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頓了頓,不過旋即反應過來,倒也不怕。
手裡拿着剛剛強迫皇帝寫下的退位詔書,舉高。讓衆人看到。
“皇上昏庸無能,殘暴不仁,本王今日應順民意,清君側,斬妖妃。皇上臨終已經立下詔書,由本王來擔任皇位,爾等見到聖旨,還不快快下跪?”
端王肅容,微揚着下巴,一臉的傲色。
“端皇叔倒是好大的膽子,本宮尚在,皇叔就忍不住要想要逆謀篡位了麼?”伴隨着清亮地童音傳了進來。
端王等人看過去。小太子唐承奕身後正跟着雲恆、容明清、趙廷、董巖山等朝廷重臣走了進來。
在端王不遠處停下,太子挺直了腰桿,睨着端王。
端王面色大變。穩了穩驚慌,肅容道:“本王有皇上的遺詔在手,是皇上親自把皇位傳給本王。如何能說是本王逆謀篡位?”端王冷冷一笑,義正言詞毫的道。
“哦?那端王殿下,可認得這是什麼?”雲恆冷笑,揚了揚之前皇帝立下的遺詔。
見着端王越發難看的臉,雲恆把聖旨遞給一旁的吉林,讓吉林宣旨。
簡短的遺詔,說的無非是皇帝退位,由太子唐承奕即位。容明清、雲恆等人爲顧命大臣。輔助太子登基之類的話。
唸完,端王手緊緊弟攥着手裡的聖旨,怪不得皇帝方纔會這麼爽快就立下了聖旨,原來是早就做好了準備。
可恨,可恨他竟然中招了。
吉林的聖旨唸完,那些侍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雲恆的一句:“見聖旨如見陛下,爾等難道是想抗旨嗎?”紛紛跪了下來領旨。
雲恆道:“還不把端王叛黨給抓起來。”
話音落下,衆人紛紛朝端王圍了上去,端王一驚,他的親信護着他,“王爺,您先走,這裡就交給我們。”
護着端王殺出一條血路。讓端王逃命。
雲恆等人在一旁看着,太子年紀尚小,不宜看多血腥,雲恆便讓容明清等人帶太子先回去,這裡就交由他來處理。
等太子離開後,雲恆手裡緊握着刀柄,朝端王追了上去,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眸,似是要置端王於死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端王深諳此道,並不打算跟雲恆一拼到死,而是找準時機就逃命。
雲恆拔刀跟了上去,見此,江則蘇帶着一撥士兵跟上。
恰是這個時候,衆人看到了站在煙臺上的鑰歌,鑰歌站在煙臺上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下面的衆人。
雲恆皺眉,恰好追鑰歌進宮的王力自責的給雲恆道:“屬下沒能看到仙賢妃,讓仙賢妃給逃了,還請王爺恕罪。”
“起來罷。”道了句,雲恆的視線落在煙臺上的鑰歌身上,有些不解鑰歌想做什麼。
而端王亦然,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緊皺起了眉宇,連逃命都忘了。
“雲恆,你害我如斯,你可曾心安?我趙悅靈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跟容尺素,我看着你們的下場,又安能比我好?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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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甚遠,雲恆仿似都能看見鑰歌眼裡的恨意。
鑰歌似是要縱身跳下來,端王眼眸微微瞪大,“玥兒,不要……”怕鑰歌做什麼傻事,端王大喝了一聲,想要去喝止鑰歌。
卻忘了,身後還有這樣多的人,正待取了他性命,纔剛準備上煙臺,身後已經有幾個士兵,趁端王不備,手中的武器,儼然穿透了端王的身體。
端王眼裡滿是痛苦之色,死死的睜大着眼睛全然是痛苦之色,看着鑰歌,嘴裡最後吐出一句“悅兒”就倒在了地上。
“王爺……?”鑰歌眼睛瞪大,滿是不可置信,端王竟然就這樣死了。
溼濡了眼眸,到這個陌生的時代許多年,除了雲恆,鑰歌從未爲了任何一個男人哭過,而如今,這個人,爲了她竟然死了?
“雲恆,我要殺了你。”竭斯底裡,鑰歌嘶吼了一句,看雲恆的眼裡全然是恨意。‘
她未有動作,王力趁她不備,已經到了她的身後,欲要誅殺鑰歌。
鑰歌后退了一步,’別說要殺雲恆,她連自己自保都保不住了。
咬着粉脣,鑰歌瞪着眼前的王力,還有站在煙臺下,那個一動不動,似是不被任何事情牽引的男人,她恨,她好恨。
“雲恆,你這般想我死,好,我成全你。我祝你跟容尺素此生不得好死,比我還要痛苦千百倍,我要讓你知道,是你雲恆逼死的我……哈哈哈……哈哈哈……”聲聲詛咒,猙獰的笑聲竭斯底裡,淚水潤了眼角。
她以爲她穿越過來,就必然是女主,會跟心愛的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惜,她忘了,還有一種穿越,叫做自以爲是的女主,此生,她不過是戲裡一個跳樑小醜,一個配角罷了……
鑰歌縱身跳下了宮門,鮮血流了一地,甚是驚人。
恰好這個時候,趙行書帶着兵馬趕過來,沒有注意到剛剛跳下宮門的鑰歌,馬蹄淌過,鑰歌被搌成了肉泥,不堪入目。
下了馬,趙行書等人好像才發覺,他們的馬兒剛剛好像踩踏着什麼過來的,回頭看,那一堆不堪入目,嚇人的肉泥,皺了皺眉。
問雲恆,“雲恆,那個是誰?是我剛剛踩到的?”無辜眨眼,趙行書真的好無辜,真的不知道會有個人突然間從宮門上跳下來的。
“趙悅靈。”掀起薄脣,雲恆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漆黑如墨的眸色深深,一看不到底。
王力趕下來,問雲恆,要怎麼處置鑰歌的屍體。
人已經死了,生前的賬,雲恆不想再算,讓王力把鑰歌給草草下葬了。
至於端王的屍體,雲恆也讓人立了孤墳。
皇帝剛剛駕崩,小太子要登基。
而端王雖然意圖逆謀篡位,但到底是小太子的親叔叔,做的太過份,反倒是會惹人說閒話。
把端王安葬,也好博得個美名。
算盤打的老響,雲恆問趙行書端王妃等人可找到了。
趙行書點頭,道端王把端王妃與世子等人藏在京城外的一個村莊裡,現在已經把人找了回來,正關押在天牢,問雲恆要怎麼處置。
雲恆道:“此事等太子登基,上朝再議。”言下之意,就是說,先把端王妃等人繼續關在天牢裡放着就可。
見此,趙行書也沒多問。
解決了鑰歌同端王,雲恆終於鬆了口氣。
把宮裡這些爛攤子交給趙行書王力等人來處理。
雲恆回到王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容尺素正好命人做好了晚膳。
見雲恆回來,如常的給雲恆解了斗篷和身上的甲冑,一言不發,也沒有問雲恆事情如何了。
用膳的時候,雲恆夾了些容尺素愛吃的菜給她,叮囑她多吃一些。
容尺素一併應下。
膳用到一半,雲恆給容尺素說了句,之前宮裡發生的事情。
包括皇帝的死、端王的死、趙悅靈的死。
容尺素神情很淡,“嗯”了一聲,沒多言什麼。
早就料到的事情,也真的不需要再多想什麼。
對於端王與趙悅靈的死,她倒也沒有覺得很解恨,得意之類的情緒,很平常的反應,就像是死的是個不相識的人罷了。
只是,於皇帝,容尺素到底是喟嘆了一聲。
皇帝生前,對她倒是頗爲疼愛,只是被鑰歌迷魂了頭腦,做出這麼多令人髮指的事情。
不得已,夷光公主等人走到了這一步。
雲恆知曉容尺素的心思,摟她入懷:“別想這麼多,天塌下來還有我呢。”
“嗯。”容尺素頷首,肚子動了動,容尺素皺眉,雲恆問她:“怎麼了?”一臉疑惑。
容尺素指着隆起來的肚子道:“寶寶在踢我呢。”脣角彎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雲恆頓了頓,旋即把耳朵附到容尺素的肚子裡,:“素素,寶寶在喚我爹爹。”
“沒個正經,寶寶尚在肚子裡,怎可能會說話。”嗔怪了雲恆一句,話中卻沒有怪罪的意思。
雲恆一臉嚴肅:“真的,不信你聽聽。”說着還讓容尺素聽,附在容尺素的肚子裡,學着音,自導自演的叫着爹爹讓容尺素哭笑不得。
*****
皇帝被葬入皇陵,與皇后合葬。
因着臨近新年,不宜見血。
端王一家,同其餘黨皆是被流放邊疆。
小太子登基,號元年,稱景帝。
其母婉昭容,被冊封爲太后。
容明清、趙廷等人,則是顧命大臣。
在小皇帝未有能力獨自打理朝政前,輔助小皇帝政事。
等所有的事情妥善安排,這又到了新年。
年三十這一天,容尺素剛讓人把早前備好的禮送往相府。
夏花匆匆弟跑了進來,“王妃,王妃,好消息,好消息……”
“何事如此冒冒失失的?”容尺素正在給未出生的孩子繡小虎帽,聞言,皺了皺眉,問道。
夏花訕訕一笑,把手中的信箋遞給容尺素:“王妃,二小姐來信了。”
夏花也是容尺素的陪嫁丫鬟,伺候了容尺素也有好些年,對於容娉婷自也熟悉。
闊別已久,都快讓人誤以爲失蹤的二小姐突然間來信了,安能讓人不歡喜?
容尺素秀眉微微顰蹙,平靜的面容下,也甚爲訝異,把信箋打開,裡面內容寫的不多,簡單的幾行,只是交代了她近來的狀況,讓容尺素與夷光公主不用擔心她,也不用再找她,她很好之類的話。
並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也沒有交代,她現在是否跟慕白在一起。
落款的娟秀字體是容娉婷的獨特寫法,別人寫不來,可以證明這封家書確實是出自容娉婷之手。
心裡有些失落,不過見容娉婷肯寫信回來報平安,現在安然無恙,容尺素倒也鬆了口氣。
擡了擡眼皮子,問夏花:“這信是誰送來的?人在那裡?”
額?
夏花頓了頓,搖頭:“是一個小孩拿來的,道是有個男子讓他送過來的。奴婢給了賞銀那小孩就跑了,未有留下何話。”
若有所思的點頭,“先下去吧。”
“是。”夏花應了一聲,遲疑了一下,這才退了下去。
中午的時候,雲恆從趙家商量事情回來,見容尺素坐在軟榻上發呆,挑了挑眉,過去把她抱在懷裡。
附在她耳畔疑惑的問道:“可是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連他回來了,也沒有察覺。
容尺素頓了頓,看着突然間出現的雲恆,搖了搖頭,“沒什麼。”末了問道:“王爺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行書要同天驕回李家一趟,我就先回來了。”
新帝登基,忙壞了這一羣人,忙着安撫那些別黨,和反對太子登基的人,和立威。
別說是趙行書這個從前的太子太傅忙,便是雲恆也都甚少有時間陪她。
這廂,年三十總算是放了年假,趙行書甚少沒有陪李天驕,趁要去給李家送禮,便拖家帶口的去了李家給兩老拜年。
聽雲恆這樣說,容尺素也就不奇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雲恆曲着手指,輕輕颳了刮她的臉頰:“剛纔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
頓了頓,容尺素也沒有瞞着雲恆,把早前容娉婷寫信回來的事情告訴了雲恆,雲恆頓了頓。
“這倒是好事,怎麼你還是愁眉不展的?”清潤的眸子裡只有容尺素一人。
“只是在想,婷兒現在可是鈺慕大哥在一起罷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容尺素莞爾道,脣邊綻出一抹笑意,很美。
情不自禁,雲恆吻了吻她。
用過午膳後,雲恆想到了什麼,問容尺素,給夷光公主、容明清準備的年禮送過去沒有。
容尺素點頭:“剛纔讓人送過去了。”
見雲恆穿衣,似是要出去,容尺素問道:“王爺可是要去那裡?”
“王力那老小子前幾日上山抓了一窩鹿回來,讓我過去喝兩杯。”披上披風,雲恆湊了過去,在她紅潤的脣上小琢了一下,“可讓我去?”
“早些回來。”
雲恆又吻了吻她的脣:“好,就喝兩杯我就回來。你在家好好歇着,別累了身子。”瞄了眼她越發大的肚子,雲恆眼裡滿是溫存。
已經快七個月了,再有三個月,他雲恆的乖兒子就要出來了。
“嗯。”
雲恆出去後,容尺素再三思量一番,讓人備了兩份禮,就挺着個大肚子出門。
先是去了淘寶閣。
正無聊的拍着蒼蠅的銀子見到容尺素,又驚又喜,連忙迎了出來,笑眯眯的問道:“郡主,你怎麼來了?”
“年三十,過來看看你。”容尺素輕笑着,讓年歡把早前準備的東西給銀子。
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不過卻精緻使用。
銀子也不跟容尺素客氣,笑眯眯的收下,倒也不嫌棄。
這不貴重倒還好,要是貴重的東西,銀子可不敢收下。
關了門,銀子引容尺素進裡面坐,給容尺素倒了一杯熱茶,“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郡主您了,聽說郡主您懷身孕了,沒想到這肚子都這麼大了。”話中忍不住的驚訝,銀子撓了撓耳背。
近來事多,雖偶有過節的時候,容尺素總不忘讓下人給銀子送一些東西過來,可親自過來的話,還是極少。
不說別的,就是身份上,容尺素也不想讓人知曉,她跟淘寶閣的關係,免不得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會牽扯到淘寶閣。
聞言輕笑了一下,銀子又問她肚子多大了,還有多久可以出聲,也不是什麼私密事兒,容尺素也沒有隱瞞,告訴銀子,還有三個月左右,孩子就能生下來。
聊了好些,容尺素才問銀子,近來有沒有慕白的消息。
銀子仲怔片刻搖頭,表示並沒有慕白的消息。
見此,容尺素有些失落,倒也沒說什麼。
在淘寶閣呆了一會,便離開。
****
容尺素前腳離開,後腳,便有人從那暗室裡出來。
一襲白衣勝雪,烏髮束冠。
清俊儒雅的面容,當之無愧,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這句讚美。
“公子。”銀子喚了那人一聲,見她看着窗外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皺着眉問道:“公子,既然您想見郡主,爲什麼不告訴郡主,您回來了?”
慕白回來有一些日子了,私底下,沒少讓他去打聽容尺素的消息,他不解,既然慕白還念着容尺素,爲什麼不見她。
反而要躲躲藏藏的。
是因爲容二小姐麼?
慕白睨了銀子一眼,卻是不語。
湛墨的眸子,緊緊地凝着窗外,神情有些複雜。
出了淘寶閣,容尺素又讓馬伕去了唐閔的書齋。
午後,初晴,天氣甚好,並沒有下雪。
唐閔正在書齋的院子裡,將放在屋子裡有好些日子沒見過太陽的書籍拿出來塞塞。
容尺素進來時,唐閔正邊曬書,邊翻閱着書籍,太過入神,連容尺素進來都沒有發現。
還是容尺素喚了她好幾聲,唐閔纔有的反應,不好意思的笑笑:“怎麼來了?”
“將近年關過來看看你,順道瞧瞧你都準備好了沒。”唐閔雖然孤身寡人,換做平時,倒也沒有什麼好準備的。
不過現在身爲一介夫子,過年這樣的大節日,定然會有不少學子及其家長過來拜年,要是看到自家夫子什麼都沒有準備,這可不太好。
唐閔仲怔片刻,旋即笑道:“暮春、佲同已經弄好了。”
兩人是唐閔早前招回來幫忙的書童,聽說兩個人已經做好了新年的準備,又瞧着這書齋,打掃的乾乾淨淨,貼上了迎春的新聯,纔信了唐閔的話。
把曬書的任務交給了下人來做,唐閔引容尺素進屋,慣例的親自泡茶給容尺素倒了一杯。
入口香醇,脣齒留香,泡茶的技術倒是越發漸長。
要是那天不再唱戲,也不教書,唐閔倒也還可以開個茶館過過日子。
見着容尺素帶了不少東西來給他,唐閔皺眉:“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過來?都與你說了,我這個什麼都用,不用費錢費力。”
“都不是什麼貴重的,大過年的,你也別跟我客氣。”容尺素輕笑,淡淡道了句。
在容尺素的堅持下,唐閔讓暮春把容尺素帶來的東西拿去放好,又拿出了一盒糕點讓容尺素吃。
容尺素本來就不愛吃甜食,現在又懷着身孕,更加不愛甜食,自然是吃不下的。
唐閔問了容尺素近日的狀況,見容尺素沒什麼事情,倒也鬆了口氣。
聊了一會,唐閔突然間跟她說起,姜國最近有動靜,讓容尺素讓雲恆提防一些。
聞言,容尺素有些訝異唐閔會跟她說這些,不過還是應允。
唐閔道:“除了這,我還得到一個消息,就是不知曉,你想不想知道。”
容尺素挑眉,心微微跳動,略有詫異的問唐閔:“什麼事情?”
唐閔執起茶盞,呷了一口,指腹敲打着杯身,在容尺素疑惑的目光下,猶豫了一下,才道:“江夫人病重,恐怕撐不住多久了。”
“啪”茶盞從手中話落,碎在了桌子上,茶水雖然被容尺素喝的差不多,不過殘留的小半杯,渲染在桌子上,蜿蜒而下,滴在容尺素的衣裳上,溼了衣裳,容尺素怔怔地呆住,也忘了要躲。
唐閔一驚,反應過來儼然來不及了,連忙用帕子去拭擦桌上的水跡,讓容尺素坐到了另外一旁。
衣裳溼的不多,用帕子擦了擦倒也沒事。
容尺素深吸了口氣,不確定的問唐閔:“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娘她……”
唐閔頷首道:“自從你死後,江夫人便病倒了,這些年,江太師……蕭青城皆是給尋了不少名醫皆是沒能讓江夫人好轉。這兩年病情反而惡化的厲害……”唐閔輕嘆。
本來這事唐閔是不準備告訴容尺素的,不過近日傳來消息,江夫人的病情比從前要嚴重了許多,撐不了多久。
加之,近來容尺素對從前的事情也釋懷了許多,思慮了幾番,還是決定把這事告訴容尺素,至於她要怎麼做,那倒是容尺素自己的決定了。
省的將來,後悔……
“你莫要太傷心,若是捨不得的話,便尋個機會回去看看江夫人吧。”恐怕,這要見,也是這生中最後的一回了。
牽強的勾了勾脣角,想笑,擠都再擠不出一絲笑意。
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深吸了口氣,容尺素與唐閔道:“謝謝你,唐閔。”
唐閔抿緊下脣,睨着她,沒說話。
僵持了許久,唐閔再次開口打破僵局:“若你想回姜國的話,讓人與我說一聲,我帶你回去。”
“好。”
*****
從唐閔的書齋回到王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雲恆也回來了。
見到容尺素出去一趟,回來卻是紅着眼,擔心的問道:“素素,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容尺素強擠出一絲笑意,“沒什麼。”
“真的?”
她點頭:“嗯,真的。”
雲恆還要問,容尺素卻是撲在了他的懷裡,道:“別說話,就讓我靠着你。”
雲恆頓了頓,原本欲要欲要脫口而出的話,不得已又咽了回去,什麼都沒再問,伸手拍了拍容尺素的後背,就讓她這樣緊緊地抱着他。
一旁的丫鬟,皆是識相退下,給兩人留下空間。
今夜是年三十,容尺素就算沒有什麼胃口,也得讓自己儘量吃些,好不讓自己餓着。
今年團圓飯沒有了那些侍妾,不過來的卻不少雲恆的部屬,和替王府做事的管事。
王秋晴亦是在場。
用過晚膳,雲恆與他的部屬在喝酒,容尺素這等女眷不喝酒,便提前退了席,留下空間給這些大老男人喝酒,說她們的事兒。
王秋晴攙扶着容尺素回同夢閣,容尺素問她:“還是不打算回王府?”
王秋晴家算不得富貴,父親在朝中當個小官,也是個書香門第。
回去,總比一個女兒家在外飄蕩來得要好。
加之,早前,王秋晴的母親也來找容尺素談過,讓容尺素勸勸王秋晴回家。
王秋晴搖了搖頭:“現在這樣挺好的。”
容尺素還欲要說點兒什麼,王秋晴卻兀自苦笑道:“父親怕是不想要一個經商的女兒吧。”再者,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便是她現在已經被休卻,她還有什麼臉面回去?
回王府只會憑白讓人笑話,給家族蒙羞,還不如在外面來的自在。
容尺素不知王秋晴所想,她不想回去,容尺素也沒有資格說什麼。
同王秋晴商量了一下要多開幾家店鋪的事情後,容尺素又讓年歡去準備了幾分禮,給雲恆的部下帶回去,權當過年給的一份心意。
****
月上中天,王府卻亮如白晝。
送走了喝的醉醺醺的衆人,容尺素便讓年歡打了熱水,給雲恆拭擦身子。
醉成這個樣子,守年夜恐怕是受不了了。
‘“素素,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要當父親了,我要當父親了。”雲恆拉着她的手,笑的一臉純真,如同得到了糖果的孩童。
容尺素頓了頓,笑着頷首:“嗯,王爺要當父親了。”把他亂動的手,放好:“別亂動。”
她懷孕,容尺素知道雲恆開心,卻不知道雲恆竟然這樣開心。
他想要孩子,其實不亞於她的吧?
只是從前怕給她壓力,他從來都不說,也不在她跟前提起,他多想要個孩子。
“素素,你開心嗎?我要當父親,你要當娘了。”
“開心。”
雲恆咧嘴笑,一把拉住容尺素,讓容尺素的臉貼在她的胸膛上,感受到他炙熱的心跳。
“我一輩子都會愛你,對你好的。不要離開我,素素……忘了他……不要再念着他了……”雲恆喃喃的念着,聲音漸小,慢慢地竟然閉着眼,睡着了。
容尺素卻是微微顰蹙起了眉,不解雲恆的意思。
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容尺素從雲恆的身上起來,抿緊淡水色的粉脣,眸色深深地凝着雲恆。
“王爺,你要我忘記誰?”在雲恆的耳畔,輕聲循循善誘着雲恆。
睡夢中的雲恆緊蹙着眉宇,醉了酒,便是睡着也是很不舒服。
容尺素問了第二遍,男人才有反應:“青城……青城……”男人唸了兩遍。
心顫了顫。
想起了,從前與雲恆爭吵,雲恆似乎兩次都提起過青城這個名字。
當時,她沒在意,甚至是刻意去不在意。
事後,雲恆也沒有跟她提起過。
容尺素不知曉,雲恆竟然這麼在意此事,記了這些年。
怕她會離開他。
這個傻男人。
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該罵他的小心眼,還是大度?
最後什麼都沒說,只是把臉貼近雲恆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氣息。
蕭青城……早就是過去式了。
她的心裡,現在只有這個傻男人罷了。
第二天醒來,雲恆發現容尺素是靠在他胸膛上睡着的。
仲怔片刻,雲恆起身的動作極小,怕驚醒容尺素,小心翼翼的下牀,把容尺素抱上牀榻,欲要讓她好好睡會兒。
女人卻醒了。
在他懷裡睡眼惺忪的看着他:“王爺,你醒了。”
“嗯。”雲恆放她下牀榻:“昨晚累着你了,再休息一會。”
輕聲應允。
補眠了一會,容尺素用過早膳,把早前準備好的紅包給年歡,讓年歡分給那些來給她拜年的下人。
辰時,就跟雲恆去了相府給夷光公主、容明清拜年。
給兩人添了個福,就讓兩人起身。
夷光公主關心的詢問容尺素的身子狀況,還有肚子裡的孩子的事情。
得知母子都健康,夷光公主甚是開心。
不過聽到容尺素給她說了,容娉婷寫了家書回來,並且把家書遞給夷光公主看後,夷光公主又是一陣沉默。
“母親……”見她不說話,容尺素喚了夷光公主一聲。
夷光公主搖了搖頭:“無需哄我,我沒事。”狀莊見圾。
“嗯。”容尺素頷首,不再多言。
這三年來,該看透的都看透了,該想的,也都想明白了。
對於容娉婷離家出走一事,夷光公主也就釋懷了,如今,只想着容娉婷能夠早些回來罷了。
拜了年,用過午膳後,相府陸陸續續的來了人,而王府裡,管家也差人來說,府中來了人,讓容尺素鈺雲恆儘快回去,也就不多呆,起身給兩老辭別回了王府。
新帝初登基,雖說是皇帝,但手裡並沒有什麼實權。
而容明清雲恆又是皇帝身邊的重臣,手握重權,想要討好他們的人本就不在少數。
加之現在這個情況,往相府王府裡跑的人,更是籠絡不絕。
剛回到王府,王府的客廳裡就坐滿了客人。
怕太吵,有些事情,也不適合容尺素知曉,容尺素招呼了衆人幾句,便就帶着一衆女眷小孩到了後院。
來的女眷,大多都是一些相熟的夫人。
見着容尺素肚子都這樣大了,紛紛過來問孩子何時出生之類的事情,又有些有經驗的,也不吝嗇教容尺素該提防什麼。
慕容驚鴻這小丫頭,肚子還沒有呢,就聽這些夫人慫恿着,說什麼要跟容尺素肚子裡的孩子定娃娃親。
弄得容尺素哭笑不得,還是王力的夫人宋氏給解得圍,道是說要定娃娃親,也得等她懷上了,生下來,合了八字才能定。
慕容驚鴻這纔不太甘心的閉了嘴,眼睛還是死死地盯着容尺素的肚子,唸叨着,容尺素與雲恆都長得這樣好看,生出來的孩子,定然也很好看之類的話。
若不是人多,容尺素還真怕,慕容驚鴻突然間冒出來一句,晚上要回去跟江則蘇生孩子。
如此,還不嚇到院子裡這些女人才怪。
年初二這天。
來的人,倒是少了許多。
不過李天驕、趙行書卻大包小包的來了。
兩人是王府的常客,容尺素不奇怪,奇怪的是,蕭安盈與李存峰竟然也來了。
距離上一次見,李存峰跟蕭安盈的關心緩和了不少。
從前只是看起來像是夫妻,而現在,就真真實實的有了一對夫妻該有的模樣。
男人在前堂,女人在後院。
容尺素幾人在水閣裡餵魚,各自聊着話。
蕭安盈跟李天驕本來素不相識,不過現在蕭安盈是李天驕的嫂子,關係雖然說不得多好,但也合得來。
似乎從容尺素懷孕之後,大多人都把視線放在了容尺素的肚子裡,昨日慕容驚鴻等人是,今日李天驕,蕭安盈如是。
李天驕溫柔的輕撫着容尺素的肚子道:“靖寧,你這一胎生的,若是個女兒,同我家存兒結親如何?”
一向清冷的蕭安盈不待李天驕繼續,便接了話:“若是兒子,不嫌棄妍兒比你家小世子年紀大的話,便與妍兒結親如何?”
容尺素有些無奈,“孩子尚未出來,你們兩個倒是惦記着把我家孩子搶走,如是,可不厚道。”
嗔怪李天驕一眼:“存兒雖好,卻是我的乾兒子,這要是成婚,倒是有些不妥,不過要是是個女兒,長大後,若雙方有意的話,成婚倒也是可以。”
末了看向蕭安盈:“妍兒自也如是。”
不說同不同意,只說看孩子的意思。
蕭安盈李天驕也樂了,道:“那便這樣說好了。”
兩個尚未經認識的小孩,大眼瞪小眼的,還不清楚,自家母親已經盤算着把她們給賣掉了。
李天驕站了起身,扶着欄杆,李天驕感慨了句:“不知不覺,都已經這樣多年了,轉眼,孩子們都出來,我們也都要老了。”
匆匆時光,一眨五載。
閉眼,好似昨日都還是小孩,如今都已經成了婦人模樣。
容尺素、蕭安盈且笑不語。
無不是感慨時光匆忙。
問及李天驕與她婆婆趙夫人的關係時,李天驕有些無奈的道,老樣子。
雖然林蓓瑤已經嫁給了二皇子,如今的英王,成了英王妃,絕了趙夫人想要娶林蓓瑤給趙行書當平妻的念頭,可到底兩人的關係卻始終緩和不了。
儘管,李天驕給趙家添下了長子趙子存,亦是無濟於事。
丫鬟來說,趙行書在前堂裡喝醉了,李天驕不得以過去看看。
水閣裡,還剩下容尺素與蕭安盈,見蕭安盈從開始到現在就一直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容尺素問她:“可是有心事?”
扭頭看了容尺素一眼,搖了搖頭。
想來,可能還是爲了姜燕兩國之間的事情擔憂,容尺素也不多言。
恰是這時,蕭安盈卻突然間開口了,道:“可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那個好姐妹?”
好一會,容尺素纔想起蕭安盈說的那個好姐妹,前生的自己。
頷首點頭,未語。
蕭安盈道:“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她的母親,身子越來越差,聽太醫說,撐不過半年了……”
心神一震,容尺素沒說話。
蕭安盈接着說道:“她死後,我曾說要替她好好照顧她的父母,可如今我遠嫁燕國,倒是幫不上什麼忙,反而,伯母快要不行,我許都沒有辦法趕回去,見她最後一面,盡最後的孝道。”
苦笑了一下,蕭安盈歉意的給容尺素道:“一時多言,靖寧你莫要見怪。”
容尺素頓了頓,搖頭:“怎會。”
遲疑了一下,容尺素想要問點兒什麼,蕭安盈卻是道:“也該喝的差不多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嗯。”沒再多言,兩人便去了前廳。
如蕭安盈所言,幾個男人,真的又喝的差不多了。
李天驕在一旁勸酒,也勸不得趙行書,只得拉着趙子存在一旁監督着趙行書了,讓他儘量少喝些。
一直喝道了近黃昏,這三個大男人,才終於捨得不喝了。
臨走時,李存峰拍着雲恆的肩膀道:“靖寧我就好好交給你了,你若是敢對不起她,我定當不會放過你的。”
李存峰喝醉了,整張俊臉紅的跟個蘋果一樣,行事也不如往日那般中規中矩,一副玉公子模樣。
此舉,倒是叫容尺素好生尷尬,皺眉瞧了蕭安盈一眼,見她沒有因此生氣,這才鬆了一口氣。
雲恆打了個酒嗝:“這麼囉嗦作甚?素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要對她好的。倒是你,不許惦記我媳婦了,要惦記就惦記你媳婦好了。今個兒我話也撂在這裡了,你若敢欺負了月華公主,我定當也不放過你。”這小心眼的男人,別人替她的妻子撐腰,想酸他一把。
他便也依法炮製,酸了李存峰一把。
李存峰憋紅了臉,“你放心便可,安盈是我的妻子,我定當也好生對她好的。”一把把蕭安盈摟緊了自己懷裡,跟雲恆示威。
不過,沒等他堅持多久,李存峰就醉倒在了蕭安盈的懷裡,徹底的醉了。