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盈眸色閃了閃,讓帶來的下人攙扶起李存峰,跟容尺素幾人道別,就帶着李存峰迴去。
蕭安盈剛走。李天驕自也攙扶着自家醉成貓一樣的夫君離開。
各自走了,王府裡倒是安靜了下來,容尺素讓人把雲恆攙扶進去,又吩咐下人下去熬瞭解酒湯,灌他喝下,男人又把污穢物吐出來,這才舒服了許多。
一夜幾近輾轉難眠,睨着熟睡中的雲恆,腦袋裡想的全然是之前唐閔的話,還有蕭安盈的話。
心情很複雜。
她該回去嗎?許是人生中最後一次了。
此生若連最後一面都再見不了,她定然是會後悔的吧。
可若回去的話,她該怎麼跟雲恆說?
*******
春年才過。新的一年剛開始,姜國連同各國就有了動靜。
得知燕國如今是幼帝初登基,之前燕國內訌。還亂得緊,便想趁這個時候來跟燕國分一杯羹,由姜國掛帥,瓜分燕國。
當下容明清便召集了衆臣商議由誰掛帥迎戰。
容尺素聽聞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給蕭安盈寫了一封信,讓人送了過去。
彼時兩國交戰,蕭安盈是姜國的長公主,此事對她大大小小會有一些影響。
信剛送出去沒多久,蕭安盈便給她回了一封。讓容尺素不用擔心。李大人和李夫人皆是個明理的,倒也沒有因此事,遷就於她。
如此容尺素才鬆了口氣。
一月末,經過一番權衡商議,由雲恆同李將軍一同掛帥率領十萬兵馬迎戰。
得知這個消息,容尺素並沒有很驚訝,反應很平常。
如今,這姜國來勢洶洶,似是要一舉併吞下燕國,若不給他們點好看,豈不是讓人看扁了燕國?
只是,容尺素肚子已經八個月大,眼見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臨盆了,雲恆卻在這個時候要出去打仗,心裡到底有些不踏實。
再者。猶豫了好些日子,她都還沒有機會跟雲恆坦白她其實就是江宴的事情,更沒有來得及跟雲恆說,她想要去一趟姜國的事情。
現下,兩國交戰,她去姜國,恐怕有些不太合適。
容尺素陷入了兩難。
已經好些天沒有在王府路歇着的雲恆,難得忙完了所有的事情,終於能回來好好睡一覺了。
卻見着容尺素愁眉苦臉,好像是有什麼心事一般。
眼睛都快撐不住閉上了,還好聲好氣的問她:“怎麼了?不開心?”
抿着粉脣,未語,雲恆湊近,懶懶的在她脣上小琢了一口:“可是怪我沒有回來陪你?這幾日忙壞了,疏忽了你,別生氣。”
臉貼着她的腦袋,說話都帶着濃濃的鼻音,這些日子,真的是把他累壞了。
“王爺,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遲疑了一下,像是下了好大的勇氣,容尺素纔開的口。
雲恆頓了頓,“嗯?什麼事情?”
他問,累的眼皮子都睜不開。
張了張口,容尺素醞釀組織了一下詞語,道:“王爺……其實我……其實我是江宴……你……”扭頭看雲恆,接下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硬生生的被咔在了喉嚨裡。
雲恆這廝根本就沒在聽她說話,而是累的睡着了……
容尺素輕嘆,給雲恆掖了掖被子,未出口的話,只能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
第二天早晨,剛梳洗好,用早膳的時候,容尺素憶起昨晚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跟雲恆說的話,正尋思着要不要說的時候,雲恆見她魂不守舍的,便問道:“素素,你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思?”雲恆一臉的疑惑不解。
容尺素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我沒事。”
雲恆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昨夜我不是故意先睡着的,別生氣。”吻了吻她的兩頰,“你昨夜可是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的?”
容尺素猶豫了一下,清潤的眸子,睨着他道:“王爺,這番,非你去不可嗎?”
雲恆仲怔片刻,旋即道:“也不是非我不去不可,只是那姜國實在太張狂,此番若不給他們給教訓,打個落花流水,倒是讓姜國覺得我燕朝好欺負了。加之景帝剛登基,需要立威。”
雲恆給她分析着。
可容尺素卻覺得事情非雲恆說的那樣。
她知道他一直都想跟姜國打一場,只是從前姜國雖然常有異動,卻始終沒有出手。
因此,雲恆沒有機會,纔沒有個姜國開戰罷了。
如今,姜國終於忍耐不住要動手了,他自然也坐不住了。
容尺素不懂的是,雲恆爲什麼就非要跟姜國開戰。
“王爺沒有騙我?”容尺素望着雲恆,太過於認真的視線,雲恆有些無處可逃。
“我……”
“王爺莫要瞞我。”容尺素咬脣,死死的盯着他的眼,一絲情緒也沒有放過。
容尺素較起了勁來,雲恆拿她沒辦法,最後只好與容尺素坦白。
“這事說與你聽,你可不能因此生我的氣,好不好?”說出來前,雲恆跟容尺素確定了一下。
容尺素點頭,他才道:“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江宴?”
容尺素眸色漸深:“王爺心裡還念着她?”
雲恆揉了揉她的發:“我的心裡只有你,真的。十年前,我初知她過世,爲此禿廢了一段日子。行書他給我打聽到,是姜國現在的皇帝與他的妃子害的宴兒。我曾在她墳前許諾,我會替她報仇的。”
“所以……素素,這麼多年過去,我終於等到了這天,你不會阻止我的,對吧?”商量的話語,容尺素神情有些複雜,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睫羽溼濡,眼裡氤氳着霧氣,凝成了滾燙的淚珠,流淌了下來。
心裡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莫名的難受,她想哭。
這傻男人。
雲恆見她不說話,反而是哭了,心裡急了,把她抱得更緊一些:“素素,你不要生氣,不要哭了。就一次,這一次,就讓我去幫她報仇吧。”
“將來到了九泉之下,見着了,我也不怕躲着她。這一次若能幫她報了仇,我就辭去將軍一職,帶你還有我們的尋兒,去你想去的地方,一起看雲捲雲舒好不好?”
“可萬一你回不來了呢雲恆?你萬一回不來了,你叫我怎麼辦?我們的孩子怎麼辦?你爲了給她報仇,難道你就不管我跟尋兒(雲恆給未出生孩子取的名字)了麼?”
容尺素咬着脣,紅着眼質問雲恆,心裡竟然有些吃自己前世的醋。
雲恆仲怔片刻,旋即才道:“我一定會讓自己回來的,相信我,好不好?”
戰場上刀劍無眼,他不知道他每次出征,她都有多擔心他,每天有多害怕。
相信,她想相信,可她還是會害怕。
這一刻,容尺素多想告訴雲恆,她就是江宴,她沒死,她又活了。
可天公不作美,她剛想說的時候,池生匆匆的趕了過來,道是邊關傳來捷報,景帝宣雲恆進宮。
雲恆也顧不得這才吃了一半的早膳,與容尺素道了句:“素素,我先進宮一趟,你在王府裡等我。”雲恆就匆匆的進了宮。
“……”盯着雲恆離去的背影,心裡陳雜,有些不是滋味。
她終究是阻止不了他的吧?
*****
三天後,雲恆出征。
臨行前,交代容尺素好好照顧身子,等他回來。
縱使心裡捨不得雲恆出征,但容尺素也不能阻止他什麼,唯好在燕京裡,同她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的等他凱旋歸來。
原本想告訴他,她是江宴。
但這些日子,雲恆總是太忙。
忙的連跟她多言幾句的空都沒有,一回來,抱着她就累的睡着。
導致她連坦白的機會都沒有。狀豆餘號。
現在,唯有等雲恆回來再說吧。
只是,這事情能等,江夫人那裡卻不能等。
春節時,蕭安盈說江夫人還剩下不到半年的命,如今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剩下來,是不是就只有不到五個月了?
輕撫着已經比西瓜還要幾倍的肚子,八個月了,做什麼都不方便,加之她身子本來就不是很好,更加不宜奔波,又何談,拖着個大肚子到姜國?
有心也無力。
雲恆遠征邊疆,容尺素一個人住在王府裡多有不便,夷光公主便讓人接容尺素到相府裡養胎。
肚子逐漸變大,容尺素行動也越來越不方便。
便索性就呆在相府裡哪兒也不去。
期間,李天驕和蕭安盈經常會帶她們的孩子過來看容尺素,陪她說說話,聊聊天之類的。
這一日,蕭安盈獨自過來,沒有帶上李妍倒是讓容尺素有些訝異,不過想着可能是李夫人帶李妍去玩兒了,也不甚在意。
給蕭安盈倒了杯茶,容尺素笑問:“今日怎有空過來了?”
蕭安盈不答反問,“不歡迎麼?”
脣邊帶着一抹淡淡笑意。
容尺素道:“月華公主能大駕光臨,我自然是歡迎的。”
“歡迎便好。”輕聲的一句,長睫輕顫。
蕭安盈似是想到了什麼,說道:“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的事情麼?”
“嗯?”不解的看着蕭安盈,蕭安盈道:“我好姐妹的孃親,病重的事情。我打算,回去看看她。”
仲怔片刻,僵了僵,容尺素笑了笑道:“這樣也好,免得將來後悔。”
“……”
一瞬兩人無言,氣氛沉寂的有些尷尬。
端着茶盞,正尋思要說點兒什麼的時候,蕭安盈卻是放下了她手中握着的茶盞,茶盞落到桌面上碰擊發出淡淡清脆的聲音,在靜謐的屋子裡顯得十分響亮。
容尺素挑眉,聽蕭安盈低低說了句:“宴姐姐,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想認我麼?”
心神一顫,容尺素整個人僵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蕭安盈,張了張口,有些緩不過神。
蕭安盈叫她宴姐姐?
蕭安盈擡眸,墨色的眼眸凝着容尺素,與她四目相對,太過炙熱的目光,容尺素有些無處可逃。
“月華你……”
“從前,宴姐姐可是最喜歡喚我小妮子了。”蕭安盈微微一笑,目光悠遠,似是憶起了從前。
張了張口,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容尺素什麼都說不出來。
蕭安盈不在意她的目光,自顧自的說道:“宴姐姐可還記得小時候我跟你還有江姒總愛跑到惑春園裡春天採桃花、冬天採梅花、讓阿芙給我們做糕點嗎?那時候你總說我太能吃了,長大後,定然是個小胖子。”
“可還記得,那時,你與太子哥哥在惑春園裡情定三生?可還記得,你說過,要看着安盈長大,安盈這麼皮,誰敢娶我的嗎?”
聲音有些失落,她兀自繼續說道:“可還記得,你說過,我們的友情不變,就算你將來嫁給了太子哥哥,也會是我的好嫂子,好姐姐的麼?”
“宴姐姐,你可還記得,你死前說過,來生,還要跟我認識的麼?”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可還記得。
她愕然,那些回憶,她自是記得的。
容尺素抿緊了下脣,前生的回憶如同走馬觀燈一樣閃爍在腦海裡,迷了她的眼。
自從懷了孩子後,她好像多愁善感了許多,不過是想起了往昔,淚水就忍不住要出來了。
眼前,蕭安盈念着,晶瑩的淚水也是順着臉頰流淌了下來,末了,她緊緊地凝着容尺素,苦笑着問:“宴姐姐,你到底還要瞞着我多久?還要多久,才肯認我?”清潤的眸子睨着她,容尺素無處可躲。
下脣幾近被她咬破,容尺素半響,才吐出:“我還記得。”“
動聽的聲音有些嘶啞,“安盈長大了,沒有成爲小胖子,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如今,也嫁了如意郎君。”
“宴姐姐。”蕭安盈一下子撲到在了容尺素懷裡,哭的跟個孩子一樣。
這幾年來,蕭安盈太安靜了,過於孤芳自傲的性子,若不是平素裡,與她有說有笑,容尺素都快忘了當初那個天真可愛的小丫頭。
快四年了,容尺素倒是再一次看到了她在她跟前顯露本性。
一時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蕭安盈,擡起手,輕撫着蕭安盈的背,給她順氣。
好半響,才說出一句話來:“我在,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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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好了蕭安盈,容尺素似是纔想到了什麼,問蕭安盈,她怎麼認出她來的。
明明是第二世,這一世的她,跟從前可沒有半點兒相似之處。
便是從前過於熟知她,不管是在什麼地方,總能第一個看到她,尋到她的唐閔兩年前初見她時,還是防備了一些,纔跟她相認的。
而蕭安盈卻是……
“在和親燕國之前,我曾找巫師大人撲過一掛,她說你沒死,在南方……我便來了……”蕭安盈把她和親來燕國之前,找巫師大人算卦,和巫師大人告訴她的事情,娓娓說給了容尺素聽。
她知巫師大人的本事不小,卻沒有想到,竟然有這個本事。
三年前,蕭安盈就認出了她,不過怕容尺素不肯承認,蕭安盈又等待了這麼久,準備找個合適的時機,跟容尺素坦白。
可現在,時機雖然不合適,可蕭安盈等不急了,那遠在姜國的江夫人也等不急了。
蕭安盈,這才顧不得那麼多,把事情給容尺素說了。
若她還念着前世的情分,容尺素就不該否認的。
說起江夫人,容尺素又是無言。
那是生她養她,她曾對不起的父母,便是重生一世,那樣的恩情也不會忘記。
可現在,若要去姜國太險了,且她肚子裡還懷着孩子。
不怕孩子突然間在半路出生,就怕萬一半路上出了點什麼事情,前不着村後不着店,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加之,現在兩國纔剛剛開戰……
容尺素有太多的顧慮,一個不小心,不是她自己生死的問題,甚至還可能關係到整個燕國。
這個險,她不敢冒,也不知道該怎麼冒。
蕭安盈也深知這一點,一時間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了想道:“宴姐姐,你放心好了,這一切交給我來安排,我定當會讓你見到伯母的。”小臉上很堅定,眼底微微閃過一抹冷意。
就算她待她如此,但蕭安盈到底,也不再是當年單純的小丫頭。
眨眼,過去了一個多月。
孩子的臨盆期越來越近,而云恆這才趕到的邊關,準備與姜國開戰。
看着雲恆報平安的信箋,容尺素才鬆了一口氣。
提着狼毫筆,好一會,才動的筆,給雲恆回信,讓他專心打仗,無需掛念家裡,她跟孩子都很平安。另外,臨盆期將近,孩子也快要出生了,讓他定要平安歸來。
信箋寫好,交給了年歡,讓年歡找人送往沙場。
年歡剛退下去,李天驕卻是上門了。
大包小包的提着交給容尺素,“這些是我給尋兒做的小衣裳,你看看可不可愛?”拿出一件梅紅色的小衫,放在容尺素的跟前,容尺素有些無奈。
不過這還不算什麼,乍一看,她帶來的小衣裳,小首飾這些,全都是女兒家的。
李天驕還真是盼着她生個女兒出來,跟她結親。
“不歡喜嗎?”李天驕挑眉,不解的問容尺素,神情有些受傷。
這可是她快刺破了十個手指,熬了幾個通宵,纔給她未來的兒媳弄好的,這樣就被嫌棄了,可不好。
容尺素無奈的道:“天驕,你這些衣裳都是女兒家的,萬一這生的是男孩怎麼辦?”
雖然無論是男女容尺素都喜歡,可這胎兒安太醫鄭太醫都說了,極其可能是個男孩兒,萬一生的是男孩,不是女孩,這些小衣裳,不都的浪費了?
李天驕吐了吐舌頭:“反正我是給我未來兒媳做的,這要是第一臺是個男孩兒,那就留着給第二胎吧,不然第三胎也行,我就不信,你就生不出個女娃。”
“……”爲了給兒子討媳婦,李天驕這也是拼了。
“你當我是母豬啊?這麼能生?”容尺素有些沒好氣。
孩子有一個就夠了,太多她可疼不過來,並不打算生下了尋兒,還要再生一個,或者好幾個。
“好靖寧,不就是生幾個孩子嘛,哪能就說是母豬了?且,母豬怎麼能跟你比?”李天驕笑着賣乖。
趙子存往嘴裡塞了個糕點,嘟囔着說道:“乾孃,存兒要小媳婦。”黑葡萄靈動的大眼睛看着她,奶聲奶氣的小聲音,怎麼看怎麼惹人疼愛。
容尺素訝異的是,趙子存不過才兩歲多,怎麼就懂得要媳婦了?
再看李天驕,李天驕無奈的聳肩,表示,這並不關她的事情,這可不是她教的。
趙子存扯了扯她的衣裳,噘着小嘴兒:“乾孃……要媳婦……”
鬧得容尺素沒辦法,容尺素只好暫時答應,哄趙子存,只要他聽話,以後就給他媳婦。
趙子存不鬧了,乖乖的繼續吃他的糕點,李天驕這才問容尺素:“靖寧,預產期也快了吧?還有多少天?”
輕撫了一下圓滾的肚子,容尺素輕笑:“再有十天左右,便可了。”
李天驕跟着。輕撫她的肚子,“也不知道孩子生下來是像你還是像雲恆,不過不管是像你們誰,都是個好看的。”
小聲的說了句:“都說兒像母,女像父,存兒一點兒都不像我。”撇了撇嘴。
容尺素輕笑,孩子的長相像誰還真不好說,畢竟,不是你想他像誰,他就能像誰的。
安撫李天驕道:“像行書不好麼?行書樣貌出挑,性子也好。像他倒也是極好的。”
說起趙行書,李天驕還是驕傲的,連連點頭,倒也想開了些。
時辰不早,容尺素留她用過了晚膳,李天驕這才帶着依依不捨的趙子存離開。
心裡還惦記着他的小媳婦,臨走的時候,趙子存咬着手指,盯着容尺素的肚子道:“乾孃,我下次還來看小媳婦。”
奶聲奶氣的聲音,令人哭笑不得,奈何太可愛了,重話容尺素也捨不得多言一句,只應了好,讓趙子存想過來了,就讓李天驕帶她過來。
夜色微微涼。
簡單的沐浴過後,容尺素剛準備安寢,夷光公主卻端了一碗剛熱好的雞湯過來給容尺素喝了再睡,怕容尺素三更半夜起來餓着。
自從回了相府住之後,夷光公主沒少爲她和肚子裡的孩子操心,乍看,又憔悴了一些。
容尺素看的心疼,“母親,近來你瘦了不少,讓你爲靖寧操心了”
夷光公主微微一笑,“你是我的女兒,我不爲你操心,爲誰操心?趕緊把雞湯喝了早些睡,你現在懷了孩子,要早些休息纔是。”
頷首點了點頭,雖然不喜油膩,但還是閉着眼喝下。
見此,夷光公主才滿意的點頭。
猶豫了一下,問起了容尺素近日有沒有容娉婷的消息,她可曾還來過信。
容尺素仲怔片刻,如實搖頭。
心有些失落,夷光公主也沒多言什麼,交代了讓容尺素好些休息,這就出了容尺素的院子。
躺在牀榻上,容尺素心裡有些不踏實。
憶起,前兩日蕭安盈帶來的消息,心情有些複雜,很亂。
突然間,一道香味傳了過來,淡淡的清香,幾近感覺不到味道,但偏生吻了又很舒服,令人昏昏欲睡。
容尺素反應過來時,儼然來不及了。
張了張口,話還沒有說出來,徹底昏睡了過去。
兩道黑影躡手躡腳的從屋樑下來,一人望風,一人扛着容尺素就想跑。
恰是這個時候,另外一道黑影出現,阿七如鷹般銳利的眼眸,睨着眼前的兩個黑衣人:“把郡主放下。”聲音冷的宛若千年寒冰般慎人。
兩人頓了頓,有些訝異阿七突然間的出現,不過反應過來,剛纔那個望風的就拔刀上前跟阿七打了起來,只防不攻,似是並不想殺了阿七,而是,想要爭取時間,給另外那個人逃跑。
等阿七看清這黑衣人的策略儼然來不及,那黑衣人已經趁這個縫隙把容尺素帶走了。
等相府裡的侍衛聞聲過來,阿七就把黑衣人留給相府的侍衛來
處置,而他則是去追容尺素。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出事。
不過追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黑衣人的蹤影,到處尋也尋不見。
一個人的能力太單薄,想到什麼,阿七前往了另外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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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容尺素不見了?”眼前的人,微微眯起眼眸睨着阿七,臉帶陰冷的銀色面具,太過深邃的眼眸一看不到底,有些嚇人。
“是。”阿七抿緊脣,懷疑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身上,男人有些不悅。
“你懷疑是我做的?”
阿七冷笑,未語,但眼裡的意思卻很明確。
這人有前殼,雖然這三年安分了不少,也沒有見再在江湖或者朝廷上生事端,但阿七仍舊是不排除懷疑他的可能性。
男人有些不耐,恰好青瓷青峰從外面回來,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
男人道:“容尺素失蹤了,怎麼回事?”
“五爺,屬下無能,沒有把容尺素救回來,還請恕罪。”青瓷青峰單膝跪在男人的跟前請罪。
五爺沒說話,眼眸陰鷙的睨着兩人,讓兩人詳細說是怎麼回事。
青瓷道:“屬下按照爺的意思埋伏在相府保護商王妃,不過對方的人太多,我方不敵讓人闖了進去,並且把商王妃救走……”青瓷娓娓地說道,末了磕頭請罪:“還請爺降罪。”
五爺睨着她還流着血的胳膊,知曉她沒有說話,不過怒氣卻沒有隨之散去,反而更加生氣。
阿七在一旁看着不說話,男人繼續問:“是什麼人做的?”
“是姜國人,若屬下沒有猜錯的話,黎梵將軍也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