死得不夠透嗎?我是讓你止血,不是讓你把傷口包起來,快點拆。”
嚇得我一陣手忙腳亂,三下五除二將布條給拆除了。
“你現在去熬草藥。”男子將竹籃塞到我的手上。
我環視木屋,廚房即是臥室,當然也是客廳,牆角的一側有一隻簡易的竈爐,是用三塊土磚頭壘砌而成。我尋了半天,才找到一隻藥盅,也顧不得洗草藥,一古腦地都扔了進去,然後從大木桶裡舀了一勺水放進藥盅。
此時土磚上架着的一根木柴已經奄奄一息,我用嘴輕輕一吹,火花便飛濺出來,稍過一會,藥盅裡的水煎開了。
我心裡擔憂上官違心,回頭向牀|上看,只見男子悄悄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白色的藥丸塞到上官違心的嘴裡,捏着他的下頜往上一送,便看見上官違心的喉頭有一粒圓形東西滑了下去。
“看什麼看,我又不是要毒死你的三條腿癩蛤蟆。”男子頗有怒氣。
這也怪了,我根本就什麼都沒說,不過是瞧了一眼,像他這樣莫名其妙就塞一顆藥丸到別人的嘴裡,不許別人懷疑也就罷了,難道還不許人看一眼嗎。
這種脾氣也幸虧他是呆在這荒無人煙的海島上,要是去了人多的大城裡,還不把人給氣死啊。所以這種人就該永世呆在荒島上,不要出去禍害人。
男子繼續在上官違心的近心處扎針,這次他紮了十幾根銀針,不過銀針沒有再變成黑色。
“喂,藥煎好了就趕緊拿過來,不然三條腿的癩蛤蟆就要死翹了。”男子大呼小叫。
我將藥盅的藥汁盛入碗中,黑乎乎的一大碗,我吹着幾口氣,約摸估計不燙這纔敢拿過去。男子並不接藥碗,瞪着我道:“他這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餵給他喝?你自己喂他。”說完,男子便氣呼呼地走到牆角落的地方躺了下來,很快便響起了雷鳴般的鼾聲。
此時,上官違心仍是昏迷不醒,牙關緊咬,我只好抿了一口藥水,霎時只覺苦氣直衝胃裡,差點便吐了出來。
我覆上了上官違心的嘴脣,緩緩將藥汁灌了進去,但仍有不少的藥汁從他的嘴角滑落下來。我用衣襟擦淨他脖子裡的藥汁,繼續抿了一小口藥汁用灌入他的嘴脣裡,雖然這種喝藥的效果比直接喝要差許多,但是比不喝卻要強很多了。
費了大半天的時間,我才勉強將碗中的藥汁灌入上官違心的嘴裡,然後將他的頭平穩地放在牀板上。此時他烏黑的面色也漸至轉白,五官也逐漸清晰,我的心才稍微安穩下來。
回頭瞧那男子早睡得熟了,我便坐在牀沿上看着上官違心,忽然想到男子所說每年中秋月圓之夜,上官違心便會毒發,可是今年的中秋就快要到了。我屈指一算,不到十天的光景了。
“你醒醒。”我推着熟睡的男子,他睡得四仰八叉,睡姿極是難看。
他睜開一隻眼睛,沒好氣地道:“幹嘛!三條腿的癩蛤蟆死了嗎?死了不要找我,你直接往門外扔出去。”說完,他閉上眼睛翻了個身,從鼻孔裡吹出了鼾聲。
“別睡了。過幾天就是中秋了,如果他毒發怎麼辦,你有沒徹底的解毒之法。”我推搡着他的肩膀。
“煩死了。”他大聲嚷着,瞬間翻身坐了起來,道:“我是有徹底的解毒之法,但那是害人的方法,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是不是害人的方法你先必須告訴我,如果真的是害人,我保證絕不使用。”
男子哼了一聲,道:“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你想知道,就先跳到門外的湖裡,我再考慮是否告訴你。”
“如果我跳到湖裡,你就肯告訴我嗎?”我沉聲道。
“這湖裡有成千上萬的毒蛇,你覺得我有機會告訴你嗎?”他突然把臉靠近我,盯着我左右打量。
“如果沒機會告訴我,你就想法幫我徹底治好他。”
男子想了想,道:“好吧,我答應你,只要你跳下去,不管是死是活,我都會把這個三條腿的癩蛤蟆徹底治好。”
我點點頭,轉身瞧了躺在牀一無所知的上官違心一眼,然後大步走到木門前,推開門,前腳剛踏出去便感到了踏空感,頓時我大驚失色。明明我進來的時候還感覺腳下堅實,爲何現在卻會出現踏空感呢。
一時想不出,我下意識地回頭朝那男子看過去,他的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似乎諒着我根本不敢跳下去。
我笑了笑,縱身向前撲去,這時湖面上的蛇頭紛紛張開了血盆大口,腥紅的信子向外吞吐。木屋距離湖面不到一丈的距離,瞬間我落入了湖水中,巨大的漣漪擴散開來。
但令我驚訝的是,湖水很淺,我落入湖中後水面只到我的膝蓋上寸許。但些許的驚訝後,我便看見近在咫尺的毒蛇,瞪着血紅的眼眸與我對峙,腥紅的信子蠢蠢欲動。我曾聽說蛇是沒有視力,但對聽覺非常靈敏,只要不動蛇便感覺不到人的存在。
我乾脆閉上眼睛,木屋裡的男子看其相貌並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他多半是想試探我,不會真的想要我的命。也許過不了多久,他便出來救我上岸。
閉上眼眸後鼻端忽嗅到了一絲奇異的幽香,幽香和着清新的露水味,靈臺倍覺一片清明。
從木屋裡傳來了那男子擊節的歌聲,我細聽那歌聲卻是《十四星訣》的首篇章,頓時便就恍然大悟了,原來這名男子便是北斗第二星巨門星。
巨門星刀子嘴、豆腐心,這男子還真沒辜負巨門星的星情。
我睜開了眼睛,一線刺眼的明光陡地鑽進眼中,刺激得我眼內熱意萌生,我眨了眨眼皮半晌才睜開眼睛,不知何時天色早已亮堂起來。
當目光從天空移至湖面時,我不禁大驚失色,原來在湖面上遍佈的毒蛇,此時卻變成了一株株不知名的芬芳的花朵。我細瞧其形狀,這花束顏色腥紅,花瓣的外緣有綠色的小葉片包裹,花瓣展開,頗酷似蛇頭,花瓣中有一隻手指粗的花蕊,從花瓣裡伸出真有幾分毒蛇吐信的感覺。
我傻了眼,莫非夜裡光色太暗,我將這些花看成了毒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