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雲恆回到王府後就直接去了同夢閣,卻被告知容尺素去了老太君的輕琅院。
爲此,雲恆又轉身去了輕琅院找容尺素……
輕琅院裡,容尺素給老太君倒了杯茶,“多日未來給老太君請安,老太君還請別怪罪。”
脣齒含笑,神情淡淡。
老太君眉頭微微蹙起,眉眼間閃過一抹不耐。
別說怪罪,於老太君而言,容尺素便是不來最好,省的在這裡晃了她的眼。
“你身子骨不好,多在院子裡休息是好事。”
老太君的態度不好,容尺素倒也不以爲意。
來老太君的輕琅院容尺素不過是一時興起,想着進了商親王府的門也有些時日,除了嫁進來第一天,平素裡也未曾來過這院子裡。
久而久之不免有些風言風語,便就來了輕琅院。
氣氛一瞬尷尬,就在這時,有人來稟告:“老太君,王妃娘娘,王爺來了。”
老太君有些訝異,她這個孫子可是有些日子沒踏足她這院子裡,彼時怎麼會來?
沒多想,就讓人把雲恆請了進來。
“給祖母請安了。”貴爲親王,但見到老太君,作爲孫子,雲恆仍舊是需要給老太君請安。
相對於對容尺素的冷淡,對雲恆,老夫人欣喜的都站了起身,連忙道:“恆兒不在院子裡養傷,怎麼來了?快快坐。”說着讓雲恆在一旁坐下。
雲恆頓了頓,笑着說道:“來看看祖母。聽說祖母年昨夜又犯病了,祖母還需要好好照顧身子……”
容尺素低着頭,邊喝着茶,邊看着這祖慈孫孝。
總算見識到了什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老太君變臉倒是快,祖孫倆,就這樣一言一語的把容尺素無視在外,容尺素反應倒也不大,就這樣淡淡的看着這兩個人。
像是看戲一樣的看着這祖孫倆。
沒呆一會兒,容尺素便起身告辭,老太君巴不得容尺素趕緊走,自然不會挽留。
孰料,容尺素前腳剛回到同夢閣,後腳雲恆便就跟了回來。
脫下披風掛在衣架子上,晴河給容尺素和雲恆都各倒了一杯熱茶。
再不喜雲恆,但云恆到底是容尺素的夫君,她們的半個主子,表面上的事情,還是需要做的很恭敬的。
“剛纔……”雲恆抿着脣,似是要解釋點兒什麼。
她直接道:“無妨。”
雲恆猛地瞪大眼,“無妨?你可知我要說什麼?”頗有幾分怒氣,他話沒說完便用這些話來敷衍他,她到底是對他有多不耐煩?
連幾句話便都是不想與他說完。
容尺素饒有興趣勾着微冷弧度的嘴角:“王爺可是要與我說什麼?”
“你……”雲恆不懷疑要再與這個女人多說幾句,他一定會被她氣死的。
“若沒事的話,王爺便走吧,本妃乏了。”身子板本就虛弱,今日看了一天的戲,容尺素累的要命,彼時睏意上來,早就忍不住想要睡了。
微微睜着眼,雲恆未語,容尺素便也懶得再理他,屏退了下人,身上只着着簡單的褻衣,容尺素上塌睡覺。
她與雲恆是夫妻,就算她們再互相不喜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彼時她若是連脫個衣服都忸忸怩怩的,這都是叫人看笑話了。
剛躺下塌,蓋上被子,便見雲恆站了起身,也自顧自的脫起了自己的衣服,容尺素皺着眉,雲恆身上已經脫得只剩下褻衣。
拉開被子,竟也躺了下塌。
“你幹什麼?”聲音微冷,不悅的神情絲毫沒有掩飾。
雲恆大手一撈,把容尺素攬在了自己的懷裡:“睡覺。”
迅速閉上了眼眸,纖長的睫羽微微抖動了一下,便沒了動靜,呼吸也變得均勻。
微微睜着眼,容尺素有些咋舌,訝異的看着眼前這個已經熟睡的男子。
眸中閃過一抹情緒,容尺素動了動身子,想要逃脫他的懷抱。
不料,卻是被摟的更緊,臉貼在了他的胸膛,在他灼熱的懷裡,她掙扎,幾下之後掙扎不動,容尺素便也放棄。
鼻尖充斥滿了雲恆的氣息,混合着淡淡的香氣,似是清雅的木蘭香。
那是前世,她最愛的花……
嗅着雲恆身上的氣息,那些封塵的前世的記憶一時間全部涌了出來,深深地蟄了心臟。
“……宴兒,等你及笄我便高頭大馬,十里紅妝鋪滿路、風風光光地娶你過門。讓整個姜國的百姓皆是知曉你江宴嫁予了蕭青城,成爲姜國最尊貴的太子妃。一生只能被我疼着,寵着,只做我蕭青城的女人……”
記憶中的青澀年華。
那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執她手對她許的承諾。
往後的前世今生,每每想起,便是無限循環的嘲諷!
十五年了,這漫長的成長歲月裡,她已經逐漸忘記那兩人的模樣,可是那些話,那些承諾,那些無以復加曾深深在心裡烙印的承諾,卻是沒辦法忘記的!
躺在雲恆的懷裡,容尺素不知,她竟也能睡得如此安心。
醒來時,雲恆還在,他比她先醒了。
手託着腮,微彎着嘴角睨着她。
見她醒來,問道:“醒了?”
容尺素看着已經點上了燈的房間,“什麼時辰了?”
這天都黑了!
“戌時三刻。”
原來這麼晚了。
容尺素坐了起身,想要下榻,雲恆摟着她的纖腰。
“王爺這是做什麼?”很不悅雲恆這些行爲。
雲恆把容尺素拉倒在自己的胸膛上,託着容尺素的下巴:“我們是夫妻,非要這麼如此嗎?”
清潤的眸子緊緊地睨着容尺素,琉璃般平靜的毫無波瀾的眼眸,不願放過容尺素一絲的表情。
容尺素有些好笑。
也不知當初是誰非要鬧成這樣的,現在反過來問她不覺得很好笑嗎?
嫁過來前,容尺素想過要與雲恆好好過日子的,出嫁前的晚上,母親夷光公主也曾教導她婚後要賢良淑德,當一個賢內助,好主母,便是互相不喜,那便也要相敬如賓,畢竟成了婚,就是要過一輩子的。
別家的女子不喜,嫁了人便也還可以和離,可是她是靖寧郡主,她要嫁給的人是當朝的親王,皇帝賜的婚,再不願意也是要一輩子的,能忍則忍,萬不要撕破了臉。
只沒想到嫁過來的第一日,雲恆便落了她的臉面,又把她狠狠警告了一番。
直接捅破了她的底線,她是尊貴的靖寧郡主,怎會任由一個男子如此待她?
她以強硬的手段,同樣的讓雲恆顏面盡失,被擡着回來王府禁足三個月。
導致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出嫁前夷光公主教導的那句,讓她在洞房前與雲恆說的:王爺、我把素素交給你,你要好好珍惜她!便也被她拋到了十里外去了,化作雲煙。
嗤笑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裡顯得極爲清晰。
容尺素見着雲恆的面色變了,才道:“王爺倘若真的當靖寧是你的妻子,念在夫妻情分上便給靖寧一片安靜。可行?”
不想交出真心,卻偏要別人一心情賦予你,雲恆你倒是打得好算盤。
“你……”雲恆瞪着她。
容尺素笑笑,不爲所動。
幾個時辰前,在弄情閣裡,她與趙悅靈,雲恆選擇的是趙悅靈!
甩開雲恆抓着她的手,容尺素起身,便要去穿上衣裳。
今日一日除了在弄情閣裡吃的小糕點,便餓了一天的肚子。
空寥寥的肚子早已經唱起了空城計,要她餵食了,沒這個閒工夫再胡亂與雲恆扯些有的沒的。
“你就這麼討厭本王,不想與本王過日子了?”
“王爺別這麼說,靖寧既然嫁予了你,這具身軀便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一具白骨。”沒有回答任何,便是用了這麼一句來嘲諷雲恆。
“你……”
身是他的,可是心、魂皆是容尺素的。
雲恆就算得到她的身,便也得不到她的心。
這赤果果的涵義雲恆怎會聽不出來?
手裡還在利索的繫着衣帶,她笑:“王爺,做人可別太貪心,要知足。”
“若本王非要你的心呢?”雲恆抓住容尺素在穿衣的手,把容尺素桌子上。
容尺素眨眨眼,“王爺若真心想要與靖寧過日子,便與趙悅靈斷了。殺了她,把她的心贈予我,我便把心給你。”
她笑的一臉無辜風情萬種,像極了一個在向自己丈夫撒嬌討珠寶首飾的小女人,而非是在向一個男人討論一個女人的生死。
眼瞳一蜇,迅速收縮,充滿了不可置信。
審視的目光遊走在容尺素的身上,試圖想要在容尺素身上找到一絲玩笑的意味。
可惜雲恆錯了,容尺素的神情模樣無疑都很認真,她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要趙悅靈的心。
“容尺素,你真是個惡毒的女人。”
她笑,笑的風情萬種:“多謝王爺誇獎。”蒼白的臉,微微有些紅潤,喉嚨癢癢地,容尺素強忍住沒有咳出來。
這個時候要是一不小心吐了血,那就太掃風景了。
“哼!”冷哼了一聲,雲恆甩開了容尺素的手,自顧自的穿上衣服離開。
室內,一下子就安靜了起來。
又剩一室荒涼。
朦朧的燈光迷了眼,容尺素眨了眨眸中漫着的霧氣,嘲諷的笑笑,撿起了方纔被雲恆弄掉在地上的外袍,抖了抖才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